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点点头，也压低声音：
“按计划来了，就等时机成熟了。”
“太子有没有察觉？”
王承明追问，语调让人觉得像是在考验什么。
“太子忙着蹚四皇子那滩浑水呢，搞我们？他还没来得及。”
顾寒话里透着几分得意。
卫璎珞险些惊掉下巴，太子那边压根没反应？
这一对奸人还真够嚣张，他们是想搞一出连环暗算？
她屏住气，刚想着再听清楚些，结果脚下石头一下撞上！
“咔嚓”一下，整个回廊都静了。
两人同时转头，卫璎珞被他们凌厉的目光盯得汗冒出来。
顾寒嘴角抽动，眼神瞬间寒得像冬日寒霜，一手摸向腰间——刀影几乎要显出来。
卫璎珞看着那凶带杀意的动作，心头暗骂：
“今晚可真够倒霉！”
顾寒的刀光划出一道寒意，就像早春的霜冻倏然逼近。
卫璎珞感觉脸上一阵冷风扫过，几乎让眼眶发紧。
她瞥到刀刃反射的光亮，心头猛然一紧。
“这条命，得靠自己保！”
她一脚蹬地，同时反手抓起药囊，一把挥出迷魂散。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咳死个人啦！”
呛人的粉末漫天飞扬，顾寒一行仓促后退，捂着鼻子眼睛，狼狈不堪。
卫璎珞趁机转身，毫不犹豫地直奔庭院的栏杆。
“拼了！”
她低喊，足下一腾，双臂一拽翻过栏杆。
身体像落叶般坠下，扑通一声扎进荷花池。
冰凉的池水直逼骨头，荷叶的清香夹杂着粉末的苦涩，刹那间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这怪异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别让她跑了！给我追！”
顾寒的吼声从岸上传来，夹杂着脚步与火光的晃动。
卫璎珞心跳如擂鼓。
“妈呀，他们倒真拼命！”
念头一闪，她憋着气一头钻入水底。
摸着池底的淤泥，她努力向假山后游去。
淤泥软得像要抓住她的脚，动一下都费劲，可她咬牙坚持。
“不能松，松了就死路一条！”
水面上映着火把晃动的光影，她只能尽量放缓动作，躲过搜寻。
假山，假山！
熟悉的轮廓浮现的那一刻，她几乎要松口气。
“找到了！”
摸索中，她发现一处暗道，入口不宽，仅容一人蜷身通过。
“希望这不是死路。”
她硬着头皮挤了进去。
暗道尽头，竟然是个石室！
湿冷的空气扑到身上，还带着一股霉味。
她借着微弱的光，四处扫视，这种地方，藏东西再合适不过。
角落里有一道铁做的暗格，她伸手一掰。
“吱”的一声，稍显费劲地打开。
里面竟叠满了文案，“信件？”
她拿起一封，随手翻开。
当看到内容的刹那，她几乎惊出了声：
“四皇子赵无垠，与……北疆王？”
信纸上的每句话像道罪行的烙印，昭示着夺取皇位的阴谋。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
她将信迅速塞回，拾起几封关键的揣进怀里。
原路返回的途中，心里的躁乱前所未有。
“北疆、……这情报要是交给赵无垢，那可真是一座火山要喷！”
一出假山缝隙，她被凉风猛然拍得身子哆嗦，狼狈不堪地立在原地。
“得赶紧回去！”
她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在石板上。
一路气喘连连，刚踏拐角便撞上一道高大的身影。
抬眼一看，是李毅。
“卫璎珞？”
李毅声音一沉，瞅着她湿漉漉的狼狈样子。
“这什么情况？”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抱住胳膊，得救般急道：
“李统领！您得马上带我去见太子！有天大的事！”
李毅闻言，一眼看出了事态的不对劲。
“好，我们别耽误，走！”
他脱下披风搭在她肩上，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环境，护着她朝东宫匆匆离去。
东宫书房灯火通明，卫璎珞捧着一身冷气推门而入。
湿透的衣衫被烧得暖烘又烫，贴在肌肤上让人难受，可她顾不上。
赵无垢眉头未展，见她这模样也只是冷冷一句：
“怎么回事？”
卫璎珞唇角微抿，胸口起伏未定，将怀中的东西摊到案上：
“殿下，事关重大！您先看看这个！”
摇曳的烛光映着赵无垢的脸，模糊的火光像用刀刻的影子。
他摊开卫璎珞带回来的信。
这字迹潦草得像随手一抹，但内容却重如千钧。
赵无垠居然早已和北疆王勾勾连连！
那个死活不死心的北疆王，从来都是盯着皇位不放的毒蛇！
信扫完，赵无垢手微一顿，把信放到桌上。
他声音低得像踏冰过河。
“璎珞，这东西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她稳住阵脚开了口，硬把整个过程压平了讲出来——潜入顾府，剽出信件。
拔腿就跑，顾寒追得她几乎魂儿都散到荷花池里直掉，最后总算挣了条命回来。
李毅听完，拳头攒得差点裂开。
他一跺脚，声音嗓子眼都烧到了：
“殿下！赵无垠是想翻天呐！勾外人肮脏手段，事情都写信上了，还能等？马上抓！不仅抓，还得敲锣打鼓通告天下！”
赵无垢没有立马答话，踱来踱去踩出一片死气沉沉的沉默。
整个书房，除了烛火的“噼啪”声，什么都听不见。
他低头思量，脑子飞得像鞦韆。
赵无垠是他的兄弟，一母同胞的亲人，这事不是没打动过他的软心肠。
但这一封信几乎是往他心窝砸了块石头，不抓人，怕是不够给众人交代。
一时站住，脚步在地上稳了一分。
他眼疾一红转冷：
“李毅，盯紧城里大门，赵无垠想提脚跑？没门儿！但别声张，扰不得蛇！”
“殿下……”
李毅嘴张了又闭，被赵无垢凌厉的拳头一拂不敢再啰嗦。
“璎珞，你着实累了，换身衣服赶紧歇！”
赵无垢看向卫璎珞，语调轻缓许多，好似也抓不准天麻的安抚。
卫璎珞躬身离开时，那沉闷的心思没有走远。
她背影显得有些拔凉拔凉。
赵无垢想，她刚刚入局，怕还未适应风暴的漩涡。
李毅目送卫璎珞，抹嘴压不住气。
“殿下！就护着四皇子这样，让他到头占尽好处，您可真下得了忍心！”
赵无垢一锁目光，威严存效：
“李毅，你心里军策我太熟，但太子位子可不纯是攻打！本宫权衡利弊，自然自有章法！”
李毅虽然应了声“是”，却一个人退下承不住心里压着的疙瘩。
站窗边，赵无垢抬眼看了会儿那酒浓样黑的天低。
再低的一声，他口里嘟囔。
“这场棋局，到底还有多少人下，多少底牌翻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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