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直直的照射在黄色的琉璃瓦上, 一群身着玄衣的带刀侍卫们正笔直的肃立在书写着“正大光明”的匾额下面。虽现在是最为炎热的夕时, 他们也不曾有过一丝松懈,更是为这金殿添了一分庄严与肃穆之感, 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宫殿的里面, 梁兆帝正与中书省的大臣们商量着政事:“关于此次的官员政绩考核一事,不知众位爱卿们有何见地啊?”刚商议完今年的水利规划后,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 看着立在下首的股肱大臣们问到。
“陛下, 臣认为政绩考核一事归属于吏部, 派吏部侍郎左棠之大人去,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御使大夫张权清看见左丞相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后, 上前一步揖首禀到。
听见此言, 梁兆帝用手敲了两下御案,倒是没有再作声,兀自思考着什么, 偌大的养心殿突然间陷入了诡异沉默,只余龙涎香从九龙鎏金香炉中缥缈而去,留下久久不散的芬芳异香……
“陛下,臣认为御史大人所言不妥, 毕竟事关我朝地方官吏的考核,可是不容忽视的大事, 让吏部侍郎去,未免显得不够庄重,不若派臣前去, 也好显示陛下对地方的仁厚看重之恩。”莫温檤想了想,便上前一步打破了这凝滞的画面。
“嗯~朕认为莫爱卿所言极是,不知你们感觉如何啊?”梁兆帝听见此话,倒是睁开了合上的眼眸,扫了下方的两排大臣们说到。
而位于左侧首位的左相见此情形,将低下的头微微抬起,眼神变得有些讳莫如深了起来。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傻子都能明白了,今日巡查一事,有哪里是在与他们商议,分明是皇上做的一个局罢了,他说怎么今日向来不喜召开内阁会议的梁兆帝,会一反常态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看来近些日子里,是什么人都敢在自己这个太岁头上动土了啊,小皇帝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他藏在蟒袍里的大手悄然撰紧,接着才不动声色的用眼神斜了张权清一眼,示意他退下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考核官员的机会罢了,还不值得自己与皇帝撕破脸,这好戏可还在后面呢,咱们且行且看吧。”
看见他的眼色后,张权清便止住了刚想张开的嘴,悄然退下了。梁兆帝看着眼前的一幕,倒也什么也没说,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今日的内阁之会可只是你让步的开始,老匹夫,朕会慢慢的收拾你的。”想到登基这些年所受的气闷无力,梁兆帝心中暗暗发狠到,不过面上倒还是充满着笑意。
“臣等附议……”下首的众大臣们对视了一眼后,便对着他揖首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做出决定了,且向来威风的丞相大人也没有反对,他们这些臣子们又如何能反驳呢?看来这朝中的风向真是要变了。
“嗯~,既然众位爱卿们都没有意见,那朕便命你为二品巡抚,去探查地方官员的吏治政绩。”见下首的臣子们都俯首称是,梁兆帝满意的给抚了龙须,给莫温檤下了圣旨。
“微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听见皇上的话后,连忙跪在了大殿上,对其叩了一首后谢恩道,接着才在梁兆帝的示意下,起身站回了一旁。
因按着自己的心意解决了一番事,梁兆帝心中也满意的很。在商讨了一番关于盐粮的问题后,过了片刻见无人启奏,便吩咐了御膳房今日多做些膳食,留着与这些大臣们一起享用。
本朝向来是提倡节俭的,因此平日里梁兆帝的御膳也不过只有三道荤食罢了,今日留着内大臣们一起用膳,自是要仔细吩咐下去了。
“丞相大人,为何……?”待出了宫,回到左相府中,张权清刚刚坐下便忍不住对着还在细细品着茶的娄昀舯问到。
他们本来不是商议着,借着此次政效考核的东风,让林文渊那个老东西再也翻不了身的么?为何丞相大人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此事呢?
娄昀舯用盖子撇了撇漂浮着的叶子后,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到“尝尝这金瓜普洱吧,这可是皇上赏的贡茶,来之不易,御史大人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啊。”
“这……”见他没有答话的意思,张权清也只能耐住心中的急躁品了一口茶。“自己与那林文渊可是有着大仇,若是此次政绩考核他得了优,调回京城,得了势后,于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这做人做事的道理,就如那品茶一样,若是急冲冲的牛饮下去,不仅可惜了这金贵的东西,还会入口苦涩,倒不如细细的品它,体会其中的甘甜。且那林文渊也不急于一时解决,就算是他回了京城又如何?这朝中可不是那位完全掌控的,老夫有一百种办法按死他!”左相一边品着贡茶一边语气阴狠的说道,不过面上倒是平静无波,让人见了有些不寒而栗。
“最近梁兆帝的锋芒正盛,在自己的手里夺过了不少的权政来,害得他也不得不韬光养晦。看来当年那匹小狼真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慢慢长大了呀,懂得挥舞自己那逐渐锋利的牙齿和爪子伤人了。”
听见丞相大人的话,张权清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来,也有心思品味这金贵的贡茶了。
“是啊,当年他们可以把那个老匹夫逼走,今日也一样可以。且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如何呢?有丞相大人在,他便要一辈子压在自己的手掌下,再也翻不了身!”……
“太傅啊,你说朕此次召文渊回来,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在用完膳后,梁兆帝提着沾满了墨汁的毛笔,却落不下心来写一个字,便只能将其搁置回去,对着身旁的老太傅倪湛季问到。
自己现在也算是在朝中有了与左相那只老狐狸抗衡的力量了,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发配在外的得力干将召回来帮自己赢得更有利的局面,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会不会打草惊蛇了一些?
“陛下的决议,微臣倒是不敢妄议的。不过依那林文渊的脾性,倒是不太适合被委以重任,望陛下三思。”听见皇上的话,太傅揖首恭敬的答到。
“怎么?太傅莫不是还没有消气?这才将自己的爱徒说的如此不堪?”见倪湛季板着一张脸,梁兆帝戏谑的说道。跟林文渊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是知道其身具大才的,当年在夺位时可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样的人才又岂是太傅口中的庸碌无能之辈?
“皇上您说笑了,老臣从未有气生过,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不过按照林文渊那个臭小子的脾性,回了京城那可迟早得把自己作死。
梁兆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作声了,专心批阅着奏章。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太傅之事还是留着给文渊去烦心吧,毕竟这可是他自己的老师,又是自己得罪的,他相信文渊一定可以摆平的。
于此同时,在府衙中正与同知魏坤商议着公务文件的林文渊,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太守大人,您无事吧……”他有些担忧的看着知府,现如今大人也属实是劳累了些许,但是也要注意着身子啊,万一发热了可怎么是好?想着便招呼着一名衙役进来,让他去端碗姜茶过来。
“不必劳烦了,魏坤大人,人,只不过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罢了,不必挂心,我们还是继续处理公事要紧。”他摸了摸鼻子,拦住了那名衙役,毕竟自己还没有感觉哪里不适,还是不要兴师动众的为好,接着便复又拿起了公文翻阅了起来。
魏坤听见此言,又看了看太守大人的脸色,却是不那么难看,才按下不提,接着与其处理公事了……
日落西山,林文渊乘着轿子,回到了林府。奚黛苒亲手为他脱去了外衣后,柔声对其说道。“老爷~今日定然十分辛劳吧,不若让妾身为您按按头,好舒缓舒缓身子。”接着便吩咐了丫鬟去取香露来以作按摩之用。
“那便有劳夫人了”刚想说不必劳烦了的林文渊见她已经吩咐了下人,只能止住了话头,没有再出声,坐在床沿边安心的享受了起来。自己这个夫人按头的手艺可是一绝,这一点他倒是深有体会的。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您可是妾身的主心骨儿,您好了,妾身便也觉得浑身舒爽。”奚黛苒对着林文渊娇嗔到。这个按头的手艺可是自己专门为他学的,夫妻之间总是要有些闺房之趣才好的。
林文渊闻言拍了拍她的手,眼眸中也多了一丝温度。自己这个夫人从年少陪着自己到了如今,风风雨雨的也经历了不少,他对其可一直是爱意中夹杂着敬重的。
“对了,老爷~父亲今年的生辰还有几月便要到了,我们还是要按照往年的礼节来备着么?”按着按着,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的奚黛苒,对着林文渊问到。
“这倒是不必了,我估摸着不久,我们便要启程回京了,到时倒是可是亲自前去祝贺岳丈大人了。”他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对着夫人说到。
“回京?”奚黛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讶然问到。她在这里待的日子久了,都快要忘记那个地方了,今日这猛的一听回去,心神倒是有些恍惚了起来。
“对,忘了与你说了,在我担任院试主考官的时候,莫温檤便给我带了皇上有意今年召我回京的消息,因此我估摸着还有几月便接到圣旨回去了。”
“那妾身倒是要恭喜老爷了!”奚黛苒对着他笑了笑后说到,不过心中倒是有了些许的烦闷。京城那里可是个是非之场,看来日后不能再像在此处这么恣意了。
“倒是不必恭喜我,京城里不省油的灯可多了去了,此次调回去,未必是件好事啊……”林文渊眼眸沉沉的叹声说到。也不知道现在京城里的局势如何了,据他所知,那些牛鬼蛇神可还是高权在握啊。
当年因着年少轻狂,没有听老师的劝告,深陷夺位之争,便只能一门心思的支持梁兆帝即位了,虽侥幸成功,却也是狠狠得罪了那位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
有一次他寻着由头,便要
降罪于自己,还是靠着皇上顾念着往日之情,暗中的让步和割地赔款才只是让自己被发配到地方做官。又过了几年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又升到了知府的位置,这才算是渐渐的好了起来,也不知此次回京到底是福是祸啊……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开启新地图了,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最近实在是太多事了,蠢作者保证闲下来一定会多更的,嘿嘿嘿嘿,最后给我的小天使们比个大大心吧,爱你们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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