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恒踏入裴府,还未进入大堂, 迎面就哭啼啼地跑过一个女子。
脂粉的腻香气飘入鼻翼, 聂恒薄唇微抿, 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一步。
裴将军皱着眉看着冒冒失失的李芊芊, 道“姑娘家的怎么天天哭哭啼啼的。”
说完看了一眼身侧的聂恒,见他面色平静, 没有露出不喜之色,心下微松。
如今他们心里再怎么猜测都不能摆在明面上, 聂恒的身份始终比他们高出一截。
被喝住的李芊芊抬袖擦泪,一副楚楚可怜的作态,看清了姨夫旁边站着的人后,嘴里要告状的话立马就咽了下去。
行了个礼后起身, 目光偷偷看了几眼聂恒,觉得这人长得真俊。
若不是心中已有清粲表哥,李芊芊的心思这个时候可能就飘了。
一想到清粲,她心底的委屈就漫了上来。
她堂堂一个容色品质皆上等的姑娘家天天这般缠着他,除了客套的礼节, 就没见清粲有过其他的表现了。
这让她不由怀疑,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清粲的问题。
可如今看到又一个出色的男子从刚开始的一眼外就再未落到她身上后, 李芊芊暗中纳闷难不成真的是她的问题
裴将军没好气地让她退下了, 这种女子哪一点配的上清粲,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
聂恒跟裴将军客套了一番,裴将军意思性的请他不如就在这住下, 别去驿馆了。
聂恒自然知道这不过是表面话,推拒的话刚到嘴边抬眸时神情微怔。
想要说的话在口中绕了几圈后,缓缓咽下垂眸顺理成章地应下了。
“那就劳烦裴将军准备客房了。”
裴将军脸上的笑意不由一僵,眼中划过诧异之色。
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会应下这明显的客套话,对方年龄虽然不算大,但心思已经堪比京都那些老狐狸了,不可能不懂这简单的交往流程。
肯定心里有鬼。
裴将军暗暗下了结论。
“父亲,这位是”
清粲步履平稳,从裴将军后面绕到正面,与聂恒眸光对上时唇角微扬。
简单至极的白服挑上几许繁复的金色滚边,墨发用竹簪束起,凤眸星目如蕴星辰,仿若刻进骨子里的高雅气质扰人心神。
清粲对聂恒这么正常疏离的一笑,询问的目光转向裴将军。
聂恒指尖轻搅,掩与袖中旁人看不出分毫意动。
他敛眸不经意间避开清粲的目光,思及对方刚刚那抹笑意,心底却如春风拂面,瘙痒难耐加上那一丝丝暖意,让聂恒耳尖泛上一丝热意。
裴将军这才发现自家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想到刚刚聂恒意料之外的回答,心中有些警惕。
“这是恒王。”
封号也就是这么简单,当年皇上倒是想给聂恒选出几个好听的封号,但他自己上书只好就敲定了这个封号。
清粲转眸,道“原来是恒王。”
不行礼,不尊称。
在场的两人裴将军不曾注意,聂恒注意到了却没有说什么。
裴将军这才发现两人还未认识,抬手刚要给他们介绍一下,就被清粲堵住了。
“远道而来是客,不如我带王爷转一转。”
裴将军有些迟疑,自家这个儿子什么性格,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比较清楚的。若说好客什么的,根本跟他扯不上边。
这也是纵然清粲惊才绝艳,对外却始终名声不显的缘故。
他没有意见,但聂恒心中什么想法就不知道了。
清粲了然,看向聂恒道“不知王爷愿不愿意了。”
聂恒轻笑“那就劳烦清粲了。”
一见面就直呼字的行为让裴将军微皱眉头,但又不知哪里不对。
就是感觉依聂王爷的性格此番行为还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暗叹自己有些多疑的裴将军说“既然这样,清粲你便好好招待一下王爷,我命人为王爷准备一下客房。”
聂恒侧身对身边存在感极弱的侍卫道“你去客房那里布置一下。”
一直沉默的侍卫,望了一眼清粲眼神古怪,有心想要提醒王爷什么,出于一些未知的原因始终没有开口,安静领命离开。
两个人离开后,现在这里便只有清粲与聂恒了。
聂恒单手抵唇,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他来裴府是有要事,裴将军手上的兵权如今已经红了不少人的眼睛,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想法。
如今皇室衰朽,大权旁落。
聂家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茬,心里的反骨那是不用刻意养便能长出来的东西,出头的人轮不到他们,但最后的赢家就说不定了。
但所有的想法在抬眸见到清粲的那一刻就突然压至心底了,甚至都延迟了后面的计划陪着眼前这个人浪费时间来熟悉这裴府布置。
清粲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纠结,挥手笑道“请。”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带着天生的冰凉感,沁入心底,又麻又涩。
聂恒双手微拢,与清粲错开一步站至他身旁。
这一次,鼻间轻嗅到的是浅浅的清香,似草木似霜雪,清爽又冰凉。
从未与第一次见面的人便靠的如此近的聂恒,做出这般可以称得上主动的行为已经是极为难得了,是以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燥意渐渐漫上双颊。
清粲心里稍稍规划了一下,便先行起步。
十九年了,再不回去,怕是这天下就真的要乱了。
大乾气数未绝,就算没有清粲的到来,也依旧能有数百年的延续。
有些天真的人以为人定胜天真是可笑至极,古来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而这其中天时位列第一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什么于蕊不知道,但她这些年发现事情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料了。
圣君命殒,正是起军直逼京都的时候,却突然跳出一个恒王仅凭一己之力硬生生翻盘了。
当时躲在后方的她脑子当场空白,回过神后拼命在想这个恒王到底是谁,翻遍整个脑子才在一点角落里循到了一点痕迹。
她历史不好,只记得圣君这个后世几乎人人耳熟能详的一些事迹。
正是有关圣君的一些事迹,她才记起。
身世背景在史书上瞒得滴水不漏的圣后,似乎有野史记载,正是那个时代冠绝京都的异姓王。
恒王。
不管是真是假,想尽方法害了圣君却毁在了圣后的手上这一点已经足够让自傲的于蕊气昏了头。
换了行装回了这世的家中,所幸家中并不知道这几年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到底干了什么,聂恒手段狠辣处理的那些乱党中也无人提起她,就这么被逃了去。
于蕊无声无息离家出走,此世家中是个传统的世族大家,关于她的流言蜚语闹得越演越烈,最后被于母关在了家中后院不准在抛头露面。
几乎幽禁的于蕊心里暗恨,本该就此乱了的天下一直维持着一种僵持的局面,谁都有野心但谁都没动手。
在他们眼中是皇室已经衰落,但在那些隐世的术师们眼中就大乾皇室气数尚存,虽然因为大皇子的生死不明,天象也不明了起来,但气数始终没散。
任何与天命违背的行为他们都不会去做,没有术师下山辅助,那些诸侯们统统按兵不动。
这么一忍,就是十九年。
几乎快被于家忘了的于蕊,苦等的乱世始终没有到来。
当得知那些人仅仅是因为摸不着看不见的天命而迟迟不敢动手时,她心口一哽,差点没喘过那口气。
想了又想,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划过恐慌。
十九年了,不能再拖了,她已经拖不起了。
咬咬牙的于蕊收拾了东西在一天晚上又走了。
气数未绝那就断了这最后的一抹气数
京都茶楼内。
姬淮哼哼唧唧地抱怨个不停“烦死了,我看这天下安稳的很。”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老臣们每次看见他都在想什么,不就是自以为是的恨铁不成钢吗肯定还拿着他那个早就死了的皇兄对比。
一个面都没见着的死人,全靠脑子瞎想。
现任翰林院编修林弘摇着手上的扇子,漫不经心地说“您还真是敢说啊。”
私下相处从来不用敬称的林弘一旦用了敬称,那话的意思就要反着听了。
骠骑大将军小儿子宋川把手里的空茶杯一上一下的抛着,眼睛半眯没有看向茶杯,但抛起的茶杯依旧稳稳地落回了手心里。
他撑着头,笑嘻嘻道“你是不是又被皇上训了。”
姬淮一个鱼打挺起身,冷哼一声。
“我就不明白了,帝子若真是我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皇兄,现在这大乾不应该早乱了吗”姬淮虽然不承认,但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服气。
凭什么,他就一定不可能是帝子
大器晚成的例子又不是没有,至于现在一副大乾将亡的模样吗
林弘挥扇挡住半边脸,露出另外半边俊美如玉的上半张脸。
眸色深深,暗叹可惜。
这样的皇子真的能担起整个大乾吗又是否值得他效忠
光凭姬淮如今的模样,根本不能。
林弘眸底冷色微现,心中百转。
宋川依旧笑嘻嘻地仿佛没有放在心上,但那抛起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远在边疆的清粲疑惑不值得效忠
林弘宋川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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