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
大屏幕上人影晃动, 男女主角的嘶吼喧嚣仿佛一下子远离, 电影里只剩下两人。
“不知道。”许致远垂下眼眸，“无法不去想, 如果养了几个月又跑了，我还有没有耐心把它抓回来？”
他略带自嘲和讽刺地说：“既然养不熟, 不如一开始就不养。”
她心中一紧。
或许是见不得他这样消沉的眼神, 一瞬间钟离差点想说，那你介意被猫公主养吗？可她知道这话现在绝对不能说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问：“那要是不走了呢？”
“再说吧。”
他笑了笑，声音有些自嘲, “都已经快到三十了，哪还有精力陪人去玩什么感情游戏？”
钟离偏过头，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电影在音乐中结束。
观众席上的观众陆陆续续出去。
过了一会儿，许致远起身, 说：“走吧, 很晚了。”
——
第二天，钟离起了个大早，路上吃完早餐去工作室，竟然比平时早到半个多小时。
钟离将暖气打开，顺便将前几天积累的要务检查了一遍, 速度很快的浏览，翻页的声音在清晨的办公室内静静流淌。
过了一会儿，钟离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 在微信上给某人发消息。
钟离：【到了没？我下去接你？】
许致远没有立即回，估计没看到。
十分钟后，手机震了，钟离拿起手机看了眼。
许致远的回答维持了他一贯的高冷懒散的人设，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没】
然后没了。
连句号都懒得打。
钟离：【等会儿你到了发个消息，我下去接你。】
许致远：【？】
很好，这下连字都懒得打了。
钟离：【陌生人来公司要有熟人带，不然不让进。】
许致远：【。】
“……”
她怀疑某人没朋友不是没道理的。
八点半，工作室的人差不多签到了，钟离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拿起外套理了理，准备先下去等许致远时，却被孟妩打来的电话叫住，主要跟她商量下工作上的事。
恰在这时，手机震动，是许致远的消息。
【到了】
人陆续到了，工作室渐渐充满人气。
赵莎看到钟离办公室的灯亮着，按照往常惯例进来给她倒茶。
钟离扫了眼泡好茶正要出去的赵莎，顿了顿，叫住了她。
“赵莎，你去下面帮我接个人，许致远，还有印象吗？”
赵莎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就上次帮我们修网络的许致远，周延的大学同学？”
“嗯。”
“怎么会不记得，那么帅的男人印象太深刻了，我们工作室的姑娘现在还有人念叨着怎么找周延要微信号呢……”赵莎喜滋滋地说，见钟离表情不对，立刻住了口，“额，好的，钟姐，我马上去。”
看着赵莎飞快离开的背影，钟离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总觉得让许致远来工作室是个错误。
……
瑞莎时尚离地铁站不远，许致远下了地铁，穿过地下通道，很快就看到眼前瑞莎时尚的大楼。
一阵冷风吹来，他站住脚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她来做这个所谓的顾问，不过生命的奇妙可能就在于，人总是在同一个地方会栽倒第二次。
昨晚他为什么会答应她，他也不知道，或许是昨晚她站在风雪中等他，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景色太美，也或许是……那双清亮的眼眸认真注视着他时，瞬间的灵动清亮，他内心都不想承认的熟悉的悸动。
许致远到大门前时，赵莎已经在等了。
看到许致远出现，赵莎就表情激动地盯着他。
“许致远？”
他走过去，淡淡地嗯了一声。
赵莎十分克制地握了握拳，上下打量他一眼，眼里是克制不住的兴奋，“我……我是赵莎，钟姐临时有事，让我下来接你。”
许致远点了点头，跟赵莎上去了。
一路上赵莎都在偷偷打量身边这个男人，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一如既往的冷淡禁欲，很少开口，对别人偷偷的打量视若无睹，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谈起恋爱时会不会还这样高冷。
路上一直沉默着。
赵莎有些尴尬，试图打破沉默，“那个，上次你来时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
许致远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印象，他那时……没太注意其他人。
见他迟疑地点头，赵莎有些失望。
出了电梯。
“马上就到了。”赵莎带着许致远往前走，到了工作室。
在同事惊讶的目光中，赵莎径直穿过公共区域，将许致远领到钟离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
“钟姐。”
“进来。”
许致远一进去，赵莎一转身就面对同事们齐齐八卦的眼神。
“赵莎，那人是上次来咱们这人修网络的帅哥？”
赵莎点了点头，“额，是他。”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极品，看上去那么高冷，最是吸引女人。”
“钟姐这是想干什么？不会看上这男人了吧？”
“看上那有怎么样，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倒贴我都愿意。”
“还真别说，我看有那么点意思，这几年追钟姐的人也不少，比如那个来得比较勤的叶总，也没见钟姐表露什么想法，对这许致远倒有些不同寻常……”
“……”
工作室的姑娘们议论纷纷，纷纷怂恿赵莎待会儿进去打探一下，“就是，这样的男人，多看两眼也是赚了，你等下送咖啡进去，顺便探探情报。”
赵莎犹豫：“钟姐在跟人家谈正事，贸然进去……不好吧？”
“钟姐平日里咖啡都是你送，怕什么？”
“……”
……
办公室内。
男人气定神闲地坐在钟离对面的转椅上，人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成塔状。
“做完发给你资料你看了吧？”见他没有开口的样子，钟离率先打破沉默。
“嗯。”
钟离干脆进入正题，“总的来说就是设计一款创新型的珠宝，把科技元素融入的珠宝设计中，围绕‘科技与时尚结合’这个主题来设计。”
钟离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珠宝设计是讲究经验好灵感的行业，也需要与时俱进，我之前没怎么接过这样的单子，对科技前沿的信息不太了解，所以我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这话我应该问你，你才是设计师。”许致远瞥她一眼。
“我之前的确想了些方案，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达不到我预想中的要求，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才好确定大致方向。”她是个优秀负责的设计师，不打无准备的仗，在定稿前，多汲取灵感，选出最优方案，是她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许致远不置可否，将自己带来的笔记本打开，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屏幕快速输着着什么，幽蓝的屏幕下越发衬得他的身影清俊挺拔，五官冷峻而英挺。
他瞥她一眼，将电脑半移到她面前，“我昨晚想了个方案，以前做着玩的，你看看。”
钟离微微倾过身子，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变换的模型，一脸懵然。
见她看不懂，许致远干脆抽出白纸放到两人中间，拿着笔给她讲解。
“简单来说，这就是个人脸识别软件，也可以叫存储记忆功能程序，将一个人的影像保存起来，几年后可以再次还原回放出来……”
钟离脑中仿佛有什么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不是跟录影差不多？”
“也可以这么说，珠宝多是男女定情之物，若是能把女子的声音和影像保存在珠宝里，多年后打开珠宝回忆起来，不是比简单的数字录影更有纪念意义？”
钟离蓦然抓住脑中那道灵光，很快反应过来，激动地凑过去，“既是定情之物，又能记忆美好回忆，与传统珠宝的意义截然不同，更赋予珠宝深重意义，人工智能与珠宝完美结合？”
钟离不得不佩服许致远的新奇思路，居然还能这么浪漫，把人工智能融入珠宝里面，时光可以逝去，记忆却永不褪色，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钟离顺着这思路，迅速在脑中设想出好几种方案，眸光流转，眼中灵动潋滟，身子无意识地游挨近了些。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
“嗯。”看着钟离脸上的又惊又喜的笑容，许致远低头，下意识微勾了勾唇。
“这么厉害的点子你怎么一个晚上就想出来的，这效率比我这专业都……”钟离说到激动处，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恰好此时，许致远偏头，嘴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还未来得及的收起来，似要说些什么。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在空中相撞，心口一滞。
双唇将碰未碰，咫尺之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钟离怔住，仿佛要陷进那双的深邃深沉的双眼里。
心脏抑制不住地砰砰砰直跳，熟悉而久违的情感从心脏流传至四肢八骸，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沸腾燃烧。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在升温。
许致远直直看着她，那双淡漠的眼里深处仿佛隐忍而压制着什么熟悉而炙热的温度。中间是电脑视频模型的光影，幽蓝的光芒投递到两人身上，仿佛巨石投入湖中，在心底激起千层浪。
这一刻仿佛很长，其实很短。
安静中，许致远率先偏过头，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大学时做着玩的，昨晚看了你发过来的资料，突然间就想到了。”
钟离也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听到他的解释，下意识问：“真是你大学时随意做着玩的？可这构思有理有据，不像是昨晚临时想出来的？”
钟离心中有个大胆猜测，可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
沉默几秒。
“不然呢？”顿了顿，他抬头，眉头微微一拧，似乎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倒像是为了某个目的特意设计出来的。”钟离直视着他，状似无意地试探着。
她是设计师，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明白明确的设计大多是有特地目的的，极少有无意义的设计。
“想多了你。”许致远靠在椅背上，素描笔在指尖不耐烦的转了转，似是低声嗤笑一声，“我从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还听不听？”
钟离笑了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您说。”
许致远手指飞快地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眉眼微垂，清俊淡漠的面容的灯光下的映衬下，竟有些往日的神气和意气风发。
很快，他把电脑移到中间，演示了一遍刚刚人脸识别的大致模型。
两人仔细讨论了下大致方向。
时间过得很快。
中途休息时，钟离开着玩笑说：“你这技术确定是随便做出来玩的？”
许致远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深，挑眉，“你说呢？”
“倒像是哄女朋友的套路，这么浪漫的技术，恐怕很难有女孩子抵挡得住，要是做出来，一定一哄一个准。”她仿佛无意间说着。
“那要不把你的脸换上去？”他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钟离故作惊讶状，“真的，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
他冷呵了声，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 09:16:03~2020-04-09 10:3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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