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仙灵谷内薄雾未散。
陈长安懒洋洋地躺在千年紫檀木制成的摇椅上，一袭青衫随意披着。
忽然，他指尖微微一颤。
"嗯？
"
陈长安倏然睁眼，目光穿透层层雾霭，落在谷口那道颀长身影上。
少年一袭黑色劲装，背后斜挎着一柄青钢剑，剑穗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正是外出考核一年的叶帆。
但让陈长安震惊的不是这个——
在他的视野中，叶帆周身缠绕着浓郁到近乎实质的功德金光！
那金光如龙如蟒，时而化作璎珞垂珠，时而凝成莲花宝相，将少年衬托得宛如神佛临世。
最惊人的是，这些功德之力的总量，竟不比天碑盛会最后那道清光里蕴含的少多少！
"嘶......
"
饶是以陈长安的定力，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光是之前那道功德清光，就足以让天人境巅峰的修士直入圣境！而这少年不过通玄修为，身上竟已积累如此海量功德？
他下意识地调出系统面板：
【叶帆】
修为：通玄境
潜力：100（荒天圣体）
天命：90（天命之子）
忠诚：30（憧憬）
性格：隐忍、坚定
"又是一个天命之子......
"陈长安眯起眼睛。
面板上那个刺目的
"100
"潜力值，赫然是传说中的荒天圣体。
但真正让他心惊的是时间。
短短一年！寻常修士苦修万载都未必能攒下一缕的功德之力，这少年竟在一年内就积攒到如此地步？若是给他百年光阴......
陈长安突然觉得口中发苦。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体会到天命之子与普通人的差距。
但要知道姬无缺谋划数万年，机关算尽，也不过攒下相当于叶帆如今一年所得的功德百倍之多。
而姬无缺还算不上普通人——即便不是真正的执棋者，至少也是棋盘上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晨风吹过，摇椅发出吱呀轻响。
陈长安望着渐行渐近的少年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那袭黑色劲装上还带着凡尘烟火气，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身负如此惊天造化？
……
晨光洒落，云海翻腾。
萧尘负手立于高台之上，身后是六位真传弟子，下方则站着剩余的三十四名内门弟子，皆是此次考核的参与者。
叶帆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
他周身虽无灵力波动，却自有一股沉稳如山的气质，让周围弟子都不自觉地与他保持距离——并非排斥，而是一种下意识的敬畏。
萧尘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叶帆身上微微一顿，随即朗声道：
"此次考核，张子建悬壶济世，以凡人之术救死扶伤，引三千凡人自愿迁徙灵界，当为头名！
"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张子建满脸通红地出列，向萧尘深深一拜。
他身形瘦削，一袭青衫洗得发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乡野郎中，唯独那双眼睛明亮如星，透着仁心仁术的温润。
"医者仁心，不负苍生。
"萧尘赞许地点头，
"望你日后不忘初心。
"
韩煜站在一旁，面色如常，仿佛对结果早有预料。
姬灵秀与江澈相视一眼，皆是苦笑。他们虽不认同这个结果，但既然是大师兄的决定，便也默然接受。
叶帆神色坦然，目光清澈。
这一年的经历，早已让他明白自已追求的是什么——不是虚名，不是权势，而是真正能为苍生做些什么。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时，萧尘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
"
全场瞬间安静。
"此次内门弟子叶帆，虽违规出手，但斩妖除魔，救万民于水火，功绩斐然。
"萧尘的声音沉稳有力，
"师尊从小教导我们，为天下苍生者，不该因规矩而蒙尘。
"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
"所以，此次除却六位真传外——
"
陈星采轻叹一声，缓步走出。
她一袭红衣，明艳如火，与平日跳脱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竟有几分肃穆。
"叶帆，
"她直视少年，声音清亮，
"你可愿拜我为师？
"
叶帆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即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
"弟子叶帆，拜见师尊！
"
……
随后，便是庄重的拜师大典。
最后——
萧尘，收林小雨、古尘沙为弟子。
韩煜，收李无双为弟子。
江澈，收罗河为弟子。
姬灵秀，收明玉为弟子。
历寒舟，收张子建为弟子。
陈星采，收叶帆为弟子。
萧尘微微颔首，继续宣布：
"今日起，仙灵圣地七位真传之名，告之天下——
"
他语气陡然凌厉，声如雷霆：
"自此，杀此七人者，仙灵圣地——
"
"不死不休！
"
七位真传弟子齐齐踏前一步，气势如虹。
山风呼啸，云海翻涌。
对于仙灵圣地而言，一个新的时代，就此开启。
……
而最后，当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萧尘喊住了叶帆。
他拍了拍叶帆的肩膀：
"去道个别吧！
"
……
灵界之门缓缓开启，浓郁的灵气如潮水般涌出，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
叶帆踏入灵界，眼前豁然开朗——
苍穹如洗，碧蓝澄澈，比凡间的天更高远。
远处山脉连绵，峰顶积雪皑皑，山腰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脚下土地黝黑肥沃，轻轻一踩，仿佛能渗出灵液，滋养万物。
溪流清澈见底，水中游鱼鳞片闪烁着淡淡的灵光，岸边草木葱郁，灵花灵草遍地绽放，散发着沁人的芬芳。
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远处，三百七十万凡人已在此安营扎寨，绵延千里，炊烟袅袅，孩童嬉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叶帆稍稍辨识，直接飞到了最中心的区域。
当叶帆的身影出现时，人群骤然安静，随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陛下！是陛下来了！
"
无数人跪伏在地，眼中含泪，声音颤抖。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稚气未脱的孩童，有精壮的汉子，也有柔弱的妇人。
所有人都望着叶帆，目光中满是崇敬。
叶帆缓步走到人群中央，望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喉咙微微发紧。
"诸位……
"他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此地灵气充裕，土地肥沃，你们可在此安居乐业，再不受饥寒之苦。
"
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走出人群，老泪纵横：
"陛下，您……不留下吗？
"
叶帆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还有未竟之事。
"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忍不住哭出声：
"陛下，您若不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
叶帆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你们已经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你们有自已的双手，有自已的智慧。
"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有力，
"记住，在这里，你们可以耕种灵田，可以修行强身，可以建立自已的家园。
"
"可是陛下……
"一个少年红着眼眶，
"我们只想追随您！
"
叶帆看着少年倔强的眼神，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已。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轻声道：
"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追随。
"
人群寂静，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叶帆环视众人，缓缓说道：
"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但你们记住——
"
"你们不再是奴隶，不再是贱民，你们是自由的。
"
"活下去，活得更好。
"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灵界之门，背影挺拔如松。
晨光洒落，灵界的风卷起草木清香，拂过叶帆的衣袍。
他背对着人群，脚步未停，一步一步朝着灵界之门走去。身后，先是靠近中央的几位老者颤巍巍跪下，额头抵地，声音哽咽：
"恭送陛下！
"
这声音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如同风吹麦浪，跪伏的身影从中心迅速向外蔓延。青壮汉子单膝跪地，抱拳低首；妇人搂着孩童，一同俯身；白发苍苍的老者深深叩首，额头紧贴土地。
三百七十万人，如同潮水般依次跪伏。
"恭送陛下！
"
"恭送陛下！
"
声浪如雷，一重接着一重，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震得灵界上空的云层都在微微颤动。山峦回应着呼喊，溪流映照着跪拜的身影，整片天地仿佛都在为这一刻肃然。
叶帆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身后的声浪更加汹涌。有人开始哭泣，有人高喊
"陛下保重
"，更多的声音则化作最朴实的祝福：
"愿陛下仙路长青！
"
"愿陛下仙路长青！
"
灵界之门的光幕开始收拢，如水波般荡漾着缩小。
凡人们的身影在光幕中渐渐模糊，但跪拜的姿势未变，呼喊声未止。
最后一刻，叶帆的指尖触到了闭合的门扉。
光幕无声合拢，将三百七十万人的呼喊、泪水与期盼，尽数封存在那片新生的天地中。
门外，只剩叶帆独立的身影，和指间残留的一缕灵界清风。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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