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利益始终是重于一切的，这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见钱眼开。苏家传承也有两三百年了，有十多万人的家庭就靠着我们的决策活着，您的清誉和恋爱我们真没资格管。”
“但是看看苏氏离职的人数吧，苏总裁。我们没有联合董事会来弹劾您，是看在你私德有暇却在决策上没有做错过什么。”
这几天依旧在舆论热点，所以股价还没有开始回温。他们明明是要落井下石趁热打铁，却非要扯着冠冕堂皇的大旗。
苏北辰问:“你们想要我引咎辞职吗？”
钱粟道:“我知道苏总会觉得自己无辜，也觉得我们过分。但是真正无辜的并不是苏总，是什么也没有做却得担心苏氏倒闭惶惶不可终日的普通员工，是什么也没有做被你吓得离职换工作的那些人。”
苏北辰其实知道，这一天会来他也没有多慌张:“那请钱老记住自己的话，日后等舆情过去又或者股票回温我再来跟您讨论这件事。”
他这会儿若抗拒几句还能传点儿他不在意员工死活的话，可是他真的看得很清楚，钱老忍不住心生感叹。
可惜，命不够好。
九点半，会议完结。
姜爱离定时的微博已经发了出去，粉丝们前排都是啊啊啊的叫声，点进图片才觉得慌神。
“我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但他跟我说我才是他爱着的人。”
她将之前自己资源被阻的事情春秋笔法:“网友们可能都曾经听说过顾小姐打压我的新闻，一开始我也觉得我们两个这样的关系，她会这样做。后来我跟她熟了一点（单方面了解她）才发现顾小姐的性格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我偷偷去调查得来的真相让我寝食不宁一度抑郁。”
“我不敢相信，自己爱的是这样一个人。”
“我可以背负良心的拷问可以背负道德的压力，却不能相信他要在我面前贬低另外一个人来维持我们的爱情。”
“我回家去找妈妈，她坚决让我们分手。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苏北辰……是我的亲生哥哥。”
“但是，我却不敢告诉他。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错的，但是前几天我看见了江小姐的新闻。”
“对不起，我要和苏北辰分手。”
“请他放弃这段所谓的感情，我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
姜爱离的微博，热度讨论量几乎超越了前几天江月酒事件。
因为骇人听闻，因为不可思议。
@北城苏越:草啊，打不通电话。你们看最后一句话她是不是出事了，能不能报警啊。
粉丝大多数是维护她的，毕竟他们之前就知道姜爱离和苏北辰恋爱的时候，苏北辰已经有了未婚妻。
如今见她心理状态触目惊心，怜惜还来不及怒火全都朝着苏北辰去了。
按理说，这样的微博发不出去。
姜爱离将亮起通讯的手机丢进浴缸里，自己也爬了进去。
也许是手机质量太好，它一直闪烁着苏北辰的名字。
姜爱离从台子上取下早已准备磨亮的刀，在手腕上来回比划。
说实话那样的触感实在是让她头皮发麻，但是一想到那些灰暗离她远去，姜爱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划了下去。
苏北辰不敢相信微博是姜爱离写的，他甚至觉得这几天的一切就像一个盛大的玩笑。
他的生活突然像摆在上帝舞台上的一场闹剧，而那个微博上的姜爱离是昨天晚上巧笑倩兮的姜爱离吗？
他突兀想起有些时候她一闪而过冷淡的神情，苏北辰其实一直觉得那是娱乐圈的事情带给她的压力，她不想把这样的压力给自己。
但是他惊觉，姜爱离在娱乐圈有他保驾护航哪来这样的压力呢？
苏北辰比警察来得迟。
姜爱离已经救不回来了。
江月酒连着医院的监控，她看着所有人匆匆来去没有看苏北辰一眼，看着苏北辰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
就他本人而言，他或许是没能换位思考。所以江月酒让他和顾樊的舆论翻转，教他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姜爱离这件事，其实是一件悲剧。
悲剧已经划上句号，但苏北辰却没有一个顾樊来帮他走出来了。
江月酒曾经以为，她能让姜爱离有别的选择。
但是姜爱离却好像是真心爱着林霄的，她委屈地想要诉苦却终究只是无力留下一句为我报仇，连对象都没能留给林霄。
或许一个人的命运虽然可以被影响，却不能被抉择吧。
江月酒关了电脑。
顾樊本来在工作，但是舆论太大且涉及她，所以还是被人报了上来。
她看完了微博，心里倒觉得姜爱离有些奇怪。她的逻辑看上去圆满难以寻什么错漏但顾樊才是经常去找心理医生的人。
姜爱离或许心理有一定问题，但从行文就能看出她理智偏多甚至还在煽动粉丝路人思维。
绝不至于寻死，她身上一定还有别的事。
顾樊拿出手机想给苏北辰打电话却莫名地放了下来。
她其实早就对苏北辰没有任何感情了，但是比起姜爱离她还是更站在苏北辰那边的。但是不知怎么看见通讯录里他的名字，就想到了江月酒。
她知道，如果江月酒知道自己给苏北辰打电话一定会生气的。
顾樊微微叹气放下了手机，没有再管。
晚六点。
警方通告了姜爱离去世的新闻。
顾樊没有胃口吃饭，她没有微博账号也没有心情去注册一个，所以登上了繁盛APP。
“祝你天堂快乐。”
江月酒转发了她的动态。
“与你从未谋面，但是你从未伤害我。希望我这句话，未来还有机会告诉你。”
江月酒知道，她话语之中的歉疚很大部分是一个借口。但是她还是想告诉其他人，她从来没有怪过姜爱离。
知道顾樊没有下去，江月酒在私聊里面可劲儿地烦她。
“樊樊在不在，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我能不能去公司找你。”
“这几天你不在我都吃泡面。”
“你理我，快理我，怎么还不理我。”
顾樊的电脑就停在她的私聊界面。
这种感觉可能叫“饮鸩解渴”。
江月酒开始拍照片，这几天她都没有发直播顾樊不知道她有没有变样。
但是江月酒哪怕憔悴几天也没有变得不好看，顾樊不去点大图片看，却盯着她的小图发呆。
粉色的发丝不像她日常一样编起来，反而顺滑地垂在两侧，她穿着普通的纯棉上衣不施粉黛却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顾樊以为她没有收到回应会停下来，但是江月酒却好像有跟她说不完的话。
她说后院有朵玫瑰花因为昨天有大风花瓣掉了好多哦，说今天去花式买了几束腊梅插在花瓶里面小花掉了一桌，说方便面不喜欢吃红烧牛肉，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一句想她了。
顾樊在自己承受不住之前关了繁盛，询问了繁盛的总裁:“繁盛能不能增加屏蔽的功能。”
“这还需要技术和设计部门开会讨论……”
顾樊:“算了。”
算了，不是因为繁盛没有屏蔽。
是她对江月酒没有屏蔽。
是顾樊没有对江月酒设置屏蔽罢了。
网络上沸沸扬扬，顾樊和江月酒作为事件相关人员也有人截了她们说的话传到了网上。
但因为内容并没有什么，众人看了就过去了。
苏北辰不可能不针对事件发声的，哪怕他在医院整个人郁郁寡欢，也有工作人员告诉他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将回应递给公关部。
江月酒一直发到私信上限预警红标，才停下了。
她看着没有一个回复的聊天记录，看着自己假装快乐轻松就是没有说一个“想”的话语，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江月酒去顾樊的房间将一天没有住人的灰尘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把床头枯萎的玫瑰换了一枝。
她本来又不想给自己做饭，但是却想起顾樊这几天不知道吃的怎么样。
顾樊的助理凯瑟琳是江月酒的粉丝。
在顾氏工作几年最开心的并不是发年终奖金买房子的时候，而是那天被同事推了江月酒的微信。
“你好，在吗？”
凯瑟琳:“九月找我干什么。”
“顾总今天吃饭了吗？”
凯瑟琳看了看禁闭的办公室，悄悄语音:“没有呀，她说今天没有胃口。我待会儿晚点给她定一个外卖。”
“……能不能麻烦你，待会儿到楼下咖啡厅这里来找我一下。我给她做一些吃的，到时候给你也带一点。”别墅离公司其实挺近的，毕竟顾樊买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一点。
凯瑟琳:“！！！”
给我也带一点
她客气都没有客气，立刻就答应了。
“顾总今天心情很不好呢，看到你送的吃的肯定很开心。”
“不要跟她说是我做的。”江·心机·月酒如是说。
让她自己猜！
“你们吵架了吗？”凯瑟琳很担心，因为很明显好像小天使是在哄人啊。
江月酒道:“我去做饭了，谢谢你。”
哪怕明知道凯瑟琳是好心，看到别人说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果然还是心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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