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沉吟着一直不开口，面色平静地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陈皮着急地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力气大的吓人。
最终，她还是摇摇头，轻轻说，
“我没办法，但之后你们有了明确的方向了，不是吗？”
她挣脱他的手，如果强行修改丫头的命格，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世界那么美好，她在乎的人那么多，亲人和好友都在等着她回去，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未来，她很惜命，再说的确切些——
她只是个自私的人，丫头很好，可还在她心中还是不够重。
二月红和陈皮都很在乎丫头，她也不能再沉溺进去了，适当保持距离吧，她想完整地回去。
想到二月红对她的好，姜曦定定神强压下犹豫。
陈皮显然非常不满意她的回答，不死心地又要开口，姜曦快速走到二月红身边，不再直视他的眼睛，语气温和，
“抱歉二爷，我真的不清楚法子，不过可以用些珍贵的药材，烈性点的，给丫头姐姐补一补，祛消体内的阴寒之气。”
阴气易消，命格难改，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丫头的五脏六腑早已经破败，不过好好滋养着，也能再延缓些时日。
“螃蟹什么的，寒气重，就别给丫头姐姐吃了。”
少女离去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她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门口，二月红紧紧抿唇，看了陈皮一眼，不言不语，扶着丫头进屋。
陈皮孤零零跪在院子里，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也抵不过他的愤怒与自责。
都怪他。
都怪他。
自从上次出门忘了带钱，姜曦便找张管家要了些零钱，这会买了心心念念的糖油粑粑，嗷呜一大口，却是没了记忆中的好吃。
她没滋没味地啃完了糖油粑粑，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面摊上，她特爱吃面食，当即走过去点了一碗阳春面。
好吃！
少女眼睛一亮，手上动作不停。
吃完散步消食，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紧挨着大河，像是个码头，天色越来越暗，姜曦想了想，眺望着河面，奔流不息的水流，无声地叹了口气。
每次一牵扯到这上面，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很怕做选择，未知的结果让她恐慌，因为她不知道那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只用遵循自己的内心，一切有我。”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她还记得日山叔叔说这句话的时候，眺望着窗外的弯月，面色淡淡，可语气轻缓又纵容。
那一晚的月亮，也如今日般朦胧。
姜曦仰头看着初升的明月，心头惆怅，她想日山叔叔了。
可这里没有日山叔叔，只有张副官。
少女踏上了回张府的路。
如果，如果日山叔叔和佛爷也希望她救丫头，她觉得，她可能会动摇。
那可是张日山啊。
——
长沙城里似乎没什么好玩的了。
姜曦倍感无聊，这两天她没有去红府，她在院子里安安分分地练功，托张管家买了些符纸和朱砂，晚上就待在房间里剪小纸人，朱砂混着她的血在小纸人上画符文，积了不少。
似乎刮起了凉风，或大或小的水滴落在脸上冰凉凉地，姜曦伸出手去接，她非常喜欢下雨天，让她感到自在又惬意。
派去的小纸人回来告诉她张启山等人的路线，姜曦犹豫着，要不要去呢。
丫鬟阿青上楼唤她用晚餐，张管家对她的态度也比刚开始亲近太多，她孤零零坐在长桌前，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抓着大鸡腿啃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有自己的血护着，肯定没事。
不过……肯定是吃不好了。
姜曦眉宇忧愁，吃光了整盘鸡腿。
又是清闲无聊的一天，姜曦背着手跟个老大爷一样在街上溜达，试图寻点乐子，哎嘿，这不，触发了新地图——
小姑娘一脸猥琐地摸着下巴，啧啧，解语楼，多么高大上又熟悉地一批的名字啊！
里面正有什么热闹事，人声喧闹，姜曦挺直了背，一脸正经地跨过门槛。
“九爷……这一子……孔先生……棋……”
姜曦模糊地听到了几个词，眼珠子转了转，长沙的九爷？那不就是……解家？哦买嘎——雨臣哥！！！她不枉来一趟了！
她使劲扒拉着挤进去，身子还没站稳，就听见了棋局结束的声音。
？？？
她就这么没福气见识一下雨臣哥传闻中绝顶聪明的长辈的棋艺吗？！
从楼里出来，她砸吧砸吧嘴，回想了一下解九爷的长相，金丝眼镜，一丝不苟的头发，白色西装……好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不过……姜曦揉了揉脑袋，一脸不解地望天，为什么二爷和雨臣哥长那么像？
人间迷惑。
她无声地叹口气，狠狠咬了一口糖油粑粑。
今天的姜曦又是满载而归呢。
……
姜曦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日山叔叔啊，佛爷啊，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呀！再不回来她就要去找你们了！
小纸人晃晃悠悠从窗口飘进来，告诉她张启山受伤去了红府，姜曦闭眼感受着血的指引，还好，伤不重，她站起来系上披风，临走前像管家要了一瓶止痛药。
不明白佛爷受伤了为什么要往红府去，她却是再避不得了。
姜曦看了看天色，心下轻叹，要入冬了啊。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熟悉的背影，即使是陌生的军装。
二月红脱掉张启山的手套，浓密诡异的黑发缠满了他的指甲，姜曦没有上前没有阻止，这个时候出头只会让二月红生疑，况且，也没必要。
姜曦放慢了步伐，把止痛药涂在手指上，丝丝缕缕的痛意缠绕着手指，很快又消失，变得麻木。
她走过去拉了拉张副官的柚子，张日山心系佛爷，只轻轻低头靠近她，视线并没有从张启山身上离开。
她凑近他的耳朵，放轻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他，没，事。”
小姑娘动作极小的拍了拍胸脯，眉眼微微上扬，一副打包票的样子。
细心如张日山，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女白嫩嫩的手指上未干的药水，近距离地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
直起身子拉开距离，脑海中思绪百转千回，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对姜曦少了很多疏离，也不再抗拒她的接近。
他低头询问姜曦有没有事。姜曦难得见“张副官”对她如此好，甚是受宠若惊，一时间恍惚地觉得，日山叔叔的身影好像与副官重叠。
一旁的八爷早就发现了他俩的猫腻，一脸惊奇地掐指算了算，闭眼间意识沉浮拉扯，脑海中闪过许多，又似乎什么也看不透，再次睁开眼，看向姜曦的眼神复杂了许多，却是反常地闭了嘴。
姜曦这一次生生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安安静静地跟着副官和八爷带着昏迷的张启山回府。
还好她机灵，让管家派了车。
姜曦扶着张启山，给他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还没开口，便被终于忍不住的八爷打断，
“哎我说张副官，这位是……？”
隔着圆框眼镜，也挡不住齐铁嘴那双圆润黝黑的眼睛，姜曦对他的第一映像就是，可爱，想*——
张副官坐在副驾驶座，平平淡淡地开口，
“是我侄女。”
齐铁嘴:……？
姜曦:？？？？
虽然很高兴日山叔叔承认了她，但是——
我是您的养女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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