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大典未能如期举行,其实时间和仪式都没有问题但眼下时机却不对。
魔气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北方极寒之地和古战场同时爆发,很快有两个城镇完全沦陷。
其实魔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像一场风寒,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却是一场灭顶之灾,所有修士都不能置身事外。
所有仙宗共签协议,写下了修士逢魔限规,将天下完全分割各司其责,若有修士在这样的时刻扰乱净魔,各地管理者有权围杀。
大陆广阔无垠,修士比起凡人的数目还是太少,经过仙宗调控所有的筑基以上修士都负责一个城镇,用器宗复制的卿酒所造的净魔盘对凡人和修士进行驱魔。
第一具魔人的尸骨被卿酒用来做实验,早已成功研制出可以将魔气抽出并消化的净魔盘,所以众人尽管都在担心也许明天会降临的不幸却还是心怀希望。
但还是有一小部分地区连同净魔队全军覆没,周围的人还在勉力支撑。
重笙并没有和卿酒在一起,她前些日子晋级了金丹已经有义务和资格带队独自进行一个城镇的净化了。
其实在雪生门的许多人眼中,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温柔并且菟丝花一般的女孩儿。
当初筑基大赛的第一,因为风传有卿酒助她,所以大家对她都不是那么服气。
但她所带领的队伍,周围三个城镇已经因为净魔盘安排不善全数沦陷,却还在勉力支撑着。
重笙的斩痕剑,因为杀了好几个违抗净魔的人类之后,名传修真界。
她束起长发,窄袖勾勒出细细的手腕和玲珑敏捷的身形:“凡人的确不在魔气侵染之列,但若是修士全员魔化,那凡人觉得自己就能够独善其身了吗?”
“不要以为自己只是抵抗一个城镇的净魔。”
“动摇军心者,死不足惜。”
“净魔盘处于净化的时候,所有凡人都可以在旁边看着,你们如果发现有净魔盘回归黑色立刻通知我们,不用怕这区区魔气——所有人齐心协力半个月我们就能拯救一个城镇。”
如她所言,半个月后她主管的城镇还有周围五个城镇全都净魔成功。
但这实在是少数。
已经被卿颜阁养了好几个月养成肥啾的卿重霜,这些日子仅仅是在城镇之中为重笙和其他人带信就已经累瘦了。
魔化三月后,情况越发严峻。
几大仙宗探讨之下,无奈采取割离完全沦陷的城镇暂时封印的举措。
只有等其他城镇都净化了,才能有余力来净化这些死城。
有魔化修士和凡人的地方,的确都成了死城。
哪怕凡人本身不受魔气侵染丧失理智,但和无法抗拒的魔同城共处,那其实是比死还有绝望的折磨。里面自杀的人远远多于被魔人杀了的人。
卿酒身为年轻一代第一人,并且是发明了净魔盘的人不得不既要参与决议,又要时不时去往特别严重的区域。
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她一直没有忘记关注重笙的消息。
重笙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带领者,逐渐因为号召凡人参与净魔成效显著,宣传彻底魔化城市凡人的处境而声名鹊起。
她身上,逐渐背负了越来越多的目光责任,还有那样耀眼的光环。
重笙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鹧鸪镇:“鹧鸪镇按理来说属于封印的范畴,但因为阵法宗师忙不过来,它的魔化程度还在往外发展,所以我们必须将它解决。”
化作人形的啾啾道:“我可以飞到上空去看看哪边人少,我们从那里开始净化。”
重笙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安静,问道:“鹧鸪镇分派的修士带队者是哪一位,擅长什么?”
哪怕化为了魔,生前的情报还是很有作用的。
“罗长庚,好像是因为生了心魔被雪生门赶出去的修士。也怪不得鹧鸪镇会全数沦陷了。”城镇的人员分派都是完全公布的,会有人知道情报也不意外。
“……他啊,”重笙的目光仅仅是一瞬间的惊讶,“他修炼的是杀证法门列属于无情道,鹧鸪镇凡人的情况应该比我们预计要好一些。”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情会如此平静。
就好像明知道面前的镜子染了灰尘,心中却在想不过是灰尘罢了,反正我迟早都能扫去的。
鹧鸪镇的净化无比艰难,但重笙注定是要攀上最高峰的人,她最终还是和卿重霜配合成功地杀了罗长庚。
那样的情况下,罗长庚其实可以死,她们可以耗费时间抓下来净化,但重笙的部下却无一人质疑她的行为。
她不需要解释什么,她想那样做大家都会完全地信任她。
因为众人都是在最艰难的时候,靠着她的坚定走出迷茫坚定道心的。
卿酒的名望在众人意料之中,因为净魔盘就是她研发的,而在魔化越发严重的时候她还发明了斩魔剑。
这种剑是一次性用品,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封印法阵,杀了魔化修士之后不能拔出只能和尸体一起封印起来。
丹脉宗全宗上下则在一心炼制清心丹,足以供整个修仙界之用。如果修士不带清心丹,就像赤手空拳迎向敌人,只有落败一种可能。
飘渺仙宗已经九十多岁的宗主,前修仙界第一美人感叹道:“这是一场浩劫,也是一场涅槃。”
天道既然把魔化的时间提前,那就是它认为如今的修仙界已经可以应对这样的危机。
事实证明,时间和信念可以战胜一切。
一年后。
重笙的轮廓已经褪去了柔软的弧度变得干净利落许多,她站在封印了的死镇外面问:“结束了吗?”
“除却被封印的一百四十四个城镇区域,魔化已经完全结束了。”
对抗魔的手段日新月异,修士们的心性同样一日千里。如今的修真界比起一年前,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我一年前完全没有想过,我们真的可以完全战胜那些魔人。”
她站在最前端毫无动摇,但她在偶尔还是会怀疑他们真的可以赢吗?
就在和凡人商讨事情,她却被凡人携带的血光掷中的时候,她一直这么想。
哪怕这个凡人其实是担忧被魔化的夫君,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但是人之常情之中展现的崩溃的世情和绝望的人类,往往才让人觉得疲惫。
底下人笑了笑:“但我们已经赢了,宗主还说要让您和少宗主举行道侣大典,为大陆带来第一场喜事呢。”
重笙沉默了。
这一年来,卿酒没有找过她。
没有传信,没有传音。
她应该还在因为自己拒绝了和她一起,所以在生气吧。她一直在忙,忙着的时候偶尔一闪而过的念头只需要立刻再忙一点就不用去想了。
但是重笙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和卿酒待在一处,她偶尔坐镇把控方向,偶尔去危险之地一力镇压这都是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和本身的能力。
重笙不能说服自己和她一样。
她把面对卿酒这个难题已经拖到现在,终于不得不面对了。
“你们说,如果喜欢的人生你的气了应该怎么办。”
“我喜欢的人,应该不认识我吧。”没想到这个人是这样回答地,他格外坦诚,“我喜欢她只是享受崇拜和喜欢的心情罢了,如果她因为我生气,那我应该会挺开心的?”
“你喜欢?”
他眨了眨眼睛:“少宗主啊。”
全场寂静。
其他人都崇拜地看着他,一副你为何如此大胆的表情。
“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少宗主虽然出色却离我们很远,但这次魔化少宗主一直身先士卒,我突然觉得少宗主为人真的很好。”
“其实……我也是。”既然都有勇士说出来了,其他人也就随大流开口。
重笙:“…………”
她的怒气在隐忍。
直到一个人问道:“重笙啊,你和少宗主的道侣大典还办不办啊。”
“办如何?不办如何?”重笙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少宗主啊,如果你不喜欢……”重笙的语气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威胁力,大家胆子越来越大。
“你们凭什么说我不喜欢,”重笙一脸惆怅,“不喜欢我至于这么害怕吗?”
她真的害怕,尤其是想到一年前魔化刚刚开始,卿酒第三次问她要不要和她待在一起却被她拒绝的那个带笑的表情。
……不能想,更害怕了。
“少宗主那么喜欢你,你……”那人勾了勾手,让重笙靠近之后在她耳边悉心传授了几招。
重笙听得不明所以:“为什么……把自己绑起来她就不生气了?”
“凡间把这个称为负荆请罪啊。”这人一本正经的解释,“你要是不会也可以让少宗主帮你绑啊。”
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
重笙被一群大战之后闲得发慌的人教了一堆有的没的,昏昏涨涨着回到了雪生门弱雪峰。
她戒指里是大家友情赠送的红绸,身上穿着漂亮的淡青色长裙,脑海里不断模拟着自己被绑起来的样子。
可是什么叫要绑得很好看很有诚意呢?他们为什么就非要让她自己动手不肯帮忙呢?
重笙让其他人都离开了仙殿,自己一个人到了床上把红绸取了出来。
它鲜艳柔韧摸起来丝滑舒服,但是太长了。
重笙在身上比了比,觉得做套衣服都够了。
她实在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只把手绑了起来一整床都是没被用到的红绸,她还在那边思考如何继续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清风拂过。
卿酒听闻她回来,立刻御剑回弱雪峰。
推开的门力气大到掀起了一阵微风,足以见她的迫不及待。
却没想到自己能在床上看见这样的重笙。
一整床的红绸像血液一样流动鲜艳,细白手腕被绕了好几圈,尽管松松垮垮但她却没有去挣脱显得束缚感很强。
淡青长裙因为挣扎变得褶皱甚多,身躯折了起来恰好露出大半张脸。
卿酒轻轻关上门,慢慢踱步靠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挣扎不断的人:“谁让你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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