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不松口,齐靓靓就没办法把齐冉带走。齐教授还有工作在身,各方面的事务千头万绪,根本就不可能一直在香城停留。
齐靓靓有些着急,于是打电话问李俊荣:“你到底想干什么?冉冉到哪里都会是你的儿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
他想做什么难道她还不知道吗?只是不死心!反正没有他的首肯,她也走不了。李俊荣不松口。
两个人僵持着。
这日晚间,齐靓靓吃完晚饭刚从餐厅回来,李俊荣就打电话给她,让她下楼去。
夕阳西坠,落日的余晖将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金粉,利亨酒店被包裹在一片火红的世界中。齐靓靓按照李俊荣的指示,沿着小道走到草坪边儿,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小径尽头的李俊荣。他穿一身灰黑色的西装,挺拔高大的身形笼罩在灿烂的夕阳里,即使背对着他,也看得出卓然不群的丰姿。
齐靓靓站在小径的这头打量他。突然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一天他手举着一大串五颜六色的领带跑到她的的面前来,眉眼飞扬快活,可也难掩那俏皮的皮囊下风流浪荡的本质。在那之前,有关他的风流韵事她也陆陆续续听了不少,但都不关心,觉得那跟自己根本没关系。
小的时候,父亲教育她的第一条就是做人要脚踏实地,她一直是个老实孩子,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来都没想过什么嫁入豪门、飞黄腾达这样的事情。说句实在话,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人生本来就是规划的。他们的父辈有足够的能力和丰富的人生阅历指导他们走一条清晰、稳健的人生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李俊荣在一起。
他太强势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说一不二,她的吃穿用度、生活学业他样样都要操心,样样都要管,她有些不喜欢,慕凝却总觉得他是在乎她。她有时候想一想也会这么觉得,因而就有些得意。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不同。情到深处,也曾或认真或玩笑、或真或假地跟他说起嫁娶的事情,可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她因而慢慢明白了,李太太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得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因而再也不提了。
后来他们分手,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如果回头了她要怎么办,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背叛。因为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会那么花心呢?明明口口声声说爱她,转头却能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生齐冉的时候,父亲出差在外,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跟进跟出,没有人对她呵护备注,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甚至连做手术可以签字的人都没有,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在内都觉得她是个异类,没有人想搭理她。她疼了两天两夜,还是生不下来,最后躺在病床上,连遗书都写好了。痛不欲生时她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李俊荣此刻跪下来求她原谅,她会愿意原谅吗?最后答案是——不愿意。
自以为的情投意合败给了门户之见,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输给谎言,山盟海誓抵不过和别人的片刻欢愉,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即使他肯手捧鲜花、单膝点地跪在地上求她,她也不会原谅他,更加不会嫁给他。她曾经这样跟自己发过誓。
可那终究只是个想象而已,她从来都没觉得他会真的这么做。
齐靓靓在草坪尽头站定。
那一边的李俊荣都已经看见她了,他慢慢走过来。
心底翻江倒海,有那么一瞬间齐靓靓甚至很想掉头而去。曾经少女时期的幻想,如今快要实现了,可她不仅没觉得开心,反而很想落荒而逃。
李俊荣一点一点地向她走近,他的身材高大、气宇轩昂,模样俊美,笑容极尽温润,怀里头捧住的玫瑰花比此刻天边的晚霞还要美丽夺目。可当他真的单膝点地跪下来求她嫁给他的时候,她却真的想说:“不愿意。”
“如果你给我的不是最好的,那么我就不要了。”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那时候多好啊,她那样勇敢,那样天真,一腔孤勇和一腔爱恨全都给了他。而今兜兜转转,她长大了,却也失去了这样的勇气。
因为她有了孩子。
孩子没有错,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是她不顾一切拼了性命地把他带到这个世上的,所以必须对他负责任。
齐靓靓伸出手,无奈地对李俊荣说:“你先起来吧。”
“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好起来。”李俊荣单膝着地,跪在地上,头仰着高高的,望住她,那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委屈。
不得不感叹,基因有的时候真的是太强大了。齐靓靓看着他,他说话、耍赖时的表情跟齐冉真像,就连嘴角那顽皮的笑都一模一样。她对着这么一张的脸,说不出绝情的话,只好再次重复:“起来……”
叫这样一个男人跪在自己的脚下并不能让她有成就感。她曾经做梦也想要的,现在都不想要了。相比较紧张和害羞,她现在更多的是委屈和难过,甚至于有些难堪。
李俊荣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见她迟迟不肯答应,就只得借坡下驴拉住她的手顺势站起来,一面起一面问:“你怎么这么冷?”
她的手指冰凉,整个人都似快要冻僵了一般,但还是摇摇头,勉强说“没事”。
齐家父女既然都已经来了香城,那么李家必定是要拿出态度的。虽然对齐靓靓有些意见,但李和泽和廖咏兰商量以后,还是请了岑理慧帮忙做媒到齐家提亲。结果岑理慧一听说就笑了,反手指着自己的鼻梁道:“我啊?”
她这一生无儿无女,甚至连丈夫也没有,说一句“红颜命薄”也不为过了吧?还怎么给李俊荣做媒?岑理慧摆摆手。
廖咏兰却无所谓,还跟她开玩笑:“等俊荣和靓靓结了婚,让他们给你磕头敬茶,认了你做干妈,这样你不仅有了儿子媳妇,连孙子都有了,还怕什么?!”
岑理慧就调侃她“打的一手好算盘”:“知道我没有儿女还敢说这样的话,小心人家骂你吃相难看……”
寥咏兰“哈哈”笑,一面说“不怕不怕”一面催着她找齐明礼去了。
齐明礼也正在为女儿的婚事发愁,李家这样强势,摆明了就是不会放弃孩子,可要跟李家打官司,最后无论输赢吃亏的都是女儿。其实权衡利弊,齐明礼真的很想跟齐靓靓说,让她妥协算了。可一想到女儿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又有些不愿意,因此只得僵在这里。岑理慧把来意一说,他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莫名难受,惆怅地对岑理慧说:“我既想靓靓答应,又想靓靓不答应。”
岑理慧就听得笑起来,说:“您这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生怕孩子受委屈。”
那是自然。靓靓三岁她母亲就和他离了婚。这些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父女两个相依为命,怎么能不心疼呢?
靓靓有多舍不得冉冉,他就有多舍不得靓靓。一想到齐靓靓可能很快要出嫁,他这颗心就怅然起来,叹气道:“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去美国留学……”那样也就不会认识李俊荣了。
年过半百的老男人了,说起这个话来表情竟然委屈得什么似的,岑理慧看得很稀奇,忍俊不禁道:“女儿大了嘛,你也不可能永远带在身边的……”
当天晚上,齐明礼和齐靓靓父女有过一次促膝长谈,后半夜,李俊荣莫名接到了齐靓靓的一条短信,上面写道:“我不会再生孩子了。”
李俊荣莫名其妙,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发错了”,结果齐靓靓又发了一条短信说:“我不喜欢太铺张,婚礼简单一点好不好?”
“………………”
李俊荣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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