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第33章

    深夜, 警笛声呼啸而过，划破夜空的寂静, 驶入灯红酒绿之中。

    两辆警车上下来七八个警官, 动作敏捷地冲进酒吧, 引起一阵阵混乱的叫嚷。

    一个高大俊秀的年轻男人, 被反手拷住, 倒在警车的后座上。他两眼空洞发直, 身子像筛糠似的颤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汗从额头淌进脖子, 打湿了大片衬衫。

    次日早上九点，警方发布了通报。

    “11月1日，根据群众举报, 在本市Cx酒吧抓获3名涉毒违法人员，秦某某（男，23岁，歌手）钱某（男，43岁, 自由职业）和何某（女, 25岁，无业）, 现场起获冰/毒8.96克、大/麻5.14克。经尿检, 三人呈冰/毒类和大/麻类阳性。目前，三人均被行政拘留。”

    看到这个消息，莫舒瑜才意识到, 步入十一月了，天渐渐转凉了。

    在昨天深夜，已有多家媒体第一时间透露秦俊然吸毒被抓，引发了数轮粉丝的反黑大战。这次警方的通告来得很快，虽然没有直接公布名字，但爆料的真实性已经一目了然。

    两个小时，莫舒瑜眼睁睁看着《摧城》的评分，从8.2掉到了7.3，再到5.9，一落千丈的同时，是无数网友“抵制吸毒艺人”的一片骂声。

    莫舒瑜有些糟心，更糟心的是作为“绯闻女友”，自己已然受到了牵连。

    毒品总是离不开性，这两样东西共同把人拉进欲望的沟壑。

    公司上层被这一记闷雷炸得焦头烂额。破天荒的，不论是作为莫舒瑜的经纪人，还是公司艺人部的一把手，辛一诺本该责无旁贷。这次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处理。

    早上十点半，安贤才打通辛一诺的电话。

    辛一诺的声音从恍惚变成错愕，显然从昨晚到上午，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知道了，我马上回公司。”

    挂了电话，安贤拧着眉思考辛一诺晚上被外星人绑架了的可能性。

    已经有媒体打电话过来，询问秦俊然吸毒的事情莫舒瑜是否知情，甚至还有营销号带节奏，暗示莫舒瑜和秦俊然一块吸，只是女方这回运气好。

    所有的回应都要等待辛一诺开会决议，在此之前所有的媒体电话一律拒接。

    中午十一点，辛一诺抵达公司。

    助理正在公司门口焦急地等她，见到辛一诺下车，赶忙迎上去：“正开着会呢，等你救火。”

    辛一诺淡淡地点头，眼神有些沉默，往公司大门走。

    助理心里生出莫名的怪异感，这种火急火燎的情况，如果是往常的辛一诺，一定是足下生风争分夺秒，甚至在路上就想好了大致的方案，只等着来了就交代下去。

    而今天的辛一诺全没有那份冲劲，更不见了从容。

    跟在辛一诺背后，拧着眉观察：脚步这么凌乱，不正常；衬衫上居然布满褶皱，不正常；领口后侧还蹭上了一道红痕……小助理凑近了一步，辨认出那是一道口红印。

    口红印的主人或许年纪不大，色号偏向橘粉，不浓烈但是很青春的颜色……

    小助理一拍脑袋，现在哪是想色号的时候。局势紧张动荡，美色真是耽误人！看着那处隐晦的痕迹，提醒也不是，不提醒也不是，额头不自觉地开始冒汗。

    小助理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辛一诺忽然转身，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从助理别扭的视线里发现了端倪。

    辛一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领，脑海里闪过了某个画面，脸色一沉：“我先去开会，你去我会议室拿件外套吧。”

    进了会议室，在场的人只是点头致意，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会议室难得坐满了人。制片方的代表也到了，这次的损失难以估量，他们一边忙着压消息，一边和华娱起了纠纷，要求秦俊然方负责。

    辛一诺对片方的抱怨充耳不闻，注意力全放在反馈来的数据上。数据总是能够最快速最直观地反映情况，辛一诺动动手指，将数字和图表投屏到荧幕上，才声音沉冷地开口。

    “现在网友都在抵制《摧城》，当务之急是讨论如何挽救这部剧的口碑和收视，艺人和片方又该如何回应。我建议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把合同拿出来研究其他事情。”

    在短时间内，辛一诺对事件的分析十分缜密，为事情的解决提供了新的思路。

    会议室里每个人脑子里的弦都紧紧绷着，一个个方案甩了出来，谨慎地讨论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

    一道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沉静和严肃，突兀地挑动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抱歉……”辛一诺拿起手机，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犹豫了两秒，按下了拒接。

    不想再被打扰，发微信过去：“在开会。”

    安贤戴着耳机，凝神屏息地听着，虽然她人没在公司，但会议的内容通过耳机一字不落地传进耳朵里。

    莫舒瑜的手机早已经关机，不想被媒体的电话或是圈里人的关心打扰，更不想读那些令人糟心的讨论。

    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恶狠狠地切向盘子里的花菜，幻想着那是秦俊然的脑袋。

    “这种事，说不知情别人不相信，撇清关系又要说你落井下石。”

    莫舒瑜咽下最后一口蔬菜，嘴里是清凉的苦味，皱着眉把刀叉丢进盘子，清脆的响声让她想起庆功宴的推杯换盏，心里更堵了几分。

    乐极生悲么？

    “无解。该干嘛干嘛吧。”

    莫舒瑜捻着湿巾轻拭唇边，拿出口红补上鲜亮娇艳的颜色，对着镜子抿抿唇。是时候去片场了，叫上安贤，随意地拿了一件针织外套出门。

    《摧城》拍摄了半年，半年的努力一夕之间付诸东流，莫舒瑜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往下一部作品上扑。

    戴敏达看莫舒瑜的眼神闪烁，像是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不止戴敏达，片场的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也频频看她，有话想问似的。

    莫舒瑜有种成了动物园里的动物的感觉，被莫名其妙的视线打扰得有些躁意。

    拍完一幕，莫舒瑜走下片场，接过递来的温水，猛地发现坐在摄像机旁的戴敏达又瞥来一眼。

    莫舒瑜把水还给工作人员，走到戴敏达身边，笑容温和又得体：“戴导，有话跟我说？”

    莫舒瑜投下来的视线温和如水，戴敏达却觉得头顶了千斤重似的，支支吾吾道：“跟我来下。”

    把莫舒瑜带到角落，戴敏达讪讪地笑：“你没情况吧？”

    莫舒瑜眨了眨清澈的眼眸：“你放心，没情况。”

    “小莫啊，咱不是不信任你。”戴敏达不安地搓手，脸上笑得春风和气，“咱这个戏啊，你也知道什么背景，上头严谨得很，有些错误绝不能犯。所以我一定要跟你确认这件事，你理解吧？”

    戴敏达看着莫舒瑜，那张脸蛋散发着纯天然的美，哪个角度都让人赏心悦目，他对莫舒瑜算不上知根知底，几十年的识人经验告诉他，谣言就只是谣言。

    但是，娱乐圈的水深众所周知，风口上谁也不敢谈信任。

    莫舒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暗了下去，显然心里并不好受。

    戴敏达脑门子冒汗，作为导演，剧组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担惊受怕，他相信莫舒瑜可以理解。

    沉默了许久，莫舒瑜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晦暗的眼底光芒闪动，如同夜里的一两点星光。

    “我知道的，我向你担保，我没有参与也完全不知情，不会影响剧组拍摄的。”

    摄影棚正在重新布置，工作人员操作着高大的设备缓速移动。

    “当心，莫姐。”莫舒瑜步子很快，工作人员急忙松开操作杆，及时悬停住，才没有让坚硬的设备撞到她。

    松了口气：“没事了。”却见莫舒瑜瞥来一眼，双眼红红的，一时怔住。

    “谢谢。”她淡淡开口，随后弯腰从机械摇臂下通过，一路走出片场。

    比起休息室，车里狭窄幽闭，但却清净。橙红的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融化了莫舒瑜眼角的红。

    她闭着眼，这日暮傍晚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好像也明媚起来，光点在细润的皮肤上生动地跃着。

    都说女明星之间争奇斗艳，只有拉踩艳压，可靳雨萱对莫舒瑜倒是服服气气，那张脸近看远看都找不出一点瑕疵。不像自己，二十岁了还减不去腮边的婴儿肥，每每对着镜子捻起那块肉，都只能咬牙切齿。

    敲了敲车窗，莫舒瑜睁开双眼，看到靳雨萱的一刻，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

    靳雨萱抚了抚额前挡住眼睛的刘海，道：“今天外面又蹲了好多记者，冲着你来的。走的时候注意一下。”

    靳雨萱娇小的身板挺得笔直，依旧是生涩而疏离的态度，说着善意的提醒，语调却一板一眼的不太亲和，甚至连个称呼都忘了加。

    莫舒瑜从她那乌黑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紧张，忍不住笑了，把车窗全部打开，胳膊交叠攀在窗沿，下巴又抵在胳膊上，斜阳照亮了她的半张脸，挑起的眉尾泛着诱人的光。

    “胆这么小？别紧张，我不吃人。”上扬的语调。

    “没……没紧张啊，”靳雨萱的脸红得很可爱，又怯又认真道，“我是尊敬你。”

    “？”莫舒瑜的表情立刻垮了，瞪着她咬牙道，“我是年纪多大了么要你来尊敬。”

    可恶的小鬼，什么都不懂。等她过了二十五岁，就会明白年纪是女人的天敌。

    “不是说你年纪大啦！”靳雨萱徒劳地解释。

    不过很快她就变得心不在焉，眼神往别的地方飘去了。

    不远的地方，有个人站在那等她，手里捧着一只白色的小熊玩偶，遮住了那人的脸。

    靳雨萱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只小熊她不能更熟悉。

    那人抬手，把玩偶举得高高的，用力地朝她挥舞。

    靳雨萱脸一板，昂起的下巴端起淡漠的姿态。身子倒是诚实地很，和莫舒瑜简单地道别，就一脸冷漠地迎了过去。

    莫舒瑜“啧啧”了两声，这别扭的小样子，简直没眼看。

    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漫无目的地仰望天空，天边飘着柔软的云，和暮光余晖相融，云背后透来一点金光，光束亲热地挨着地平线。

    忽然就想起某个人来。

    也想起流动的鲜血，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凝聚着的浓烈又滚烫的情愫，如同一道强烈的光束，击中心脏。

    如果是她的话……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太拖了啊抱歉，两个女主的戏份要聚集在40章之后。

    但是我觉得后面三章你们会爱上副CP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