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被秦臻叫醒之后, 苏无忧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 声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和绵软，使得秦臻眉宇间又软化了不少。
“对，到青县小学了。”秦臻将车停到一旁的空地上，拉下手刹后，问苏无忧, “睡醒了？”
“嗯。”苏无忧舒展了一下泛酸的身子，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不由诧异道，“这什么地方？这么偏僻？”
他还以为这个世界都像华海市一样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黄泥路, 车子驶过还能带起一阵尘土，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青县本就是个不太富裕的小县城, 人口很少, 这里的青壮年大多喜欢往外跑, 留守的几乎都是些老弱病残，整个县城都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的。
不过这些年已经好很多了，随着旅游业的开发，和相关部门的大力扶持，回来创业, 开客栈做民宿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要知道早几年青县还带着贫困县的帽子呢。
青县小学是县里唯一一所小学，学生数量不多，许致的父亲徐国胜就在这里任教, 担任小学四年级的数学老师。
秦臻一边走，一边简单地将青县的情况给苏无忧叙述了一遍，苏无忧时不时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皱眉道：“发展旅游业吗？我怎么觉得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
“这里是老城区，这两年已经列入改造计划了。”秦臻指着道路的另一端，解释说，“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大约三公里的样子，是青县的开发区，有很多客栈和民宿，还有一些酒吧和步行街，环境也很好，一会儿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转转。”
苏无忧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去去去！这肯定要去逛逛的！不过你知道的那么清楚，之前来过啊？”
“嗯。”秦臻点头，“青县旅游业的顺利开发，是政府招商引资的成果，我与其中一家开发商有些渊源，所以来过几次。”
苏无忧“哦”了一声，他本就是随口一问，闻言也没再细细追究。
正好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青县小学的校门口，门口正刷着手机短视频哈哈笑的保安大叔，抬头一见到他们两个生面孔，就把他们拦了下来，例行询问道：“你们两个，干嘛来的？”
秦臻闻言，在对方面前站定，从公文包里取出律师证和律所开开具的证明，向保安大叔出示了一下，然后说：“我是许致的辩护律师秦臻，这是我的助理苏无忧，我们来这里，是想了解一下许致弑父案的案发经过。”
秦臻一脸镇定地说完，就见保安大叔眉头皱的死紧，然后古怪地打量了他们一阵，不耐烦地嘟囔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许致那个杀人犯的律师啊，之前警察不是已经来问过话了吗？怎么你们还要来问一遍？”
这话又触发苏无忧的杠精体质：“按照你的逻辑，你今天既然已经吃过早饭了，那你中饭和晚饭也别吃了？”
保安大叔被怼了一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指着苏无忧道：“你个瓜娃子说什么呢！”
苏无忧抬着下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丝毫不怵他。
秦臻捏了捏眉心，将苏无忧扯道身后，这才对保安大叔说：“他不会说话，您别介意，我们就是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保安大叔看了他两眼，突然朝他伸手，摊开掌心向里拢了拢，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秦臻顿了顿，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见苏无忧从包里摸出了早上吃剩的肉包，塞进了对方的手里，假笑道：“有点凉了，不过热一热还能吃，不用客气。”
这话顿时将那保安气的七窍生烟，指着苏无忧眼看就要将他好一通骂，秦臻见势不对，立刻从钱夹里抽出几张红票子，塞进对方手里，冷冷地说：“够吗？”
钱一到手，那保安的气焰顿时熄了下来，指尖沾了口吐沫数了数，确认了数额之后，先是嫌弃地看了眼苏无忧，然后对着秦臻说：“还是你比较懂事。”
他原本只想要几根烟的，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大方。
说罢，就放他们进了校门，指着不远处的那栋破旧小楼，说：“那里就是许国胜父子住的教工宿舍，前段时间被公安给封了，带走了很多东西，你们现在过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他这话一出，苏无忧又忍不住斜睨他：“既然你都知道不会有什么新发现，还收我们这么多钱？你也真够黑的啊！”
保安被他怼的一噎，虽然有点子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饭可以乱吃，话了不能乱说，这可不是我问你们要的，是这位律师先生主动给的，你可别想冤枉我。”
这无耻程度，跟他业魔城的看门小魔侍有的一拼啊！不过当初他只觉得小魔侍机灵讨喜，眼下立场一变，他就觉得眼前这个保安大爷的嘴脸格外欠扁。
他舔了舔唇，有些手痒地活动了下五指，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身旁一直关注着他的秦臻，一把扣住了手腕。
苏无忧不悦地朝他看了过去，秦臻只觉得心累，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带苏无忧一起过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叹了口气，对保安说：“你去忙吧，我们自己随便转转。”
保安打量了他一阵，然后摆摆手说：“行吧，别耽误太久。”
秦臻应下，拖着苏无忧往学校里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苏无忧忍不住道：“你搭理他做什么？这人明显就是想捞好处。”还是空手套白狼，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苏无忧越想越不忿，秦臻倒是无所谓：“花点钱少点麻烦，也挺好。”
“可以啊秦律师？”苏无忧嘲讽道，“你这案子能赚到几毛钱？这就先倒贴上了？”
秦臻垂眸看他，突然认真起来：“有些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哦？是什么东西啊？”苏无忧最烦他这一脸高深的模样，衬托得他好像是个庸俗不堪的小人，“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秦臻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半晌不语，还是苏无忧先没有了耐心，伸手推了他一把，嗤道：“看我干嘛？赶紧走！别浪费我时间！”
他可是娱乐圈顶流，一分钟好几百万上下的！出场费可不是那区区几百块能比的！
秦臻却突然轻叹一声，道：“信仰。”
苏无忧撇撇嘴，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简直跟无音一模一样，屁的信仰，能填饱肚子吗？
他懒得理他，径自往保安刚刚给他们指的那栋小楼走去。
中途路过宣传栏的时候，苏无忧突然顿住脚步，倒退几步看了过去，指着宣传栏里贴着的许国胜的照片，问秦臻：“这就是许致他爹？”
秦臻也跟着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宣传栏里贴着的是上年度优秀教师的名单，还附了半身照，许国胜就是其中之一。
秦臻点点头：“对，他就是许国胜。”
之前的资料里没有许国胜的正面照，他也就没怎么看清他的样貌，眼下看到这张清晰的肖像照片，苏无忧撇撇嘴：“许致那模样，他爹怎么长这样啊？”
国字脸，皮肤黝黑，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虽然算不上丑吧，但也绝对不像是能生出许致这么俊秀漂亮的孩子的，难不成这孩子随妈？
秦臻掌握的信息要比苏无忧全一些，他早就看过了许国胜的样貌，所以此刻也没多惊讶，只是道：“走吧，过去看看。”
苏无忧点点头，跟上秦臻的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他们走到小楼附近的时候，从一旁的小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一只流浪狗，倒是把苏无忧吓了一跳。
这狗瘦的很，毛发脏污，腿还瘸了一条，跑起来却飞快，嘴上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这破学校，野狗乱窜，人倒是管的严。”苏无忧没好气道，“那畜牲嘴里叼着什么呢？我怎么看着血肉模糊的？”
秦臻：“过去看看。”
苏无忧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听秦臻这么说，自然应下：“走。”
于是两人就一起往小树林里走了过去，而越往里走，苏无忧就闻见了一股清晰的腐臭味，他扭头看向秦臻，见对方同样眉头紧蹙的模样，忍不住挑眉：“你也闻到了？”
秦臻点点头：“嗯。”
“你说该不会是……”苏无忧忍不住遐想连篇，毕竟在修真界，杀人越货这种事随处可见。
“不会。”秦臻一眼就把苏无忧心里的想法看穿了，他摇摇头，“如果真是你想的这样，你以为以公安的侦查手段会发现不了？”
苏无忧哼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秦臻心道，就你那点直白的小心思，都摆在脸上了，谁还能看不穿呢？
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指着不远处的草丛道：“那里有血迹，过去看看。”
“啧！原来这破学校不止野狗，还有野猫啊！”
苏无忧看着这一地的野猫残尸，忍不住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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