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早上的雾霾有点重,外面的天是灰蒙蒙的蓝,看起来有点压抑。
窗帘没有拉严实,微弱的阳光从缝隙里透了进来,照在宗恩荣的脸上,虽然不甚明亮,但还是成功的把宗恩荣从睡梦中唤醒了。
宗恩荣昨天睡得晚,又被金楠俊临睡前那句话闹的不知道几点才睡着,醒过来的时候脑袋疼的厉害。他刚醒的时候头脑茫然片刻,整个人呆呆木木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当他的视线触及到还在熟睡中的金楠俊时,他第一反应就是移开。
金楠俊睡得很熟,小小的呼噜声让宗恩荣想起了水在锅里沸腾的声音。
他有点紧张的撑着身体爬起来看了金楠俊一眼,金楠俊背对着他睡,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并不动弹,想来是还没醒。
宗恩荣翻身吁了口气,盯着天花板等腿间的“生理反应”自己平息下去后,才使劲眨了眨眼起身去浴室里。
一大早随行的Cody怒那已经过来酒店这边给成员们化妆了,等他们拎着箱子进来找宗恩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了,金楠俊还在浴室刷牙。
“恩荣xi,过来坐下,轮到你了。”
Cody怒那把手里的化妆包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身前的椅子对宗恩荣说。
“嗯?这么快就轮到我了吗?”
打开化妆包,Cody怒那拿出化妆刷拍了拍椅子说:“对,今天要给你画的少年气一点,你的五官太成熟了,不能和成员们差距太大。”
宗恩荣乖乖的走过去坐下,仰着头看向Cody怒那,样子认真的就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刻意睁圆的眼睛看上去很有些天真的味道,琥珀色瞳仁里满是好奇,明明不怎么大幅度的微笑,偏偏看上去充满了俏皮感。
“那要怎么给我画呢?”
Cody怒那拎着自己的化妆刷立刻就僵直了,跟在她身后的助手直面冲击,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擂。
不过Cody怒那的抵抗力稍微比新来的几个助手要好一点,她咳嗽一下试图平复激动的心情。然而眼睛对上宗恩荣的时候,她还是绷不住面部表情,忽然捂住脸转过身蹲了下去:“你别看我!”
妈的,要命了。
宗恩荣:......
他把目光转向那几个新来的助理,眨了一下眼睛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想到那几个新助理也学着Cody怒那的样子蹲下去:“你别看我!”
宗恩荣:......
他们在搞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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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锡拿着相机进来拍照的时候,宗恩荣的妆已经上的七七八八了,他的皮肤本身就很白,底妆很快就画好了,Cody怒那只是强调了一下他的眉眼线条,还刻意把他的眼睛画圆了一丢丢。
“哟,恩荣哥,对我们阿米说点什么吧?”
郑浩锡手持相机从宗恩荣的后面走上来,镜头对准他的脸。宗恩荣调动了一下情绪,微笑着掀开了眼帘,对着镜头迅速地眨了眨眼。
“早上好阿米们,我爱你们~”
说罢还对着镜头双手比心。
郑浩锡第一次看到宗恩荣这么显幼态的妆容,头一次领会到亚洲四大邪术之一化妆的神奇之处,他惊奇的绕着宗恩荣打量一圈说:“哥你这样看起来好显小啊~感觉像是正国的同龄亲故啊。”
“怒那说今天我要走好孩子路线,”宗恩荣学着田正国清澈天真的眼神,“你看我今天有没有很像学校里成绩很好的好学生?”
郑浩锡举起大拇指夸奖道:“真的很像!”
后来这一段镜头被阿米们截出来做了动图,短暂的几秒画面中宗恩荣坐在椅子上朝着镜头眨眼笑,刻意睁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扑扇,看上去是极具少年感的俏皮小孩,把他五官带来的攻击感消融于无形之中。
这张动图一出,底下简直就是嚎啕与尖叫连绵不绝,放眼看去评论全都是那种脑子不太好使的画风:
“这是亲妈粉的胜利!啊啊啊啊啊啊绒绒妈妈爱你!”
“妈妈的心都被你融化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我已经脑补了绒绒小时候的样子,可爱死了我的天~”
“换头像了!”
“一开始我以为绒绒是我的理想男友,现在我只想当他的妈妈,他只要对着我撒娇我什么都买给他!”
“巨萌!这是要把女友粉逼成妈粉吗?!”
“这是什么神仙化妆师啊,我请求让绒绒这个妆容做个半永久!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的绒绒小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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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前,防弹少年团就已经被告知新人奖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只不过当大屏幕出现他们的画面时,那种奇异的喜悦感丝毫没有减少。
拿着奖杯,所有的成员们都简单的说了获奖感言,轮到宗恩荣的时候,他接过话筒,用中文对着下面拿着巨大的“BTS”灯牌的阿米们说:“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此刻最想感谢的就是中国阿米们,谢谢你们让我们拿到了这个奖。”
“谢谢你们的喜爱和支持,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语毕他对着台下鞠躬,下面的阿米们呼声更大了。
等下了舞台之后,金泰涥非常喜欢音悦台这个奖杯,拿着它玩一直都不肯放手。
他们回到待机室里,郑浩锡手持DV问成员们获奖后有什么感受,宗恩荣很淡然的说:“真的很感谢中国阿米能让我们拿到这个奖。”
坐在一旁的闵允其调侃道:“刚刚Atak在舞台上眼眶有点发红了呢,内心还是很激动的。”
“你刚刚不也是,在台上说话还有点抖呢。”宗恩荣低下头翻看着地图,避开了对着他拍的镜头。
韩国的舞台真的很小,他们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舞台上表演,宗恩荣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那种越来越强烈的不甘与抗争正在破土而出。曾经他以为站上舞台就满足了,然而他所求的只是那一个小小的舞台吗?
不,他要让更多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通过歌传达出去的情感,看着人们为他在台下欢呼,这会让他感觉到他们极尽所能的向他付出的爱意。
这种感觉,在他今天站在从来都没登上过的大舞台上,看着下面拼命应援的阿米们时升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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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拍摄计划是第二天颁奖典礼,第三天签售会,第四天去故宫拍摄,然而由于第三天下午结束签售会前,宗恩荣突然昏倒在现场,最后故宫的拍摄行程不得不中止了。
当天签售会快要接近尾声了,宗恩荣拿着麦站起来想说话,没想到突然眼前一黑,坐在他旁边的金楠俊一看情况不对,马上站起来撑住他。
现场一片混乱,金楠俊在其他成员的帮助下背起了昏迷中的宗恩荣,然后把人放上了音悦台准备好的大巴上。
等宗恩荣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周围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只不过他一动,原本趴在他床边守着他的金楠俊醒了。
“我刚刚怎么了?”宗恩荣费劲的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医生说哥重感冒本来就没好,最近又劳累过度,还有点水土不服,导致病情加重再次发烧。”金楠俊一脸自责道,“我没有及时发现问题,都是我的……”
“好了,是我自己不注意。”
打断金楠俊的自我检讨,宗恩荣环视四周,发现这里就只有金楠俊一个人在这。
“对了,其他人呢?”
金楠俊抓了抓头发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我让成员们回去休息了,世真哥和我在这里守夜,刚刚世真哥出去找护士给你换药水瓶。”
勉强提起精神和金楠俊聊了一会,宗恩荣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又再次睡着了。
然而那只攥着金楠俊的手却没有松开。
闻着刺激的消毒水味道,宗恩荣久违的开始做起了噩梦。
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和金俞贞一起生活的那栋房子里,看到久违的景色,宗恩荣下意识的眯起眼去盯着窗外的景色看。
伸出手,原本布满老茧的宽大手掌变成了肥肥嫩嫩的小肉手,宗恩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记忆中的小西装。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凭着记忆推开里面的房间门。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深绿色的天鹅绒长裙,宗恩荣抬头看着女人,记忆中不施粉黛的脸庞苍白消瘦,女人正是金俞贞。
她不悦的蹙眉看着宗恩荣,只是淡淡的开口道:“知道错了吗?”
毋庸置疑,金俞贞是个气质优雅的美人,就连生气蹙眉的样子看起来都带有一种特殊的忧愁美。然而在宗恩荣的眼里,她却是最可怕的女人。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宗恩荣当时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闯进了金俞贞的房间里,却不小心摔碎了宗仁俊当年为金俞贞亲手制作的陶瓷小人。
金俞贞擅长使用冷暴力,她当初把宗恩荣关进练琴室里整整一天,完全不给他任何食物吃。就在当天晚上,宗恩荣癫痫发作,如果不是路过练琴室的佣人耳朵灵敏,他可能早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看来你并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
金俞贞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苍白的薄唇轻启:“那就在里面呆到认错为止吧。”
房门被关上,金俞贞走的同时也带走了他唯一的希望,偌大的练琴房里只有宗恩荣一个人。
他冷静的靠在门边坐下,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突然倒下,全身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那种钻心剜骨的疼根本就忍受不了,嘴巴开始无意识的发出□□,竭力的向门外的人求救。
可是门外根本就没有人。
在癫痫发作之后,他从那具身体里剥离出来,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似乎可以冷酷的看着那个年幼时的自己受尽病痛折磨。
然而他的内心真的可以做到平静吗?
现实中的宗恩荣双眼紧闭,抓着金楠俊的手越来越用力,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同时他的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金楠俊凑近一听,发现他一直重复着说:“妈妈,我错了,放我出去吧……”
声音哀切的令人心疼。
金楠俊只好把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不停的抚摸着,试图缓解对方过于紧张的情绪,同时小声在对方的耳朵边重复说:“不要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对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很多,只是一直抓着金楠俊的那只手不愿意松开。
仿佛是落水的人能抓到的唯一一块木板,松开了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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