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沥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可能是脑子出问题了,要么就是被旁边那个小傻子给传染了……总之不是自己的正常想法就对了。
……不过有可能是职业病也……说不定?
直到他的拳头已经打了出去,引起了一阵惊叫之时,云沥才完完全全的反应过来。
然而已经停不下来了。
战斗的本能让云沥只要一开打,身体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在冲进人堆之后他先是朝着那女子猛地使了个眼色让她趁乱快走,继而转身后眼前就只剩下了那几个大汉让人生恶的脸,云沥挥出去的拳头毫不客气,全都打在最要命的地方——头啊,眼啊,鼻子啊什么的。
让云沥不自在的是他忘记拿那把他从乱葬岗那个小士兵手中顺来的剑了。正当云沥打算一口气把这几个人揍到去见明天的太阳之时,一道蓝光忽然从旁边冲了过来,云沥一瞬间反应过来那是灵语,他想挡,但他挡不住。
他无法施出灵语。
身体像是一个空空的袋子,除了蛮力什么都释放不出来,那道蓝光上来便缠住了云沥的手腕,云沥想用力挣开,但灵语乃术法,纵然云沥蛮力再大,也断然挣脱不开。
然而最让云沥沮丧的不是自己被束缚住……而是那个蠢女人为什么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云沥觉得一阵呼吸困难。
“哟,这是哪里的小白脸啊,还想英雄救美?”
被灵语束缚住了双手,云沥站在原地,看向眼前那个似乎是个头头的士兵,他的脸颊肿了,鼻子还流着血,这是方才云沥的杰作,让他此时看上去分外滑稽。
云沥看着这个鼻青脸肿的士兵,忽然笑了。
“不好意思,看到自家夫人在此,以为各位意图对夫人无礼,没忍住才出了手,请各位多多包涵。”
天知道云沥是怎么压着脾气说出这话的。
“夫人?”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云沥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女子。
旁边一个士兵忽然抬手,在云沥肩上锤了一下“这小美人说自己丈夫是个士兵,你是个士兵?就你这小身板?”
“哈哈,我看他这身板,怕是大哥一只手就能把他砸扁吧?”
一旁忽然又有个人抬手在云沥脸上摸了一把,咂了咂嘴道:“这细皮嫩肉的,不会是女扮男装吧?哈哈哈哈哈……”
冷不防被人在脸上摸了一把,云沥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忍不住怒道:“你干什么!”
却还未等他爆发,一旁另一个士兵忽然就在他膝弯上踢了一脚,云沥一个不稳差点直接跪下,但他另一只腿及时支住,才勉强稳住身子,没有跪下。
那士兵似是没想到踢他一下居然没让他给跪下,刚想说什么,后面的女子忽然道:“你们,你们别为难他了,我不认识他……”
“哦,他刚才不是说他是你丈夫吗?”
“我真的不认识他……你们放了他,只要你们答应我……别为难我女儿,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女子哀声祈求道,泪眼汪汪,任谁都有几分怜。
“真的吗?”许是看这女子模样,几个士兵也有些软了,那个带头的士兵问道。
“嗯……”女子的声音低弱了许多。
“哈哈哈你看这个人,本来还想英雄救美,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女人救他,哈哈哈……”
一旁那个带头的士兵忽然就凑到云沥旁边,问道:“觉得窝囊不窝囊?”
云沥抬眼,看向他。
这时,那女子忽然朝云沥走近几步,将那小姑娘的手放到云沥尚被束缚着的手中,对他小声道:“你是个好人,谢谢你,凝儿我交给你了,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她,算我求你了。”
凝儿……?
云沥一愣。
他忽然问道:“你丈夫叫什么?”
“贝麓。”女子道:“是魔尊云沥手下的一名士兵。”
云沥的心脏猛然间跳了一下。
贝麓。
那个自己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小士兵。
云沥想起来了。
曾经那个叫贝麓的小士兵,因为娶亲的事情来找过他。那个他深爱的女子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他却只是一个小士兵。后来这小姐还未出嫁便怀了他的孩子,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贝麓便求云沥给他俩指了婚,找了个住处,这才安顿下来。
竟是她。
这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云沥这才依依稀稀的回忆起来,此时眼前女子的容貌与记忆中那个怀中抱着女婴的娇艳女子相重合,只不过他身边已少了本应护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然后还未等云沥反应过来,那女子便被那几个小士兵拉走了。
“爷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兄弟,走了,哈哈哈哈……”
那个带头的士兵见云沥不做声,以为他是害怕了,便不再理会他,也没解开他手上的灵语,转身直接将那女子扛了起来,在旁边士兵的嬉闹下转身离开了。
云沥始终都没说话。
旁边的小女孩见自己的母亲被那些人带走,急的哭了出来,拉着云沥的衣袖,叫道:“哥哥,哥哥你救救阿娘,求求你救救阿娘……你的手,你的手被绑了,我帮你解开,我帮你……”
那小姑娘的手试图去触碰那道束缚着云沥的灵语,但还没等她的手放上去,便忽听旁边传来声音“别碰。”
小姑娘一愣。
下一秒,面前忽然一阵火焰闪过,还未待小姑娘反应过来,眼前那人双手忽然一挣,竟一下子将那道灵语给挣开了!
“你不会灵语,强行解开灵语之缚,只会受伤。”
火花四溅,眼前那人的面目被火光映得有些狰狞。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风无声,远处士兵的笑闹声愈来愈远。
然而,只是一道风的时间,一眨眼的功夫,下一秒,小姑娘再向前看去,风依旧无声,远处的笑闹声却变成了惨叫。
只见那方才还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此刻竟宛如地狱修罗一般,周身遍布鲜红色的灵语,烈焰成刀,呼啸而过,霎时便取人命,那几个方才还笑闹着的士兵都没反应过来,待看清这人竟就是刚才的小白脸时,都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本来也不需要说话,还没等他们张开嘴,他们的脑袋就已经和身体分家了。
鲜血四溅。
变化仅仅在一刹那。
就在方才那个小姑娘在他旁边哭泣的时候,云沥忽然觉得自己满腔的怒火一时间竟然清空了。
也不是清空……准确来说,是那股快要将云沥气爆炸的怒火,一时间忽然从胸腔之内流入四肢百骸,然后在他的体内凝结。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居然能使用灵语了。
在他发现自己能使用灵语之后,也未探其究,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唤出自己的魂兵。
手中持刀的云沥感觉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手中抡刀,片刻也不停顿,立即冲上前去,自己都没看清那些恶心人的脑袋在那里,手中的刀已经招呼了上去。
杀人的感觉。
从他在乱葬坑醒来后,憋了一天的气儿终于有处可撒了。
挥出手中长刀之时,云沥感觉自己简直要狂笑着大喊过瘾了,无论自己现在还是不是云沥,是不是死了,管他的,只要拿起刀,他就是整个魔界的战神。
然后在砍向最后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带头的士兵之时,云沥沾了满脸的血,端详了那个吓得面如土色的士兵半晌之后,忽然笑了。
然后他凑近他,问道:“觉得窝囊不窝囊?”
那士兵的嘴抖了抖。
云沥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下一秒,血再次溅到了他的脸上。
然而在旁边人的眼中,这一切,却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当他们再看清时,已是云沥站在一堆尸体上面了。
风将他的发扬起来,灵语暗耀。
随后,他不紧不慢的弯腰,随便撕了块布,开始擦拭自己刀上的鲜血。
仿佛刚才制造杀戮的人不是他一般。
曾有传言,无间魔尊的刀在不战斗的时候,都是收起来的,因为无间魔尊只要一拿刀,就变成了疯子。
连极乐天魔尊之位上的那个真疯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是没错的。
只要手中拿上了刀,云沥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在将自己手中的刀清理干净后,云沥这才看向一旁吓呆了的女子。
“……你没事吧?”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身体一个哆嗦,抬头看向云沥,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没……没事……多谢,多谢公子……”
云沥摆摆手,示意他无需道谢,继而他脸一板,忽而又有些怒意道:“说起来……你这女人怎么回事?方才我冲进去朝你使眼色你没看到吗?你本来可以趁乱跑走的,也犯不着方才……”
“对,对不起!”许是被云沥这恶霸一般的表情吓到,女子连忙弯腰道歉:“我,我只是想从他们那里知道,知道关于我丈夫的消息……”
“你从这些人那里打听不到的啦。”还未等云沥说话,一旁忽然响起了声音。
云沥一怔,朝那边看去,竟是小傻子。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啊?”小傻子见云沥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我刚才看你被他们用奇怪的光绑着,很担心,就想出来……”
“我需要你担心吗……”云沥叹了口气,接着转头,对那女子道:“他说的不错,从他们这里,你打听不到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无间士兵。”
“不是?”女子面露讶异。
“因为他们腰上的花纹不一样!”小傻子举起手,大声道。
“你小声。”云沥侧头提醒小傻子,接着又回头对女子道:“他们腰上那一圈薄甲,虽然与无间士兵的很像,但无间士兵向来是在铠甲上雕刻饕餮与獒孺,不会在铠甲上雕刻仲燕。”说罢,云沥附身,从那尸体上扯下来一片薄甲,借着灵火端详“这些人,若我没猜错,应当是混进城来的炎峒奸细。”
“炎峒?”女子一愣“怎么炎峒的人都来了?”
云沥侧头看向女子,顿了顿,道:“趁火打劫罢了。”继而,还未等女子再说什么,云沥又道:“你丈夫,我见过。”
那女子一听,先是一怔,接着连忙问道:“你,你见过阿麓?他……他……”
“他死了。”
虽然知道直接这么说出来很残忍,但拐弯抹角反而更伤人。
女子的身体僵了一下。
“在冷锋台外的乱葬坑,我已将他安葬了。”云沥道:“我只不过是前几日路过乱葬坑,见他还留有一口气,他便同我说了会儿话,听你方才称你女儿阿凝我才认出来,倒是巧,竟就遇见你们母女了……”
“他……对你提起过我们?”
“提过名字,恰后记住罢了……不过他有件东西,我想我还是转交给你吧。”
“什么东西?”女子问道。
“若夫人信得过我,可否跟在下一往?”云沥道:“就在不远处的无间军营里。”
“你是士兵?”
“不是,恰巧朋友在那,收留了我。”云沥笑了笑“我只是个普通的魔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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