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他的眼睛里已布满血丝,但精神却依旧很足。
因为他已找到了蛛丝马迹。
通往西平郡的官道旁,有一座陈旧破败的酒肆。
酒肆前的院子里全是散落的棺材碎片,唯一的建筑还破了个大洞。
杨过推开紧闭的大门,便瞧见一个衣衫褴褛身材高大的老者,蜷缩在大堂方桌上呼呼大睡。
而屋内四周还分散坐着几个人,几人皆盯着他,像是饿狼看到了鲜肉一样双目放光。
靠在门边的汉子道:“你是谁?”
杨过扫视四周,这才将目光落到那汉子身上,汉子嘴角带血,靠坐在门旁墙壁之上,右手还捂着胸腹位置。
“你们又是谁,见没见过有人带着一口棺材来投宿。”他早看到了外面的棺材碎片,这么问不过是再次确认而已。
那汉子忽然喊道:“欧阳前辈,他也是那个人的同伙!”
原本蜷缩在方桌上的老者跳起身,双手撑地倒立站起,“同伙,在哪里!”
他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即便是倒立站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息。
这人正是疯疯癫癫的欧阳锋。
昨夜他被沈浪道破身份后,思绪记忆反倒更加混乱,因此他并未立即离开,只想要留住沈浪的“同伙”守株待兔。
“同伙是你?”欧阳锋武功高强,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移到了杨过面前,“把他交出来!”
杨过眼珠转动,瞥了眼屋内剩下几人,笑道:“欧阳前辈,他们才是同伙,我是他们的仇人。”他脑袋聪明,一句话便打消了欧阳锋敌意。
欧阳锋果然愣住,道:“你是他们的仇人?”
杨过侧转身体,向身后的小柔道:“小柔姐姐,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小柔便越过杨过,捉住门边那汉子,塞了颗毒药进汉子口中,“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你会死得很痛苦。”
药丸一入口中便立即化开,那汉子伸手抠喉咙却只让自己干呕几声罢了。
他身体后缩,却呼吸困难头昏眼花,一时吓得脸色惨白,“你……你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带着棺材的人,去了哪里。”小柔问道。
汉子颤声道:“那个老家伙,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杨过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他昨夜一来就上了楼,还把棺材放到了那里。”汉子道。他们昨日守在这里,就是想要捕杀欧阳锋,哪知中途却有个带着棺材的老头前来投宿。
他们几人无意发现老头身怀巨款,这才同意老头进入酒肆,想要趁机夺财。
可惜他们还没拿到那一叠银票,便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棺材里的人呢,去了哪里?”小柔问道。
汉子答道:“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昨夜月色虽好,但屋外的事情他却并未看得太清楚,“这件事,那个女人知道。”他手指一指,正好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人,妇人坐在窗下,本来戒备的眼睛瞬间变得凶恶,“死小子,还要害老娘!”
小柔轻哼一声,“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也就没用处了。”说完一剑刺向汉子,那汉子眼睛瞪圆,哼都没哼便彻底死透了。
杨过差点没跳起来,他实在没料到小柔会一言不合杀人。
原本沉默的欧阳锋却哈哈笑了起来,“你很好,你很好!”
他虽记忆混乱神志不清,但见到此情此景,竟想到了白驼山的少主欧阳克,见小柔忽然杀人反倒更加欢喜,“克儿,咱们回去。”
说着还要去捉杨过的手,杨过忙运转凌波微步向后退了半步。
***
那是一口红木箱子,一口普通的箱子。
但原随云却听到了呼吸声,微弱的呼吸声。
他幼年失明之后,耳朵和鼻子就比常人好用得多,他听到的声音也很少出错。
谁会把人关进箱子里呢?而且还是在这个镇子之中。
原随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低声向身后人道:“去查查,箱子是谁的。”
他刚到柳平镇,虽不想卷入不相干的事情当中,但对万事都多留几个心眼却绝不会错。
身后人领命去了,不过片刻便来回禀,“是一个名叫沈浪的男人的。”
“沈浪?”
“二十岁上下,武功高强,小的差点被他发觉。”
原随云沉吟片刻,笑了笑,“差点被他发觉?”是已经被发觉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屋外细微的声音。
想来在他们一行人刚进这客栈,便已引起了沈浪的注意。
“沈大侠,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罢。”原随云道。
沈浪站在门前,“无争山庄少主原公子。”
“沈大侠怎么知道是我。”原随云道。
沈浪虽刚入中原不久,但对中原江湖的人却如数家珍,“原公子风度无人能及,更何况无争山庄的马车上还有标志。”
原随云暗生防备又忍不住赞他心细如发,笑道:“沈大侠,请坐。”
沈浪坐在原随云面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
“却不知沈大侠为何会呆在这小小的柳平镇。”原随云道。
这柳平镇是大连盟分堂所在,因此也鲜少有江湖人踏足这里。
沈浪道:“在下不过是陪一个朋友罢了。”
“哦?”原随云略感诧异。
“她来了。”沈浪微微一笑。
一个身材窈窕四肢修长的白衣女子,正向他们所住的客房走来,她虽面覆薄纱,只露出一双美丽多情的水眸在外,却依旧让人难以忽略她。
原随云看不见来人,却听见了他的手下屏住了呼吸。
“沈浪,咱们该走了。”来人道。
原随云从未听过这么动听的声音,他微微侧首,紧绷的后脊都不由微微放松了下来。
沈浪起身道:“原公子,在下该告辞了。”话落,便出了屋子走到卧云身边。
卧云看了原随云几眼,轻声:“那个人是有眼疾么?”
“原公子幼年因病致使双目失明。”沈浪道。
“他看起来很有钱。”
“无争山庄少主,应该是很有钱的。”他说应该,那就已经是十分肯定的意思了。
卧云已做好了打算,“我身上的银子使完了,你身上也没了银子。”
沈浪明白了卧云的意思,卧云想要给原随云治好眼睛换些银子,他看着卧云,“卧云姑娘有把握?”
“自然。”没把握的事情,她也不会问了。
“你什么时候瞎的?”卧云几步走到门前,问道。
原随云握住茶杯的手颤了一下,“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我可以治好你,但我要很多很多的银子,你给不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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