"这就是这次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
仙灵城，平安坊的某处院落里，暮色渐沉。
陈长安的声音闷闷地从姬红鲤的发间传来，将林晚在上界的见闻一一道来。
檐角的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长安从背后环抱着姬红鲤，将脸深深埋进妻子如瀑的青丝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姬红鲤从不施粉黛，但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独特的香气——像是初春时节，晨露未晞的山茶花，带着清冽的甘甜，这股自然的体香让陈长安沉醉不已。
姬红鲤听完，微微侧首，露出线条优美的侧脸：
"师尊倒是不曾告诉我如此详细的有关上界的事情。
"
她的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沉稳，
"但既然不周山重连，上下两界贯通是迟早的事情。
"
陈长安收紧手臂，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些，声音里透着忧虑：
"是啊，也不知道上界那些七情六欲的劫力会对下界产生多大的影响。
"
他叹了口气，
"难怪这么多年，一旦涉及上界的事，总能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现在终于也明白了。
"
姬红鲤轻轻握住自家夫君环在自已腰间的手，温声安慰道：
"关心则乱，你太小看你的弟子们了。
"
"怎么说？
"陈长安抬起头，下巴轻轻抵在妻子肩上。
姬红鲤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慢慢能感受到你的几个弟子身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命运之力环绕。
"
她转头看向丈夫，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看来当年你收这几个弟子，也并非完全是偶然。
"
宾狗！
居然猜对了。
陈长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道：
"看来你距离那个境界也不远了。
"
姬红鲤轻轻点头，发丝拂过陈长安的脸颊：
"所以两界贯通也不见得全是坏事。
"
两人沉默了片刻。
"对了……
"陈长安忽然收紧环在妻子腰间的手臂，声音闷闷地问道：
"红鲤......你对姬无缺怎么看？
"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不安，
"你们女子不是都喜欢这类志比鸿鹄、霸气凛然的男人吗？
"
姬红鲤闻言轻笑出声，发间的木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转过身来，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额头：
"谁告诉你女子都喜欢这样的？
"
她的眼眸在暮色中泛着温柔的光，
"那种张口就要改天换地的霸气，说到底不过是把野心穿在外面的衣裳。
"
她执起陈长安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已心口：
"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即便是强者之心，我的夫君也不会比任何人差。
"
"强者之心？
"陈长安愣住了，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然后回忆起自已一出场就被怀中之人打得近百年不敢出门，不由扪心自问：我真有这种东西吗？
但当他低头看向妻子时，所有疑问都哽在了喉间。
姬红鲤正仰着脸望他，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倒映着漫天星河。
她唇角含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极珍贵的回忆，整个人都笼着一层柔和的辉光。
陈长安忽然觉得心尖发烫，所有质疑都化作一声轻叹咽了回去。
他低头蹭了蹭妻子的鼻尖，无奈笑道：
"那就......姑且当我有吧。
"
檐下的风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了院中栖息的几只雀鸟。
姬红鲤眼中笑意更深，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脸重新埋进他的胸膛。
院中不知何时飞来几只萤火虫，在渐暗的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散落的星辰。
檐下的风铃依旧轻轻摇曳，为这静谧的时光添了几分生动。
他们就这样静静相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
而与此刻仙灵城的岁月静好相反。
青州与灵州交界处的一片广袤平原上。
一场大战正一触即发！
篝火如星，映照着数万张坚毅的面孔。
谁也没想到，星星之火短短十日，便卷起了燎原之势！
灾民组成的起义军连破三城，如今已经到了皇城之前的最后一道关卡。
叶帆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身披粗布战袍，腰间悬着一柄铁剑。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有面黄肌瘦的农夫，有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的猎户，有因交不起税而被剁去手指的工匠，甚至还有几个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的修士。
他们，都是被这世道逼到绝路的人。
"兄弟们！
"叶帆的声音并不洪亮，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沉寂的夜色，
"你们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造反？
"
台下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怒吼：
"活不下去了！
"
"狗官抢了我家的地！
"
"我娘饿死了，官府还在收粮！
"
叶帆抬手，人群渐渐安静。
他的眼神如寒铁般冷硬：
"对，活不下去了！可你们知道为什么活不下去吗？
"他猛地指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皇城，
"因为那座城里的人，觉得我们的命不值钱！
"
"他们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金銮玉殿！而我们呢？我们种出的粮食，养活了他们，可我们自已却要啃树皮！吃观音土！
"
台下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红了眼眶。
叶帆猛地拔出铁剑，剑锋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今天，我叶帆在此立誓——此战若胜，天下田亩，按人分配！不纳苛税，不征徭役！权贵与庶民同罪！
"
"这天下，不该是一人一姓的天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这天下，该是我们所有人的天下！
"
"轰——
"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众人心头。那些原本佝偻的背脊，渐渐挺直了；那些浑浊的眼睛，渐渐燃起了火光。
"现在，愿意跟我杀进皇城的——
"叶帆剑指苍穹，
"举起你们的武器！
"
"唰！
"
经历了几番大战，大多数人武器都已经换成了和官府正规军相同的制式武器，但其中仍然夹杂着数千把农具、柴刀。
但在此刻，叶帆的怒吼下，所有人将武器齐齐举起，在黑暗中，竟如一片钢铁森林！
"好！
"叶帆纵身跃下木台，战袍猎猎，
"今日，我们便让那座金銮殿——
"
"改天换地！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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