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钟离那仿佛偷了腥的猫般微弯的嘴角, 一股突如其来的躁动从胸中迸发出来, 火烧火燎的，他甚至有一种报复回去的冲动。
她喝醉了, 不要和喝醉的人计较，人还未满十八岁呢, 做个人吧你……
他心中默念着, 硬生生压下那股炙热躁动，强行拉会悬崖边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你喝醉了。”
钟离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
许致远额角跳了跳, 所以他这是被借酒行“凶”了，还不带负责的？
钟离支起手肘撑着侧脸，一旁微微垂落的细长刘海荡漾在精致的脸侧，眼神带着雾气般微微熏然，浓长的眼睫一眨一眨的, “你好像很冲动。”
“……”
他不仅想冲动, 他还想犯罪。
脑中仿佛要爆炸，各种见不得人的画面一闪而过……一边默念未成年，像是一桶冰凉的冷水兜头泼下，什么想法都冷静下来。
半晌。
许致远额角一抽一抽的，他深吸一口气, 咬牙道：“你就仗着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使劲作是不是？”
目光灼灼，咬牙切齿中又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
钟离没说话, 只定定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耀眼。
“你猜？”
微微翘起的眼睫细腻而温柔，好像有什么东西蓦地砸在他柔软的心头。
远处的玩笑起哄声此起彼伏，气氛轰然高潮。
“班长生日快乐。”班长笑呵呵地收了大家的祝福。
他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嘴角轻轻勾起，无声地笑了下，哑声说：“我不知道。”
……
临散场，同学们几个陆陆续续离开。
莫浩本着兄弟情过来这边问了下，“差不多了，走吧？”
许致远转头，“你们先走，我等下再走。”
“喝了这么多酒，醉成这样？她……”声音顿住。
许致远转回头，视线落在对面。
钟离静静趴在桌上，黑亮柔顺的头发垂落在她的侧脸，几缕散落在她的臂弯里，乖巧而精致。
莫浩一时哑然。
“我送她。”
莫浩迟疑，“……不太合适吧？”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许致远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
莫浩立马转口，“老大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送钟离的人物就交给你了。”
……
包厢里同学们陆陆续续走了一些。
钟离安静地趴在那里，面色微红，微垂着眼，昏昏欲睡的模样，眉眼都藏着少女的娇和媚。
许致远看了好一会儿，喉结滚了滚，然后叹了口气，轻轻推了她一下。
“你说有人在外面等着接你，我带你去外面看看，知道人在哪儿吗？能认人？”
钟离睡得正酣，迷迷糊糊睁开眼，眉心微蹙，“唔……知道……”
她点点头，随即又很快摇头，“不过……他不在。”
“什么？”许致远问。
“我骗你的。”
“……”
钟离摇晃着昏沉的脑袋，喃喃道：“之前我让他先回去了……”
说完，转了个头，又闭上眼。
“……”
静了一瞬，许致远咬了咬牙，“……还真是派来折磨我的。”
没办法，只能拿过她的手机。
翻开通讯录，其中有个备注是“哥哥”的号码。
他想了想，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声音温和。
许致远直接说了下情况，“我是钟离的同学，你是她哥哥？钟离在同学聚会上喝醉了，你能过来接一些吗？”
“……”电话那边足足沉默了三秒。
许致远抿了抿唇，以为那边可能有事，“你要是不方便，我也可以送她回去……”
“等着。”声音很冷漠，竟有种“你给我等着”的错觉。
许致远：“……”
不，他什么都没做好吗？
包厢安静下来，舒缓的轻音乐缓缓流淌。
同学走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正在收拾东西，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寿星班长被推了出来。
班长走了过来，看了眼醉醺醺的钟离，又看看懒洋洋靠坐在椅背上的许致远，“钟离醉成这样，不送她回去？时间快到了，再过十几分钟包厢会有人来清场……我们这几个再过一会儿就走，你们走吗？”
许致远手腕搭在透明桌上，食指轻敲了下酒杯，漫不经心地说：“她有人来接，我先陪她在这儿等等，清场前我会带她出去。”
班长点点头，语气老成，“行，那我们走的时候叫你，你也喝了不少酒，我帮你叫杯醒酒汤清醒清醒，带着一个女生路上注意安全。”
许致远眉梢微挑，轻笑一声，“今天是你生日，现在补上一句，班长，生日快乐！”
“……”
班长一脸震惊地飘回去，脑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几个男生搭着他的肩膀，调侃道：“怎么，班长被大佬恐吓了，瞧你这一副傻了的模样。”
“说什么呢，你才脑子傻了！信不信我把你的话告诉大佬。”班长回过神来，笑骂了一句，这才解释道：“我那是被震惊的，刚刚大佬竟然祝我生日快乐啊，你们说惊喜不惊喜？”
平日里大佬的凶残狠戾的威名让十班的同学战战兢兢，唯恐大佬一个不高兴就“血洗”，今天大佬竟然跟他说生日快乐，吓死个人！
旁边的男生也觉得梦幻。
“或许是他今天心情很好吧。”半晌，班长才幽幽说出这么一句，哪怕隔着半米的距离，也能察觉到他心情舒畅。
“啥意思？”一个男生很天真地问。
班长抬手指了指，示意他们看那边，“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钟离啊。”
……
昏暗的角落里安静下来，一种静谧的暧昧悄悄在两人之间流转。
许致远眼神不收控制地落在少女的身上，眼神有些深。
被酒意熏染得微红的脸庞，压在胳膊上，微微翘起的眼睫压了下来，遮住了平日里的总是清亮莹润的眼，此时柔顺的马尾有些凌乱，静静落在她的脸上，带着点少女无知无觉的诱惑。
许致远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滚了下，他移开视线，咕嘟咕嘟灌了一瓶水，稍稍冷静下来。
他微垂下眼，低头自嘲式地轻笑，“以后可别在别人面前喝酒，我也不行，太磨人了。”
说完，轻轻伸手，淡定自若地帮她理了理脸上散乱的头发，免得她呼吸不畅。
发梢轻轻划过手掌，有些微痒。
微红的脸颊终于露了出来，男生手上动作顿住，目光微定。
过了好一会儿。
许致远顺手掏出手机，对准角度，咔嚓一声拍下照片。
他看了眼照片，眼里仿佛含着潺潺笑意，随即收藏加保存，然后把手机放入兜里。
“嗯，作为被非礼的一方，我留个证据应该不为过吧。”
说完，他仿佛自言自语般点点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钟离睡得毫无所觉。
“嗯，你答应了。”
……
晚夏的夜晚，天空星空点点。
微风吹来，透着丝丝凉意。
时间差不多了，许致远扶着钟离在门口一旁等人，班长几个勾肩搭背跟他们道别，眼睛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
“路上注意安全，好好送钟离同学回家。”
许致远面不改色，轻点了下头，声音冷淡地打断他们，“再见。”
“……”
唉，他们还是不在这儿做灯泡讨人嫌了。
钟离醉得迷迷糊糊地，东倒西歪地站着，一不小心就能躺地上去，许致远无奈，手牢牢地圈着她的腰，看她眼睛都睁不开，温热的手掌把她的一点一点的脑袋拨到自己肩上，“站好，快来了。”
远处车灯亮得刺眼。
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飞快地停在路边，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俊朗的青年下来。
钟朗宁目光一顿，一眼就看到被人扶着站在酒吧门口的钟离，脸色微沉，大步向这边走来。
许致远看着走过来的冷漠青年，谨慎问道：“你是她哥？”
钟朗眼神微沉，也不说话，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打过去。
嗡嗡~
随即，钟离的手机响了，许致远扫了眼，来电显示“哥哥”。
许致远终于信了。
“给我。”很冷酷的两个字。
说完，钟朗宁就将钟离从许致远手中抱了过来，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转身就走。
连一句谢谢都没说。
“啪”地一声，车门关上。
“……”
当着许致远的面，车子飞驰而去。
“……”
——
第二天，钟离醒来，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一想到昨天做的那些事，说的话，就觉得无脸见人。
一幅幅画面从她脑海里翻江倒海般闪现，哦，她竟然还主动亲了人家，矜持呢，骄傲呢，都特么喂狗了。
她自暴自弃般的爬起来洗漱，洗了个澡，换好衣服，这才去客厅吃饭。
下楼时，却看见钟朗宁已经在了。
“今天不上班？”她好奇地问了一句。
平常这个时候都不在家的。
“今天周末，公司不上班。”钟朗宁放下手中的杂志，抬头看她一眼。
钟离点点头，是她忘了。
左脚好了大半，慢点走没事，下周一应该就能去学校了。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上面还有一碗醒酒汤。
“……”
她顿了顿，看了钟朗宁一眼，钟朗宁继续看杂志，仿佛没察觉到她的视线。
不知为何，想到昨天醉酒回来，此时面对稍显冷淡的钟朗宁，她莫名有些心虚。
她默了默，老老实实喝了醒酒汤，一滴不剩。
早餐还是热的，应该是算准了她什么时候醒来，一直在厨房热着。
客厅一时安静。
直到钟朗宁突然开口，一句毫无预兆的话打破钟离的平静。
“你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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