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啾啾转过头, 下意识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
苏思白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西装男人，又看了看已经满头大汗的陶青姚，“啾啾什么情况？”
两个爸爸？
陈故月从闫丰祁进门, 眼神就没从他的身上离开过，她眯着眼仔细端详着闫丰祁：“这位先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闫丰祁眼睛猛地睁大。
苏思白更疑惑了, 奶奶不是和胡啾啾认识吗？怎么又和人家爸爸见过了？
施昭适时走上前, 微笑道：“小姐，咱们出去说话？你有什么问题, 可以直接问我。”
苏思白愣愣的转头, 就看到一个五官深邃的男子, 她下意识脸红一下，今天怎么回事，碰到了这么多帅哥。
她纠结的看了看自己的奶奶：“可是……”
“去吧。”
陈故月拍了拍她的手, 露出一个微笑，让自己的孙女放心。
苏思白犹豫的点点头, 跟着施昭退出了房门, 顺便带走了陶青姚、许纳音和包子。
施昭轻轻带上门，眼神扫过许纳音, 瞪着陶青姚和包子冷笑：“挺能耐啊。”
陶青姚缩了缩脖子：“我、我是被迫的……”
包子继续装玩偶，一句话不敢说。
施昭哼了一声，转头面对苏思白，又是一副绅士表情。
病房内只剩下三人。
胡啾啾在安静的环境中，浑身不自在。
她眨了眨眼, 轻轻咳嗽一下，嗓子才能发出声音，她小声道，“爸爸，我、我用出去吗？”
闫丰祁回过神，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用，下次真的不要这么调皮了，爸爸很担心。”
胡啾啾低着头，无措的绕着手指：“啾啾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啾啾爸爸别生气，过来坐。”陈故月看不得小娃娃难过，连忙出来打圆场。
本来打算带着胡啾啾告退的闫丰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了个椅子，坐到病床边上。
“我女儿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陈故月笑了笑，“这话你已经说了一遍了，不用这么客气，啾啾很可爱，她能来我很开心。”
闫丰祁顿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嗯。”
两人一时无语，胡啾啾老实的站在一边，偷偷瞄一眼这个，再看看那个。
陈故月揉了揉额头，精神显然没有刚刚的好。
“我见过的不是啾啾，而是先生你吧。”
“嗯，您别叫我先生了，我叫闫丰祁，您可以叫我丰祁。”
“丰祁，你有个好女儿。”陈故月笑道。
说到这里，闫丰祁也放松了不少，轻笑着点头，“就是太调皮了。”
胡啾啾偷偷吐了下舌头。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陈故月试探着问道。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闫丰祁下意识答道。
陈故月愣了一下，直接笑出了来。
胡啾啾和闫丰祁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不愧是父女啊，”陈故月笑着摇摇头，突然一阵激烈的咳嗽，“咳咳咳。”
闫丰祁匆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水，“喝点水。”
陈故月拍了拍胸口，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
她喘了一口气，将身体整个倚靠在床上：“我啊，时间快到了，虽然记不起你们是谁，但是能见到你们，就觉得很开心。”
“您别胡说。”闫丰祁低着头，握着水杯的指尖已经开始发白。
“我自己的身体，我最了解，癌症末期，”陈故月无所谓的笑着，“今天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吧。”
闫丰祁拿着水杯的手一抖。
胡啾啾感觉到气氛不好，她缩了缩脖子：“什么……什么是回光返照？”
陈故月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就是神仙好心，再给你一次整理人生的机会啊，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胡啾啾恍然大悟的锤了下拳头：“只有像奶奶这样的好人才可以对吗？”
“小丫头今天肯定偷吃了蜂蜜。”陈故月说话的时候有些气喘。
闫丰祁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胡啾啾抗议道：“没有啊，我今天还没吃过甜的东西呢！”
“对，奶奶这有芝麻糖，给我们甜啾啾拿。”
陈故月微微侧身，想要打开旁边柜子的门，结果手一滑，直接倒了下去。
胡啾啾惊恐的跳下病床，跑向陈故月：“奶奶！”
“医生！医生！”
闫丰祁扔下水杯，直接往外冲。
门外的众人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施昭，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老板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奶奶怎么了？”
苏思白脸色惨白，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这个时候陶青姚居然是第一个镇定的，他指着施昭：“施昭哥和苏小姐，快去找医生，你们先别着急，我去看一看。”
闫丰祁这才反应过来，陶青姚本身就带着治愈效果，又跟着祝白，是最好的医生之一。
他一把将陶青姚拽进去，“快去！”
陶青姚加快脚步，一进门就看到陈故月已经陷入了昏迷，胡啾啾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桃子，快，快，救救奶奶！”
闫丰祁上前将胡啾啾抱起来，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乖，别打扰陶青姚给奶奶看病。”
胡啾啾一听，直接用小手捂住嘴，将哭声咽回去，无声的掉着泪珠。
许纳音抱着包子远远的站在一边，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开始怀疑自己带胡啾啾来找人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
陶青姚这一刻完全不一样，面容严肃，手法娴熟的做着临时急救，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他很专心，医生来了都没注意。
“你在做什么！”
医生快步上前，严厉喝止，结果看到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时，惊讶的愣在原地，“陶、陶医生，您怎么在这？”
陶青姚没理他：“推病人进急救室，给我准备一套手术服，我也进去。”
“是是是。”医生连忙答应。
一阵慌乱，陶青姚和陈故月都进了急救室。
众人只能等在门外。
胡啾啾哭得眼睛都肿了：“爸爸，奶奶没事吧……”
闫丰祁脸色也不好看，他强行镇定下来，“没问题的，陶青姚在里面，没问题的。”
与其说安慰胡啾啾，更像是安慰自己。
苏思白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将头埋在膝盖，无声哭泣。
其他妖怪不忍心再看，纷纷转开头，人类就这点不好，生命太过脆弱……
红色的急救灯变成绿色。
陶青姚率先推门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围上去。
“怎么样？奶奶怎么样？”
“陶青姚说话！”
陶青姚张了张嘴：“虽然救了过来，但是……家属抓紧时间吧。”
如果不是他在进急救室之前，给陈故月施了特有的法术，她现在可能已经走了。
苏思白脚下一晃，差点跌倒。
胡啾啾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和爸爸：“小桃子是什么意思？”
陶青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闫丰祁亦是如此。
陈故月被推出来送回了病房，眼神迷离。
众人沉默不语的跟了上去，临到病房前，医生拦住他们：“谁是苏思白？”
众人愣了一下，这是……要交代后事吗？
施昭拍了拍苏思白的肩膀，女孩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脚步不稳的走了进去。
其他人看不到情况，只能默默的等在外面。
没一会儿，苏思白开门走了出来，眼睛已经肿了起来，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闫先生，啾啾，能请你们进去一下吗？”
闫丰祁和胡啾啾同时起身，直接往病房里走。
陈故月听到脚步声，费力睁开眼，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带着一个小娃娃走了过来。
她还是轻轻浅浅的笑着，只不过越发虚弱。
“小鸟儿，你来了。”
闫丰祁整个僵在原地。
胡啾啾疑惑地眨了眨眼，小……鸟儿？
她找错了？！
闫爸爸不是雪豹吗？
“你……”闫丰祁颤抖着声音，“你认得我？”
“还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见过呢。”
泪水从陈故月眼角滑落，划过漂亮的泪痣，“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小鸟儿。”
闫丰祁周身白光大盛，胡啾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光芒散去，他原先站的位置，出现一只小巧的鸟儿，周身雪白，尾巴又细又长，只有头部羽毛是墨蓝色，就像闫丰祁的发色。
小鸟儿扑闪着翅膀，飞到陈故月身边，蹭了蹭她的脸颊：“不怕我吗？”
陈故月泪眼朦胧，她轻笑一声：“都活了这么久了，有什么可怕的，每一世每一世到最后，我都能想起你，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从来没出现过。”
“……对不起。”
闫丰祁顿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转世拥有以前的记忆，他以为转世便是不一样的人了。
陈故月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羽毛：“白寿带……不知道过了几世，我才知道你是白寿带。”
“我喜欢你叫我小鸟儿。”闫丰祁蹭了蹭她的脸颊，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
陈故月轻笑出声，没一会儿又开始咳嗽。
“别笑了。”闫丰祁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严肃的看着她。
陈故月笑容不减，呼吸声已经变得像拉风箱一般：“我一直盼着你开口说话，没想到你这么啰嗦。”
闫丰祁僵硬一瞬，哼了一声。
“爸爸……奶奶……”
胡啾啾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是说雪豹吗？
这只鸟是她的闫爸爸吗？
为什么觉得这么眼熟？
奶奶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虚弱？
“你有个好女儿呢。”陈故月低垂眼眸，声音更轻了。
闫丰祁强忍悲伤，“你说过了。”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啾啾，来。”
胡啾啾一步步走到病床前，担忧的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奶奶……你怎么了？困了吗？”
陈故月点点头：“奶奶困了，可能要睡很久很久的觉，啾啾是个好孩子，以后要听爸爸的话知道吗？不能像这次一样乱跑了。”
胡啾啾用力点头：“奶奶你和我们走吧，爸爸家房子特别大，咱们一起住，啾啾以后也听你的话！”
陈故月顿了一下，哽咽出声：“好好好……”
闫丰祁转过头，脸颊的羽毛出现一道泪痕。
陈故月再也挺不住了，她缓缓闭上眼睛：“小鸟儿啊，如果可以，下次早点来看看我……怎么样？”
“……好。”闫丰祁低低应了一声，身上那双温柔的手终究是再次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纯白的寿带鸟很稀少，而且这种鸟存在历史很长，我们很多传统工艺品上都绘有寿带鸟。
今晚双更，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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