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沈汐瞪大了眼睛，周泽楷声音不大，职业选手们也忙着离开，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多，可饶是如此，沈汐还是感觉到周围的人探寻的目光。

    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沈汐干笑道：“你可是堂堂荣耀第一人啊，背我也太浪费了。”

    周泽楷闻言有点失落，又问：“能走？”

    沈汐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然后看向周泽楷：“你看，完全没问题。别把我想的那么弱，我可是沈汐啊！”周泽楷听她这么说，点点头不说话了。

    沈汐方才确实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她胆子不小，可面对那样的危险情况，实在不可能做到波澜不惊，在座位上没呆了几分钟，又到了退场的时候，说实话她的脚还是有点软的，刚刚走了两步腿都有些抖，现在站着也是靠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才站稳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叫周泽楷背她，他们两个的确很熟，是很好的朋友，她也知道周泽楷是好意，可是她不想引起更多的误会，之前引发的误会已经够多了，再来这么一出，就是雪上加霜。脚下的步子有点虚浮，但是她还是撑着走出了轮回俱乐部。

    直到坐上车她才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像一摊烂泥，韩文清在她旁边坐下，说：“没发现你挺会逞强的。”语气和平常一样严肃，听不出喜怒，沈汐还记着他刚刚的玩笑，不想搭理他。

    可是韩文清这么一个人，存在感实在太强了，坐在身边气场强大，沈汐敢在他面前闹腾，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无视他。所以她还是应了：“那我也很无奈啊，真要叫他背，那我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张新杰很残忍地转过来补了一刀：“已经说不清楚了。”

    韩文清瞥了她一眼：“密码都是周泽楷生日了，你觉得你还要说清什么？”队长问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白言飞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凑上来七嘴八舌：“就是就是，你和周队到底什么关系？”

    沈汐嘟起嘴，佯装不开心道：“哦，我知道了，刚刚是蓝雨轮回烟雨三重八卦，现在是队长副队带头的队内审讯。”

    白言飞说：“那你还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沈汐环顾了一下，全队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呢，一边低下头在包里翻找手机一边说：“密码是你生日嘛，什么时候变成周泽楷生日了，谁告诉你们锁屏面板就一定是四位数密码的。”

    从包里翻出屏幕裂了的手机，沈汐划开锁屏，在密码栏里输入了一串英文，正是“nishengri”，密码正确，锁屏打开，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理直气壮地看着巡视了一圈，最后定在韩文清那里：“你生日。有什么问题吗？”

    全场静默，最后还是白言飞开的口：“公主殿下，你……多大了？”

    沈汐一本正经：“十八。还有问题吗？”

    郑乘风反应过来了：“等等，就算这是个误会，那你和周队之间肯定不正常啊，这个怎么解释？”

    沈汐：“哪里不正常了？还不允许男女生之间有友谊了？他可是我高中唯一的同桌啊，当然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谊。”

    白言飞：“你听得懂周队的话。”

    沈汐扶额：“你要是跟他做两年同桌你也听得懂的，何况周泽楷只是性格腼腆嘛，又不是交流障碍，他说的明明都是我们经历过的事，作为当事人我能听不懂吗？”

    看队友们依旧狐疑地看着她，沈汐还真有点不高兴了，自顾自地点开马里奥，说：“你们要问的我也解释了，爱信不信吧。”然后锲而不舍地继续通关去了。大家看踩着沈汐的底线了，也不好再问，纷纷坐了回去。

    沈汐操控着马里奥，忽然弹出一条信息来，是周泽楷的：没事？

    沈汐任由马里奥撞上地雷，点开消息回他：没事了，放心。

    周泽楷盯着屏幕，看见她的“放心”，还真没办法放心，又问了一句：真好了？队里？

    她刚刚的状况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很了解她，如果她需要帮忙，绝对不喜欢瞎逞能，刚才她的态度虽然像玩笑，但是对他而言已经很明确了。

    他知道她的顾虑，也不打算把她搅进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里，虽然今晚的事大概已经让很多人误会了什么，但是他不想再进一步加深这种误会，所以他没有坚持。

    沈汐看见周泽楷的问话，知道一切都没有瞒过他，心里暗暗感谢他，打了长长的一串字：真好了，没骗你，我现在玩马里奥手都不抖了，不会影响以后打比赛的。至于队里面嘛，我的确被队内审讯了，不过我是谁啊！当然都解决啦，就是该把锁屏密码换换了，这下大家全知道了，要不我换成图案解锁好了。周泽楷盯着她发过来的文字，回了个“嗯”，就没有下文了。

    回完消息，沈汐继续打马里奥，还是刚刚那一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韩文清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睁开眼看到马里奥还在云上蹦哒，而操控者一脸认真，看不下去了，伸了只手过去：“拿来。”

    沈汐一脸茫然：“什么？”

    韩文清瞪她：“手机。”沈汐被他一瞪，下意识地乖乖上交了手机。

    看着马里奥在韩文清手下跳动，沈汐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应该还在生气，说：“队长，我还没有原谅你。”

    韩文清一点都没被影响到，只回她：“够记仇的。”沈汐气结，偏偏又没有办法，平常的伶牙俐齿好像都不见了，只好不说话气鼓鼓地看着韩文清替她玩马里奥。

    小人很快到达了终点，并且收集齐了一系列信物，一脸喜色地宣告通关。韩文清把手机递给沈汐，脸上却很是严肃，沈汐正要接过手机，看见队长严肃的表情，思考着说点什么。

    然而没等她思考出结果来，就听见韩文清说：“我道歉。”沈汐僵住了，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话都说不利索了：“队队队长，你你你刚刚……说什么？”韩文清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为之前的话道歉。”

    沈汐看着韩文清认真的眼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韩文清大有再说一遍的架势，沈汐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队长，我不是真的生气，那个，不用放在心上。不过，队长，你都会开玩笑了，有进步啊。”

    韩文清其实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话说的挺奇怪的，平常他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但在沈汐面前，他的冷场技能却总是被封印。

    把手机往沈汐那边递了递，示意她接着，沈汐接过来，叹气：“这游戏就是欺负我手残，我怎么就过不去呢？”

    韩文清不打算对她的“手残”做出任何评价，反而是张新杰淡淡地说：“客观上，从你的最高手速650左右以及你那非比寻常的耐久度来说，手残两个字，用在这里非常不恰当。”

    沈汐转过头，一脸悲痛：“副队，强迫症是病，得治。”张新杰推推眼镜：“从医学角度看，强迫症的特点为有意识的强迫和反强迫并存，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想法或冲动反反复复侵入患者的日常生活，而我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情况，我的思想都是有意义并且符合自我意愿的，所以我并没有患上这种疾病。”

    沈汐目瞪口呆：“副队，你的脑子是百度百科吗？”张新杰抬了抬手机：“脑子里没有百度百科，网上有。”沈汐已经哑口无言，看着张新杰半天也讲不出话来，最后对着韩文清叹气：“队长，这下你明白我那天说的话了吧。”

    韩文清显然已经习惯张新杰的严谨，沈汐在心里悄悄感慨：多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想了想没敢说出口，得罪了副队，下次团队赛被放生怎么办？她一个小小的脆皮召唤师也不容易。沈汐叹口气，继续她的马里奥之旅。

    果然如沈汐自己说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又是精神饱满，窝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下午又开着小号去游戏里溜达了一圈，没想到还刷了个野图boss，索性跑到霸气雄图的队伍里抢boss去了。

    沈汐虽然不是张新杰那样有名的战术大师，而且有张新杰在，队里也轮不到她指挥，她本人对此也是不甚在意，但是她的战术能力摆在那里，挑战赛指挥着一支“玩玩”的草根队伍打进联盟的，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蒋游看着这个在团队里发号施令的拳法家有点懵，难道是他们队长？这拳法家的暴力风格和队长确实挺像，可他又觉得不太对，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队长？

    沈汐指挥着，还有空隙回一句：……我不是，别告诉队长我带着拳法家来的，不然他又要以为我觊觎大漠孤烟了。哎哎哎，三队走左路，远程攻击给我牵住中路的蓝溪阁，牧师队刷血刷血，咱们那么多牧师呢。

    蒋游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公会里的玩家一看这对话，明显是战队大神啊，一下子都激动了。但是竟然不是他们队长，那又是谁呢？但是忙着抢boss，除了蒋游插了一句，公会玩家也不敢随便插话，这还指挥着呢，不过一想到大神和自己并肩战斗，立马就更加斗志昂扬了。

    最后，霸气雄图不出意外地拿下了这只boss，然后马上有玩家忍不住问了出来：是战队里的哪位大神吗？

    沈汐回到：大神当不起啦，我是沈汐。大家的好友请求我就不通过了，这个账号随便拿的，有时间我带我的召唤师上来玩。今晚的全明星赛可是重头戏，大家都要看的吧？

    沈汐报了自己的身份，还挑起了聊天话题，回复顿时刷屏，沈汐瞥见一条有意思点的：召唤师？是月起潮汐吗？大神带月起潮汐来好不好。

    沈汐回：月起潮汐？也可以，有机会的话扒了装备带过来玩，还有我不是大神啦，叫我名字就好了，或者什么小汐小沈，随便叫。

    说实话，这些玩家恐怕大部分都比她大，人家叫她一声大神，她还怪不自在的。沈汐在公会里和粉丝们聊的不亦乐乎，有玩家大胆，问：没想到我们霸图的玫瑰这么温柔，总觉得你的战斗风格和韩队的差不多，太猛了。

    沈汐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霸图的玫瑰了，粉丝给自己起的外号还真是层出不穷。沈汐给了一个笑脸，开始八卦：咱们霸图有多少女粉丝啊？

    有人在底下实诚回复：十个里面有一个不容易了。

    沈汐又问：那有多少是冲着咱副队来的？

    底下立马一排回复：

    我是。

    我也是。

    我我我，最爱副队了。

    ……

    沈汐幽幽叹了一句：“论脸的重要性。”又问：那咱们队长呢？

    冷场了一瞬，突然有人跳了出来：你当我死人啊？沈汐一看，得了，程静嘛。回她：哦，是谁上次怵的话都说不利索？程静囧：那是韩队的人格魅力。然后又蹦出来几个妹子，纷纷表示找到了同盟。

    沈汐说：姑娘们，你们对队长这么冷漠，队长知道了会难过的。立马有人回复：我们霸图的汉子都是韩队的死忠！底下马上有人赞成，又是一片刷屏。

    沈汐一个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她忍着笑起来开了门，是韩文清。一见到“当事人”，沈汐再次没忍住笑起来，而且越想越好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韩文清莫名其妙，门外的白言飞看见他们的公主殿下看见“钱包脸”队长就一脸傻笑，只觉得毛骨悚然魂飞魄散，吓到一溜烟儿跑了。

    韩文清看沈汐笑得要趴到地上去，一把捞起她，板着脸训斥：“站好，像什么样子。”沈汐对韩文清的强大压迫感自带抵抗，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进了房。

    门没有人拉着，“啪”的一声合上，沈汐把韩文清拉到电脑前，示意他看聊天记录，就直接倒在了大床上笑得花枝乱颤。

    韩文清不明所以，翻了翻公会里的聊天记录，早已经有几百条，好在他一目十行，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有些无奈。他还真没想到沈汐会跑游戏上抢boss，这也就罢了，竟然还胡闹到跟粉丝们聊起了天，还八卦这种问题。不过他对于答案倒是没怎么在意，本来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转头打算和沈汐说正事，却只看见床上一只巨型的……毛毛虫。

    韩文清在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目瞪口呆，沈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把自己卷进了宽大的被子里，而且，似乎还，卷死了？反正看她在那扑棱，就是没办法把自己解放出来。

    沈汐现在是笑不出来了，她刚刚太过激动，拽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谁知道把自己裹了进去，一开始她没当回事，反正呆会反着滚一趟就解开了，谁知道越滚越奇怪，她一心想着怎么出来，然后适得其反，华丽丽的悲剧了。

    她在床上折腾，韩文清看她再滚就下掉下床了，大步过去拦住了她，避免了更大的悲剧发生。被韩文清拦在床边，沈汐恰好脸朝下，看不见，于是一个翻滚腾出了视线，看见她家队长，可怜巴巴地睁大了眼睛：“队长……”韩文清现在有一种丢下她就走的冲动，然而再冲动也只能想想：“你不是Q大的高材生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吗？”

    沈汐翻了个身，又把脸压下去，然后蜷起身子，把膝盖往前挪，这模样还真像一只蠕动的毛毛虫，韩文清大概看出了她的意图，正要阻止，沈汐就在膝盖上使了力，上身猛地一抬，借着惯性立了起来，然而身体极度的不平衡，又向前摔了下去，韩文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额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身子，防止她直接磕到床头上去。

    这下他是真的火了，要不是他反应快，沈汐就真的撞上去了，这还了得！想到这里，韩文清直接冲沈汐吼到：“你给我安分点！”即便是隔着被子，韩文清还是感受到手臂里的身子一僵。

    沈汐愣了愣，韩文清没少训过她，在被训斥的时候，她都安静得不像平常那个爱胡闹的沈汐，但她从来没有给人一种她畏惧的感觉，她会很冷静地把那些训斥的话听进去，然后好好反思。但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在被训斥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会有一点怕的，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而已。她敢和韩文清嘻嘻哈哈地玩笑，是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但是她每一次都掌握好玩笑的分寸，现在被韩文清一吼，顿时蔫了下来。

    韩文清看她老实了，把她抱起来平放在床上，开始帮她解被子，只是，刚刚瞬间僵住的身体，叫他明白了什么，原来她也和其他人一样是怕自己的。

    韩文清找寻着被子的头，然后一点点抽丝剥茧地把被子拉出来，才发现裹住沈汐的是两床被子，应该是她嫌冷，把备用的薄被拿出来盖。

    沈汐怕冷韩文清是知道的，进入秋冬之后，沈汐每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入深秋，沈汐的脚上就换了毛靴，每天还要在腿上搁个热水袋，即便如此，训练的时候还常常见她跺脚搓手，而那时候他和别的队员还只是穿件长袖衬衫再套件外套而已。

    两条被子本来好好地铺在床上，结果沈汐胡乱一滚，就把自己卷成了鸡肉卷，这么一看，原因也不难猜。韩文清花了十多分钟才把沈汐解救出来，沈汐一直乖乖的没说话，直到被子解开，第一件事就是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脚，沈汐感叹：“自由真好。”

    韩文清见她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方才想起他过来的正事，说：“赶紧起来，收拾一下，一会儿要走了。”

    沈汐从床上蹦哒起来，把乱掉的头发重新绑成马尾，套上羽绒服又换了靴子，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然后看向韩文清：“我好了，队长，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