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小说:欲妆慵 作者:雪踏飞鸿
    “可是马车不是还没走吗?”如玉明明听见是郡主跌倒了撞在哪里的声音, 担心崇光,急的要绕开李云福去看。她挪一步,李云福就挪一步挡住她。

    刘茂见状,走了过来。

    李云福灵机一动, 道:“世子爷来得正好,如玉姑娘方才照顾将军夫人累着了, 可是这马车又是陛下坐过的,奴才不便叫她上去陪郡主同坐……”话还没说完,刘茂急忙打断他道:“李公公放心, 同时也请李公公向里面的郡主传达一声, 叫郡主也放心, 在下一定将如玉姑娘安然无恙地送回太尉府。”

    “有劳世子爷了。”

    如玉急得直跺起脚, 她明明听见郡主撞得不轻,且自己站在马车外面喊了半天, 郡主都没应声, 别是撞着脑袋了晕了过去。

    刘云福却拂尘一扬, 吩咐道:“起驾吧。”

    马车动起来, 如玉焦急地大喊:“郡主, 郡主——”

    “没事,郡主没事,如玉姑娘, 你别嚷嚷,叫……叫百姓们听见了。”李云福快要跪下来求她了。

    马车中这时传出了女子的声音,只有短短的一声, 似在低声嘤咛,又似在呻/吟,总之是婉转轻柔,透着几分娇嗔。

    “你看,奴才就说郡主没事吧。”

    如玉怔楞了一下,马车已经走远了。

    刘茂到她身边说:“如玉姑娘,郡主有陛下的人护送,你不必担心。在下来时骑了马,可送如玉姑娘回府。”

    马车已是追不上了,如玉细想,认为这人说得有道理,于是收回目光,转看身边的人。方才李公公叫他世子,她却还不晓得他到底姓甚名谁。

    “有劳世子爷,只是奴婢眼拙,不知世子爷府上是?”

    “家父乃安平侯刘靖,在下刘茂,字硕丰,尚未婚配,也不曾婚配过,今年二十又三,陛下年长我一岁。如玉姑娘不必一口一个世子爷,唤在下硕丰,或者称句兄长就行了。”

    “这怎么好?”如玉道,“奴婢还是叫您世子爷。不过,奴婢有个问题想问世子爷。”

    “如玉姑娘尽管问。”

    “世子爷是如何得罪我们郡主的?”

    “咳,此事说来话长,往后硕丰有的是时日对如玉姑娘说。”

    “什么?”

    “没,没什么。此处热,如玉姑娘快随我走,我骑马送如玉姑娘回去。”

    如玉跟随他走了一段距离,忽然又停下来,皱眉。

    “如玉姑娘怎么停下了?”

    “世子爷,奴婢不会骑马。”

    我骑马载你啊。刘茂心里想着,嘴上笑道:“如玉姑娘不必担心,一会我扶你上马,你只要轻轻握住缰绳,由我负责在一旁牵马呢。”

    ***

    猝然被拽入马车内,崇光吓个半死。

    当时是直直栽进了皇帝的怀里,头撞在皇帝胸前,发出了“嗵——”的一声,半边脸挤压在皇帝坚硬的胸上,鼻端尽是皇帝身上的龙涎香气,牙齿磕咬在皇帝的衣襟,痛得发不出声音,眼泪直接痛出来了。

    不知前情的人若突然掀开帘幕撞见,还以为是一副正如火如荼的旖旎之景呢。

    皇帝伸手替她把坠在秀靥上的泪珠抹掉了。

    如玉焦急的呼唤声声传进来。

    崇光急得要从皇帝身上爬起,却不料发髻上的首饰已经勾在了皇帝胸前的衣襟,她不知道,起身的动作幅度有些大,牵扯到头皮的痛使得她忍不住地嘤咛了一声,正是这一声叫外面的人听见了。

    声音细软而温柔,不只是外面那些听不太清的人,就连身边听得最清的皇帝,也觉自己似乎听出了几分娇嗔。

    崇光看着皇帝,张口要说话,皇帝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皇帝的掌心滚烫,似块炭火,烙在她嘴巴上,她透不过气,额头上又溢出一层汗珠,皇帝见状挪开了手,手指上翰墨的味道在她鼻端飘忽而过。

    崇光此时不敢动弹,怕又牵扯出疼痛,只好求皇帝帮自己解开那勾在他衣襟上的首饰,于是,她小心抬起下颚去仰视皇帝。

    皇帝一双漆黑的眼眸,深谭一样幽谧,也正盯着她。

    马车忽然颠簸着动了。

    “陛——”

    皇帝食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马车继续向前,外面那些嘈杂渐渐远去,皇帝一只手伸到她背后护住她,以防她因为马车的颠簸而仰翻过去。

    崇光感觉要死了,这姿势,恰好像是皇帝将她抱在怀里,且她衣裙下的臀部正坐压在皇帝膝上腿间,又不解皇帝为何不让出声,脸颊已是滚烫一片。

    皇帝看出她眼里的哀求,伸手摸到了胸前勾住自己衣襟的首饰,小心翼翼地解开了。

    崇光得以解脱,想从皇帝身上起来,立刻结束这脸和头部贴在皇帝胸前、臀部坐压在皇帝膝上的怪异姿势。可偏偏皇帝又不让说话,她只好不求助皇帝靠自己的力量起来。

    然而她一做起身的动作,便要找个地方借力,一借力用力,便会将皇帝的腿压得更沉。她先抓住了皇帝胸前的衣服借了一次力,却没能起来,力量全都返回去了皇帝的腿上,她神色一囧,赶紧瞥了皇帝胸前那块被自己刚刚扯过的地方。

    皇帝素爱整洁,穿戴方面向来一丝不苟。

    宫里在他身边当值的人都晓得:做随侍他更衣的内人最难,只要衣服上稍微有一丝丝褶皱,皇帝便会皱起眉,虽然嘴上从来不为此事开口惩罚或辱骂下人。但凡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宫人,都懂得他那种神情就是嫌弃,便会立即上前抹平,而下一次为皇帝更衣之前,会将皇帝的衣裳从头到尾整理好几遭。

    这些事迹,崇光以前在宫里早有耳闻。

    被她抓过的那块,此时已皱成了一团,虽然她已经松了手,可被她揪过的那块衣裳却有几道褶纹凸起来。

    崇光只当做自己不知道皇帝那惯将衣服穿得一丝不“褶”的癖好。如今她首饰和他衣服的纠缠已解除,她实在是不想继续这般尴尬地呆在他怀里,于是,纤细的手指再一次伸过去,这一次借力的时候,将那块衣服攥得更紧。

    皇帝不急着帮忙,也不说任何话,任由她在自己怀里“为非作歹”。

    第二次尝试仍是以失败告终。崇光思考了下,认为还是自己太过拘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准备再一次尝试,尝试之前,她又向皇帝胸口投去了顾虑的目光。这一看却惊呆了,先前那块褶皱的地方这下直接被拉开了,夏季的衣裳本就单薄,连带着里头那层白色的中衣也微微开了,估摸是被自己直接拽开的,隐隐透出里面的肌肤。

    皇帝的手忽而叩在她的腰线上,那里衣裳已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身上。这混若直接扣在嫩滑肌肤又不盈一握的感觉叫他浑身为之一震,他微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崇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立即远离了皇帝,并与他拉开了一个人的距离,在马车的另一边的角落里坐下。

    过了会,马车不知道驶去了多远,皇帝才开口打破车内的气氛:“方才朕不想叫他们知道朕在里面,所以,朕才不让郡主说话。”

    崇光尴尬地问:“陛下怎么要躲在车里?为什么要李公公说,自己在卫府,没在车里。”

    皇帝低头整饬起自己胸前的衣襟:“他若不这样说,郡主还敢上朕的车吗?”

    崇光不知如何接话。

    皇帝将贴着自己肌肤的那层中衣仔细理严实了,又亲手一点点地去理外层衣裳的褶皱。

    为缓解马车里奇怪的气氛,崇光撩开马车车窗的帘子,向外张望,希望能透一透压抑在胸口的那团气。

    窗外的景象却是陌生,并不是回卫府的路。

    崇光急忙放下帘子,追问皇帝:“陛下,这马车是要去哪里?难道不是回卫府吗?”

    “当然不是。”

    “那是要去哪里?”

    皇帝已将衣裳整饬完毕,抬起目光,在她周身打量了好一会,咽了下嗓子,答:“卫府人多眼杂,不便说话。关于郡主跟玄庚的这桩婚事如何解除,朕要和郡主单独细细商量。所以,带郡主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

    马车渐渐出城向南,穿过一片丘陵,暑气渐消,一阵夹杂着水意的凉风扑来,火红的夕阳落在西山,湖水中亦是同样的落日山色美景,一只半岛延伸向广袤的平湖湖心,岛上是一片为避暑而修建的皇家别苑。

    抵达这处皇家别苑时,崇光已颠簸地睡着了。

    自皇帝说完那句要带她去个安静的地方议事之后,两人并肩坐着都不再说话。

    皇帝端坐在马车中央的位置,崇光则避到了马车角落里,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只扁的,贴在马车壁上。

    皇帝镇定自如,没有一丝不自在的表现,崇光却要崩溃,找不出什么话题能一直同皇帝聊下去,索性靠在马车壁上,阖起眼睛装睡。

    马车一路颠簸着,装着装着就睡着了。

    皇帝侧首凝视她的睡颜,贪恋着这一刻的安静美好,不忍也不想叫醒她。

    她一只翡翠耳环垂下来,荧绿的光泽在脖颈间落下一泓柔和的阴翳,衬得那里的肌肤雪白无暇。

    马车一停,李云福等人便候在车旁,等了半晌,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又听里头没有动静,轻轻呼唤:“陛下?”

    皇帝听见了,收回视线。

    崇光这时也醒了。

    “已经到了,陛下。”李云福又提醒。

    皇帝探身过去,掀开帘子,吩咐道:“去拿件披风来。”

    避暑之地,暮来凉爽至极,自己竟疏忽了,还要陛下亲自开口。李云福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命人迅速去别苑里为皇帝取来了一件披风,本想等皇帝下来为皇帝披上。皇帝的手伸出帘幕,却亲自接过披风,拿入马车中去了。

    李云福方又恍然大悟,这原来是为郡主拿的。

    崇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视线渐渐清晰,皇帝恰转回身来,一张脸在她视野里凑得极近,下一刻便于她身边紧紧挨坐,亲手将披风展开,来给她披。

    “谢陛下,但容儿此时不冷。”相反,她热得很,意思是并不想穿,这可是大伏天。

    皇帝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继续披在了她身上。

    “容儿此时有些热,不必穿的。”尽管崇光并不愿拂了皇帝一片好意,但她更不想热晕。

    “你浑身都汗湿了,衣裳贴身,不拿件披风遮蔽,就这样下去?”皇帝嘴角微勾,视线自下而上、扫过她胸前,转身先撩开帘子下马车去了。

    崇光低头一看,果如皇帝所言,她今日穿的这件夏衣,是轻纱裁制的,但一点也不会透见肌肤,不似静妃穿的宫装那样薄如蝉翼,却十分清凉。她往常极爱穿这身衣服,过去常坐在家中,热也是出些薄汗,从不曾想过这衣裳被汗水浸湿了会变成这般通透,此刻紧紧地贴于自己身上,胸前的鹅黄色裹胸清晰可见。

    先前照顾李氏时,这衣裳还没紧紧贴于身上,且如玉那时在自己身边,也不曾提醒自己。估摸是在马车里睡着后出了更多的汗汗湿成这副样子。

    皇帝全看见了?

    此时的崇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皇帝下了马车,李云福迎上来道:“陛下放心,自陛下那日一吩咐,奴才就谨遵陛下的意思将这里的人陆续换了,里面一会近身伺候陛下和郡主的都是奴才亲自调/教的人,嘴巴紧着呢,今日之事,绝不会走漏半个字。”

    皇帝招手示意他近前。

    李云福猫着腰过去。

    皇帝低首附在他耳边,语气有种不可冒犯的威严:“除非朕亲口吩咐叫你走漏,否则,若是这里有人主动走漏半个字,朕就唯你是问。”

    伴君如伴虎,赵公公可真难。李云福跪地遵旨表忠心时,心里这样想。

    马车里响起了起身的窸窣响动。

    皇帝转过身。

    崇光已掀起帘幕探出了身子,她两只手紧紧攥在披风的领口那里,把自己裹得像一只鸱鸮,见皇帝走来,急忙在皇帝伸手之前纵身跳下了马车。

    李云福不敢频频把目光放在崇光身上,但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一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郡主要把自己裹这么紧,且如鼠见猫一样避着皇帝。

    眼前所见的景象勾起了崇光的记忆:有一年,她曾经跟随王皇后来过这里,那年天气炎热至极,元观皇帝携着皇后、几位宠妃及她们抚养的皇子公主们来这里避暑,当今皇帝玄箴那年也在。

    据说这里的避暑别苑是前朝最后一位昏庸的皇帝贪图享乐,为和宠妃一起饮酒作乐、昼夜宣淫所建。贝阙珠宫,丹楹刻桷,比起如今皇城里的宫殿,要华美得多。

    皇帝依旧走到崇光身边:“郡主随朕进去说吧。”

    崇光跟在皇帝身后,向前走去,入门前放缓了脚步,看了看侍立在门外两侧的婢女。

    皇帝听不见她跟上来的脚步声,停下来回头等。

    崇光这才加快脚步,追至皇帝身边。

    皇帝却不继续朝前走了,目光锁在她脸上,定定看了一会,说了句“跟朕来”,伸手便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快步朝前走,穿过长长的廊道,向里殿里去。

    廊道上侍立的婢女背后纷纷投去目光。

    崇光没挣扎,盯着皇帝紧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怔忪地跟着皇帝向里走去。

    幼时,是自己这样拉着他走出去,去外面看水鸟,两只不知名字的水鸟在湖面盘桓翱翔,雌雄和鸣,其羽鲜艳美丽,翩翩展开,就像壁画里描绘的凤凰于飞。

    皇帝拉着崇光向前走出很远,背后的婢女们仍微微探着头悄悄去望,崇光一回头,一些来不及低下头去的婢女叫她抓个正着。

    “陛下。”她快步到皇帝身边,一边拿另一只手想去扒开皇帝的手一边说道:“陛下要带容儿去哪里?容儿会紧紧跟上,不会落下的。”

    “这里的人都会守口如瓶,”皇帝没有松手,反是攥得更紧,“郡主不必担心,更何况,郡主一直不是把朕当做兄长看待么,朕不过是像兄长一样牵着郡主而已。郡主清者自清,还怕她们做什么?”

    崇光有些惊讶皇帝竟会说出这样不大得体的话,且听他的语气,好似有几分怒意,思来想去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不敢反抗,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实在是因为二人力量太过悬殊,皇帝力道极大,这源于他曾经学射时练出来的臂力。

    先帝生前在一次祭祀大礼上遭遇刺客,当掌事的太监在身边喊起“护驾”时,后妃公主们花容失色,一众皇子文臣们也如猢狲散去。弓箭手们持着盾牌择机移动,弓箭刚刚就绪,上空却忽然蹿出一支箭矢,速度极快,众人的视线还没追上去,那刺客的脑袋已经鲜血飞溅,倒地而亡。百步之外的看台上,吴王玄箴从容不迫地收箭放弓。

    此举让行伍出身、握了大半辈子弓的老将军樊翊赞叹不已,事后樊翊感慨:“大昭人才济济,善射者不计其数,能百步穿杨者万里挑一,其中有超群胆识者,惟吴王一人而已。”

    此后,朝中改立太子的呼声愈高,与吴王一比,太子竟一无是处。樊翊的话和朝中的呼声不久就传到了元观皇帝的耳朵里,元观皇帝此时已经生了易储的心思,因深爱逝去的原配皇后仍不忍改立太子,无奈妒心大起的太子,沉不住气,派人刺杀吴王,结果吴王没被刺死,太子却落下了人证物证。御史官愤然上书弹劾太子谋害手足、残暴无能,很快满朝文武以“不废太子则罢官”为由联名上书。

    此事后来传到民间,百姓传颂,邻里津津乐道,民间掀起了一阵“学射之潮”,无论是成年还是未成年的男子,争相挽起弓、拉起箭,以效仿吴王风采,但精湛的箭术却非一日之功,大多数学射者一日曝,十日寒,终究是有始无终、半途而废。

    皇帝将她拉至某处宫室前,才停了脚步,松开手时,崇光的手腕已印下一道深红。

    宫室内的侍女出来行礼,皇帝开口吩咐:“先带郡主去沐浴。”

    出了汗,崇光浑身不舒服,正有立刻沐浴梳洗的想法,可又想到自己跟随皇帝来这么远的避暑别苑未回府,卫家人一定会担心,且此时李氏刚刚与兄长卫禹离别,正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一起说话纾解的时候,自己今日赶回府,恐怕已是深夜了,于是没挪动脚步,面向皇帝,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皇帝却叫她不必担心,原来皇帝早已安排人去府上通知,说太后秘密召了她入宫,要晚些才能回府。

    崇光放下心,由侍女们引着路先去沐浴更衣了。

    路上,侍女告诉她,要带她去“蓬莱池”沐浴。

    离“蓬莱池”尚有一段距离,便开始听见水声汩汩作响,原来此处是引了温泉之水,温泉水从白玉雕成的龙首中不停注入玉石玛瑙铺砌的浴池,水雾氤氲缭绕着,恍如蓬莱仙境。

    崇光前脚刚走,皇帝后脚也去了同一个方向。

    紧紧邻着“蓬莱池”的,有一处喝茶的地方十分幽静,名字叫“望仙阁”,尽管处于室内,三面却有修竹环绕,而剩下的那一面,则是一堵“绝妙”的墙。

    下人已全部遵从皇帝的命令退了下去,不敢靠近这里。

    皇帝背依修竹坐在石案前,手中捧着一杯香茗,双目望着那堵墙。

    他身后的竹叶纹丝不动,而对面那堵墙上却不断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规律动听,接着便是一阵身体入水的轻响。

    这堵墙“绝妙”便“绝妙”在此处。

    前朝的皇帝荒/淫无道,不思国事,成日只知与宠妃嬉戏玩乐,建“蓬莱池”、引温泉水的初衷乃是鸳鸯相互戏水,而这“望仙阁”亦是为增添男女之间的情趣。

    玄箴也是做了皇帝后,一次来这里,偶然发现的。那次玄箴站在这里,总是听见潺潺水声,最终发现声音却是来源于那面墙,那墙的材质是一种传声性极强的宝石,却有放大声音的功效,被能工巧匠雕琢得薄如屏风。玄箴站在这面墙前,打量了片刻,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摆放的石案石椅,目光最后落向竹林间那石砌的灯座,走过去,伸手拨亮了里面的灯盏。

    身后那本已薄如屏风的墙无声地又开启了一层,剩下的那层便如同蚕丝织成的纱衣一样通透,“蓬莱池”中“仙气缭绕”的美景便在这里一览无余。

    而“蓬莱池”那边,却丝毫看不出异样。

    不知当时的工匠是如何做到的。玄箴曾经为此事想了很久,依旧无解……

    茶水清香温润,入腹却使人体内升腾出一种燥热之气,皇帝一边品茗一边聆听着墙上传来的动静,流水声、掬水声,浇水声,在他听来,音色各异,节奏也不相同,他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等了许久,那掬水的声音还在继续。皇帝嘴角不自觉地衔了些笑意,再一次举起茶水送到嘴边浅尝。

    墙上终于传来了出水的声音,皇帝放下茶杯,下意识地抬起目光看向那堵墙,虽然此时灯没被点亮,什么都看不着。

    赤足踩着白玉砖上的声音接着传来,再就是发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玉石上的声响。

    皇帝闭着眼睛,却仿佛亲眼看到了她从出浴到穿衣的每一个动作,这些画面也在他脑海里悄悄浮现,他已经尽力去克制自己不要着急地去想了。

    半刻钟又过去。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侍女来禀:“陛下,郡主到了。”说完便自觉退下。

    皇帝还没回过头,便闻见一阵清幽的香气,在崇光走到他跟前屈身行礼的时候,这阵香气愈发可闻,丝丝往皇帝鼻腔里入,皇帝顿觉神清气爽。

    崇光应旨在皇帝对面坐下。她刚刚沐浴完毕,发上还有水迹,却不敢让皇帝等太久,便简单让侍女帮忙用少量的头发挽了个发髻,其余的都自然披散垂下,洗过的长发丝滑如缎,垂下来直盖到腰下,方才她走过来时,长发飘荡,一向隐忍的皇帝也禁不住心荡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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