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银器与油画

    阴郁的天空似穹顶般低低笼罩着大地。

    天空上方不时展翅掠过几只乌鸦,大朵大朵的阴云驱逐着朝上空聚集,森林被蒙上一层惊悚的暗色,几座连绵的黑色山峦隐约映在眼中。

    连笑撩了下额前缀下的碎发:“目前弄清楚张恒是怎么变异的比较重要。”

    大家衣食住行都是相同的,为什么只有张恒一个人产生了变异?

    如果张恒变异的原因找不到,那么......

    她心事重重地靠在墙壁上。

    ......剩下地所有人都有变异的可能性。

    虞翊握了握手里的锄头:“去看一眼。”

    半个身子刚踏进去,忽然止住步子,朝后面看了一眼。

    “把那个弄进来。”

    接收到讯号的江远帆缓缓低头看下去。

    江远帆:“......?”

    这个蜘蛛精的尸体?

    你确定???

    ·

    张恒的房间与大家并无二差。

    江远帆趴在地上,脖子抻着去看:“床下面有东西。”

    他拍了拍手爬起来。

    “什么?”

    大家纷纷走过去。

    虞翊“唔”了一声:“起来。”

    绕到另一侧,摆了个姿势,用锄头把床下的东西顶了出来。

    众人:“......”

    请问......您是在打台球吗?

    刺啦——

    一声刺耳的声音在木地板上摩擦出来,像是钉子尖端挂过平滑地面的声音。

    顾念面如苍纸,嗫嚅着说:“这......这幅画——”

    “——是不是那个葡萄园?”

    半人高的巨型油画躺在地面上,看的人瘆得慌。

    浓厚的灰色油彩糊了一层又一层,乌云遮盖了湛蓝的天,翠绿的葡萄藤蔓萎缩、枯黄,大粒大粒的葡萄掉落在地上,糊成一团。

    最让人寒毛直立的,是一个四肢枯瘦拉长的女人——

    脸色白惨惨的,披散着枯草般的金发匍匐在地面上,头向上转了180度,倒挂着弯下来,伸出从中分裂的猩红舌头,舔食着葡萄腐烂的汁水,眼珠却僵直地看着前方,嘴角咧到耳后,活像对着看画的人笑。

    大家不由地打了个寒噤,头皮都快木了。

    “......”

    一双眼珠子诡异地透过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画,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谁看了心里会舒服。

    李牧暮被雪飞痕强烈的意念换了回来,狠狠揉搓了一下发麻的脸颊。

    “卧槽......”

    虞翊撩起眼皮,“啧”了一声,脸色很难看。

    “先拿起来——”他正准备蹲下身。

    越戈快一步蹲下去,食指点住油画的一角。

    抬头掠了一眼,冷冷地说:“这条项链。”

    大家齐齐看过去,愣住了。

    画上变成怪物的女人,长到怪异的脖子上轻飘飘缀着一条银制的项链。

    颜色很浅薄,如果不是越戈开口,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顾念:“好眼熟......”

    李牧暮拍了下腿,跳起来:“是不是之前画上有看到过!”

    越戈点了点头,视线却看着虞翊那边,蹙起眉毛。

    虞翊借着锄头撑地的力气站在原地,脸色的血色唰一下褪去。

    一股刺骨的寒意便彻底侵袭全身。

    眼前像是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布,耳边迅速被蒙耳的嗡鸣覆盖,手脚即刻开始冰凉起来。

    ......

    连笑把画垫在腿上,仔细看着画上的女人。

    皱着眉,疑惑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戴项链的地方好像被烧焦了?”她说。

    顾念站在她旁边,走过去,柔声柔气:“我看一下。”

    画上的颜料已经很淡了,项链绕着的一圈又很细。

    顾念看了两遍,也不能确定。

    但在苍白的脖颈上,被项链覆盖的皮肤边缘,确实涂着一层很薄、很薄的焦黑色,隐隐透出暗红。

    床前站着李牧暮和江远帆,越戈坐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插在兜里迈到虞翊面前。

    越戈:“没事吧?”

    虞翊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淡淡摇了摇头。

    走到前面,从连笑手里接过油画。

    李牧暮为了避开单独面对张恒的尸体。

    站在他旁边,小声嘀咕:“男爵夫人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虞翊紧着眉心瞪了他一眼:“......”

    李牧暮讪讪一笑,闭起嘴。

    虞翊:“先不管这幅画和张恒的变化有没有关,我觉得银器可能对这些怪物有一定的克制。”

    “而且这幅画的背景是在葡萄园,要么这是回溯石的提示线索,要么葡萄园里还有东西。”

    说着,他扫了一眼沉默的众人。

    越戈:“张恒——”

    笃笃、笃笃。

    两声轻小的敲门声在门外乍响。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越戈朝连笑的方向轻点了一下。

    连笑:“......”

    扯开系到最上一颗扣子的衣领,把头发耙乱,在脸上掐了一下。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条缝。

    管家阴测测的老脸被连笑挡了个严实。

    管家愣了一下:“......小姐?”

    连笑皮笑肉不笑:“呵呵。”

    说谁小姐呢?

    管家遂即反应过来,暧昧一笑:“没什么,我听到了一些声音,还以为......”

    顿了一下,朝连笑眨了下眼:“您二位继续。”

    “阿嚏!——”

    虞翊站在窗边被缝里溜进来的冷风冻的打了个喷嚏。

    所有人满头黑线看着他:“......”

    管家怀疑了自己一下,睨了眼房门上的标志:“?”

    是乞丐的房间没错呀......

    “您三位真有兴致......”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了连笑一眼。

    读作‘兴’,写作‘性’。

    他说的很委婉,但大家都是成年人。

    连笑:“......”

    老头思想有点不干净。

    “特么的!”李牧暮忽然被张恒滚过来的大脑袋吓了一跳,蹦起来抱着江远帆。

    江远帆没撑住倒在一旁,撞倒了椅子。椅子带倒了台灯,台灯压碎了琉璃灯罩......

    屋里一阵叮铃桄榔,动静闹的很大。

    管家有颗八卦的心,雀跃了一下,想,这得多少人一起......啊。

    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连笑。

    这届客人真的很强悍......

    连笑没忍住,骂道:“你妈的,老流氓,看个锤子看!”

    嗙啷——

    关门声震天响。

    管家碰了一鼻子灰:“......”

    “快了、快了,祈祷已经传达,神会帮助祂的信徒......”老流氓摸着鼻子,神神叨叨走了。

    连笑背过身,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你们特么是有毒。”她牙痒痒。

    有毒群众:“......”

    咚咚咚。

    凌晨三点的钟声响起。

    虞翊捂着嘴“哈”了一声:“明天再接着想办法,你们把任务先做了,出去的话......”

    掂了一下手里的回溯石:“有没有这玩意儿都无所谓。”

    众人:“......”

    你管它叫这玩意儿?

    神他妈这玩意。

    没有这玩意儿我们可能都得交代在这儿。

    虞翊推门回了房间,应该是实在困得不行。

    越戈跟在后面正要出门,忽然回头看着江远帆。

    江远帆懵逼地回看:“......”

    越戈面色冷淡:“处理一下。”

    眼神在张恒的尸体上划过。

    江远帆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越戈扫了其他三个人一眼:“嗯。”

    江远帆想说,不然叫李牧暮和我一起也行。

    回过头就看到也行朋友面色惨白,缩在顾念旁边,被护士小姐和声和气安抚着。

    江远帆:“......”

    行,你厉害。

    ......

    6点的钟声响起。

    管家叫住路过的女仆。

    管家:“二楼的客人们起了吗?”

    女仆:“还睡着。”

    管家惊愕:“......一个都没起?”

    女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嗯。”

    管家抬头看了二楼一眼:“......”

    你们牛逼,看你们9点能不能被吵醒。

    9点的钟声响起。

    管家撑起不变的笑脸吭哧吭哧爬二楼。

    10分钟后。

    一扇门没开。

    管家:“......”

    继续保持笑容就对了。

    30分钟后。

    七扇门安静如鸡。

    管家:“......?”

    说好的坐卧不安、夜不能眠呢???

    咚咚咚——

    中午12点的钟声响起。

    在门外快站成老树的管家终于等来了第一位开门的客人。

    最后一扇房门的客人穿着睡袍推开门。

    衣领微敞,露出一小片冷白紧实的肌肤。

    客人看到管家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虞翊面无表情:“操。”

    嘭——

    门被关上了。

    管家脸上完美无缺的笑容抽搐了两下,心里疯狂妈卖批。

    5分钟后,最后一扇门再次打开了。

    虞翊穿戴整齐,头上顶着乌鸦头,手里拿着木拐杖,全副武装、蓄势待发。

    管家真的想说,您大可不必。

    ·

    下午1点30分。

    6位客人们终于凑齐了,在桌前开始享用他们的早餐。

    虞翊看着管家:“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管家茫然看着他:“还请您指点。”

    虞翊:“少了一个人。”

    管家惊讶了一下:“请问各位客人是否知道另外一位客人去哪里了?”

    虞翊:“他死了。”

    管家低了下头,苍老的手捂住半张脸,像是在克制着自己。

    声音很刻意地压低:“是吗?这可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他说的‘令人惋惜’,大家听着像是‘令人愉悦’。

    “......”

    管家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不像是之前遇到的NPC唯一目的就是想让玩家死亡。

    管家他就像是——

    纯粹在享受着玩家死亡的结果。

    管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客人们,十分享受作为主人的感觉。

    微笑着说:“客人们,我被教皇大人紧急传唤至帝都,需要离开2天。”

    客人们:“哦。”

    管家瞬间拉下脸:“......”

    能给点反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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