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转乾坤(上)
这防护阵崩解,只在片刻,其余法器、法术的攻势不减,继续向著胡氏杀去壹阵法被破,胡氏再也没有了防御的倚仗。
无数攻势如同雨点般泼向了胡氏宗祠。
悬剑山的那位领头修士面无表情,只说了两个字:“请吧。”
陈、柳、何三家筑基,互相对视了一眼,当即祭出法器,向胡氏杀去。
在即將要被瓜分的利益面前,这三位当然是爭先恐后,唯恐让另外两人得了先手,影响了后续的资源分配,让家族落后。
一同出手的,还有玄元宗的那名筑基修士。
其余几脉修土,包括宋宴在內,也都只是作壁上观,根本没有必要出手。
两方的实力悬殊,胡氏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
只需固守方位,不要让胡家子弟有一个逃脱便好大势已去,胡氏败亡的结局已经註定,家族之中包括胡浩天在內的三位筑基迎上空中,作最后的抵抗。
一时之间,胡氏宗祠附近开始了血腥屠。
各类法器、法术、符篆激烈对撞,
暗夜之下,火球爆裂,冰风呼啸,藤蔓蜿蜓————
不断的有胡家修士落入下风,在惨叫一声之后,再也站不起来。
参与清算的修士在杀之后夺取战利品,笑容满面,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標。
战场升起灵光,败者流血死亡,胜者肆意猖狂。
这才是修仙界真正的模样。
宋宴安静地悬於空中,冷漠地注视著战场上的一切,脸上无悲无喜。
也许从前的自己还会有些不忍心,但现在,他早就没有那么幼稚了。
对胡氏的同情,就是对那些因龙潭山上魔修祸乱而死去,所有无辜修士的褻瀆。
正如胡浩天说的那样,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立场不同,赌输了而已。
可是输,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围楼中无数无辜散修,杨氏上下满门,总要有人为此担责。
此番清算,九脉修士只说清算修仙者,不涉及凡人。
可是等到他们一走,陈、何、柳三家,真的会放过胡氏的那些凡人么
宋宴的神识全面扩散,覆盖了整个胡家,纵观全局战场。
起初胡家一腔热血,还能与九脉修士周旋一二。
可毕竟两方在人数和实力上都完全不对等,很快局面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嗯”
宋宴忽然眉眼一凝,观虚剑瞳运转,在乱战之中,发现了一点突兀的白色。
那是一个小纸人。
只见那个小纸人鬼鬼票票地走到一滩血泊之中,然后缓缓躺了下来。
白色的纸身,很快就在血液的浸染之下,隱没於其中,消失不见了。
宋宴沉吟片刻,目光收回。
胡氏宗祠上方,七个筑基境修土战作一团。
陈家那位筑基境修士,御使一葫芦状的法器,悬於他身侧。
法力涌动,葫芦之中不断喷涌出淡青色的灵力,化作罡风,在场中呼啸。
另外两家也是各显神通,不断猛攻。
胡氏的三位筑基修士则底牌尽出,拼死抵抗。
胡浩天浑身染血,他们三人面对四个筑基修土,本就只能勉强抵挡,此前为了宗祠的防护法阵,消耗也颇大。
眼下只得苦苦招架。
胡氏的链气修士越来越少,其中一个相貌平平的链气圆满修士一边与人爭斗抵抗,一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上空。
隨手一刀猩红色的血刃,將一个九脉修土斩杀。
他浑身燃起了猩红之色,化作一道血光,向东方遁逃出了包围圈。
隨后又改变方向,向东北方而去。
其人速度之快,那位驻守东方的筑基修士都没来得及反应。
“遁术!”
此人还未筑基,只是一个链气圆满的修土,无法御物飞天。
看来是某种特殊的遁术。
正要动身追赶,却见列位东北的宋宴一边催动剑气,一边向两旁的修士打了个手势。
“二位道友在此照看便好,此人有异,便交予在下吧。”
话音刚落,宋宴的身形便如水中倒影,波动消散。
眾人抬眸望去,却见他的身形已经化作剑光,紧紧追隨那道血光而去。
左右两位筑基修土心中惊异,隨即想到杨氏废墟上的那一剑之威,又觉心安。
不过是个链气圆满,交给这位宋道友,定然不会有问题。
只是一点小插曲,没有人过多关注。
徐子清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於宋宴的实力,不会去质疑。
龙潭山东北方上空。
一红一白两道流光正在追逐,宋宴的目光越来越凝重。
游太虚全力催动之下,鲜有同境修士的遁速能够跟得上自己。
可眼前这人,却给自己一种始终难以追上的感觉。
那速度达不到金丹境界,却远远超越寻常筑基境修士很快,两道遁光便已经来到了龙潭山的边缘。
闯入一片荒僻山谷。
那相貌平平的链气圆满修士忽然止住了遁光。
汹涌的血腥气流扰动,將下方山谷的草木吹得伏低。
宋宴心中一凛,剑光亦瞬息敛去,身形在距离对方十余丈外的空中凝定。
体內剑气隱而不发,目光灼灼,穿透逐渐散去的猩红血雾。
只见那相貌平平的链气修土缓缓转过身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如同拂去一层尘埃,其形貌偽装在寸寸崩解散去。
一张苍白无血色的中年样貌显露出来。
此人眉目低垂,眼皮半闔,一副好像没有睡醒的模样,无精打采。
身上的道袍也如同水纹般波动,最终化为一袭松垮宽大的白袍,在山风中轻轻鼓盪。
“啊——...”
他发出一声沙哑轻嘆,如同梦中语。
睏倦的目光落在宋宴身上,带著几分玩味。
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將破碎的精致器物。
白袍袖口,一左一右,两个白色纸人鬼鬼崇祟地爬出来,飘浮在他身旁。
“宋宴—————”他终於开口:“久仰大名啊。”
他的气息没有变化,仍旧是链气圆满的境界。
面对一位筑基境修士,这话看来似乎有些狂妄。
宋宴的眼眸之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是杨文轩长老,让你来杀我吗”
他嘴唇微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辛山散人。”
辛山散人那睏倦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但隨即这种讶异便化作了病態的兴奋:“嘻———”
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嘶哑。
“你竟然认得我”
辛山散人眼睛溜溜一转,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隨即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就是他!”
“他许了我无法拒绝的好处,要借我之手,把你杀掉哩。”
宋宴心中微动。
虽然此事八九不离十,但总觉得这话从辛山口中说出,有种玩闹的不真实感。
辛山散人顿了顿,那无神的眼珠上下扫视著宋宴,仿佛穿透皮囊,在审视他的灵魂。
“奇怪—真奇怪—你马上就要死了,可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
“是因为剑修的气节,还是说——
“你根本不清楚,你和我之间的差距”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令人室息的恐怖威压形同灭顶之潮,自辛山散人那看似贏弱的身躯中轰然爆发!
这就是盛年的师尊,辛山散人。
假丹境魔修!
庞大的灵压瞬间凝滯了此处山间的空气,连月光都恍愧了起来。
在这汹涌而来的灵压面前。
宋宴髮丝浮动,身形却依旧笔直,一身玄金道袍猎猎作响。
唯有那双冷冽的黑眸,开始徐徐涌现出锋锐金芒。
其中,隱隱有一道梦幻般的光彩流转。
“寧折不弯,你倒是有上古剑修的风采。”
辛山散人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腔调,隨意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
“让我来看看,这样的天才修士,死时会是何种景象。”
宋宴眼中金芒暴涨,观虚剑瞳全力运转!
几乎是在辛山抬手的同时,一抹梦幻般的气机便从剑府之中涌动而出,周身剑气徐徐涌动。
“凝。”
辛山散人口中,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轻描淡写,像一声嘆息。
咚!
宋宴只觉周身血液骤然一顿,就连心臟也停住了跳动。
浑身灵力消散,剑气凝滯。
“筑基初境,面对假丹修士,仍旧出剑。”
辛山散人的话语缓缓传入耳中:“你的勇气,倒是值得嘉许。”
“可惜。”
一道猩红的光芒在他的手中凝聚,向著宋宴激射而来。
可当那猩红灵光脱手射出,辛山散人却是微微皱眉,感到一丝不对劲。
猩红灵光透体而过,宋宴的身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盪起层层涟漪,
镜水月!
“噢”辛山散人的目光一凝。
“幻术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甚至低下头,去確认了一遍,刚刚的种魔道法术是否真的施展了。
嗡宋宴的身形模糊了一瞬,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身上虽然没有伤势,可嘴角依旧已经溢了鲜血。
一股玄奥虚幻的气息骤然瀰漫开来,双眼之中,仿佛有无尽云海仙宫,琉璃幻月轮转不息。
剑意的锋锐气息疯狂攀升。
辛山散人隨手一招,一抹血液在他的手中匯聚。
“垂死挣扎,徒劳无功。”
手掌虚一握。
宋宴只觉周身血液骤然一冷,仿佛化作刺骨寒冰,又似亿方根无形的血线剎那间贯穿了体內经络。
那正在凝聚的煌煌剑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掐灭。
尚未来得及出剑,便彻底崩碎消弹!
“!”
一声沉闷的破裂声音,令人心悸。
宋宴的身躯,连同他身上还未完全成型的护体剑气,瞬间由內而外地乾枯萎。
血肉、骨骼、剑气,所有能够让他感到力量和支撑的东西,都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散。
他的身体开始涌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晶质。
仅仅一息之间,这诡异猩红便蔓延了全身。
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未来得及浮现,一具户体便凝固在夜风之中,生机断绝“呵呵,什么天纵之才。”
辛山散人甩了甩手。
“在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就被注意到,那不就是血食而已么——.”
他隨著宋宴的尸体,一同缓缓落下,盯著半空中那具栩栩如生却又死寂冰冷的晶化尸体,眼睛里终於掠过一丝好奇。
一股柔和的力量远远地托起,让它稳稳噹噹落在地上。
然而辛山散人发现,宋宴的身上没有裂坤袋,公没有任何飞剑法器。
他眉头一皱,隱约感到一抹古怪。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妖异的气息越过山谷,从龙潭山的地界之外席捲而来。
那气息飘渺玄妙,难以捉摸其源头方位,却又无比清晰地存在。
辛山散人伸出的手猛地儿住,瞬间缩回宽大的袖袍中。
“嗯”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睏倦的模样,只是眉宇之间多了一分谨慎。
低头看了看宋宴的尸身,气息断绝。
“.—.不宜久留啊。”
辛山散人生性谨慎至极,若非庞大利益在前,极少以身涉险。
他毫不犹豫,宽大的白袍猛地一旋。
整个人连同身旁那两个小芬人,瞬间化作数半又白色的流光,融入夜色之中。
无声无息地继续向东北方的任际遁去。
死寂荒谷,只余下那具暗红晶化的宋宴尸身,纹丝不动。
几乎是在辛山散人才丫之后的数息时间,尸身上逐渐丫始泛起浓郁的黑色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从尸身上涌出,在距才它约莫一丈不到的位置,缓缓凝聚,
化作一个跌跌撞撞的黑色影子。
黑色身影的动作极为狼狈,几乎是从尸体上爬出来的。
等到其形稳固,彻底凝成一个人的形状,其样貌竟似宋宴一模一样。
他跌跌撞撞爬出,回眸望向宋宴的户体,面上却不见喜色。
神情之间,全是忌惮和不可置信。
“疯眠——真是疯眠!”
就连声音,公与宋宴完全一致。
他周身的黑雾涌动。
只是求著宋宴的尸体骂了一亨,隨后不敢逗留,便迅速融入了山间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月色之下,宋宴的户体静静地横在山谷的地厂。
无人注意到的树枝上。
一只乌鸦正儿落在高处,那双金色的眼眸正注视著这里发生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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