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新副本预备中

    月牙挂山尖,

    星子缀满天。

    轻风凉入夜,

    山阶露草鲜。

    在送走安定后,幸子热情地招待着山姥切国广与左文字兄弟几人用餐,留着他们一直到晚上,才送他们到门口。山姥切国广背着一大包送给烛台切等人的点心先走一步,只留下左文字兄弟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夜左文字牵着兄长的手,夜色浓郁,但是对短刀而言于白昼无异,可小夜走的很慢,慢到江雪都察觉到了小夜的心事……

    “大和守安定离开了,你也想离开这里,去找宗三吧?”

    兄长的问话响在耳边,吓得小夜一个趔踞,来不及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江雪左文字拉了回去,两人的身形顺势调换了个位置,此时是江雪在前拉着弟弟走着,两个人都没有停下脚步。

    “江雪哥哥……我……”

    小夜抿着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的确在担心着宗三哥哥,但是要他完全放下大哥,同大和守先生一样义无反顾的离开,他也是做不到的。

    握紧了江雪的手,小夜感受到来自兄长的温热与柔软。数月以来的平静日子让小夜左文字差不多都要忘记了从前兄长被诅咒缠缚的样子了,然而在他的心底从未忘记自己的二哥宗三左文字。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和大哥在婆婆的庇护下过得如此幸福,而二哥还留在花街受辱,是一种罪过。他无数次想去找宗三,可是也仅仅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一想。好不容易兄长过上了期待的和平日子,他不能太自私。

    更何况这次安定先生的事情,小夜也听过一期一振先生与兄长等人的讨论,他更加确定自己绝不能贸然去找宗三,万一因此给婆婆带来麻烦就糟糕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任性让别有用心的人伤害到婆婆,那自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呢!

    就这样一路地胡思乱想,小夜左文字就这样被哥哥牵着来到了自家门前。他机械性地要上前开门,却被忽然蹲下的兄长抱进了怀里。

    “小夜,辛苦你了。”

    江雪用尽力气紧紧搂着自己的幼弟,可他现在的这点力量,对小夜来说不过一个抬手就能挣开,但那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孩子却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里,一点点缩起来,仿若一只受伤的雏鸟。

    “抱歉,明知道你的难处,却现在才给予你回应,是……哥哥不对,对不起。”

    男孩毛绒绒的发辫轻轻蹭着江雪的下巴,胸前先是一阵温热后是一片湿凉,江雪了然地轻抚着弟弟的后背,一遍又一遍。

    “我和你一样惦念着宗三,你的纠结也是我的煎熬……”说到这里,江雪停了一下,松开怀抱,将小夜轻轻扶起,温柔而坚定的望着男孩的眼睛。

    “不能给婆婆添麻烦,对吗?”

    小夜左文字点点头,一直紧握的拳放松下来,一下子搂住了江雪的脖颈。

    “我知道……我,我很想宗三哥哥……很想……”

    江雪揉揉小夜的头,唇角牵起,晴雪初融般的笑漾在他的脸上。

    “我知道,我也,很想……”

    总有一天,我们会团聚的,现在的日子就当做熔炉里的历练吧,总有一天,我们都会以最新最强大的姿态相见的,一定!

    夜色渐浓了,一期一振关上弟弟们的房门,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夜空格外晴朗呢!

    他正打算回屋,却意外发现五十岚幸子正站在传送阵前,夜风卷起老人披肩的卷边,淡淡星光下的审神者,散发着一种别样的落寞与悲伤。

    婆婆……

    或许是因为安定的离别,幸子又想起了骨喰藤四郎与萤丸,想起了她没能带回家的两个孩子。

    这一次老人没有在床上辗转,而是来到庭院里透气。

    她睡不着,或者说回到本丸后,她每天都睡不安稳。

    即使居住在这里这么久,庭院里的花开了又开,幸子依旧觉得那么陌生,能让她有家的感觉的是这些孩子,因为他们的存在和需要,才让幸子觉得生活是新鲜的。那些孩子对自己的感情是那样的浓烈,有时候他们注视自己的目光,让幸子觉得自己才是一块在炉中熔炼的金属,热切极了。

    可是呢,可是呢,自己却没能把那么好的孩子带回来,那孩子说要我带他回家的,可是呢……

    轻轻抹掉眼角的微凉,老人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抚上这台传送阵。

    “抱歉呢,小骨喰、小萤丸,婆婆太笨了,总是搞不来这些‘高科技’呢!”

    如果我再强大一点,是不是骨喰他们就不用那么决绝的方式来保护我了呢?

    如果我是一位真正的审神者,可以像小国广说的那样掌控时空的轨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所有危险与悲伤了呢?

    如果我再可靠一些,小一期他们是不是就不会瞒着我那些未知与困难,可以放心地让我和他们一起面对了呢?

    “婆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一期一振站在幸子身后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老人周身弥漫地悲伤越发浓厚了,点点月光似乎浓缩在她的身边,整个人都好像一点点朦胧。那种四溢的疏离与凄清,让一期一振不得不停了下来。

    “是小一期啊……”

    幸子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青年,她想像平常一样笑一笑,却第一次发现嘴角的沉重。

    像是逃避一般,幸子干脆转过身不再看一期,手无处安放般又摸了摸传送阵。

    “要是我能完全掌控这个大玩意,也许小骨喰他们就不用战斗了,我就……我就能把弟弟还给小一期了……呜……”

    “婆婆……”

    虽然知道老人看不到,但一期一振还是急忙用力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您不用如此自责,我们是刀剑啊,战死沙场,为主而折,是……”

    “是不会开心的,不是吗?”

    听到幸子的这句低语,一期一振语塞了。他用力攥紧胸前的制服,好像这样就能让愈发加速跳动的心平复下来,恢复他原有的理智优雅一般。

    是的,无论是弟弟还是同伴,永别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但是,他从来也不会放任自己去这样想,因为他们是刀剑,刀剑的宿命不是束之高阁就是战阵折戟,开心不开心这很重要吗?

    不能沉寂,沉寂就意味着消亡,不能缺了斗志,缺了就像失氧的炉火。没有了主人又如何,等待这种事情,我们最熟悉了不是吗?可是今天,他听到有人说,刀剑也会不开心的。

    深吸一口气,一期一振抬头望天,金色的眼眸中盛放的不是溶溶月光,而是沉沉夜幕。

    一期一振,你可以的,只是心口有点痛,不要紧的,婆婆的情绪不太对,你要振作起来,好好劝解才行啊,一期一振,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婆婆,夜深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睡一觉就好了。”

    一期一振缓缓朝幸子走去,他的步履很轻,像是怕吓到老人一样,脸上挂着极致温柔的笑。

    “小一期……如果,如果我能掌握时空,”幸子低头哽咽地说,“我真的很想回到那个时候,把孩子们救回来……”

    “婆婆!”

    一期一振再一次停下来,气息开始变得急促,他觉得好像有什么要从心里迸发出来一样,他有千百句道理可以讲给幸子听,告诉她这样的想法非常危险,审神者不可以这样想,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热热的,眼睛涩涩的,有些他从很久以前就在压抑的东西,似乎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好在幸子也察觉到自己今晚的情绪不对劲,她很快抹了抹脸颊,转身看向一期一振,“抱歉,说了些不应该说的话,婆婆今晚有些失态了呢。”

    “没、没关系……”一期一振偏开头,没有看审神者。

    幸子点点头,并没有觉察出对方的异常。不能让小一期再担心我了,只是,还是很想再见一次小骨喰他们啊!

    “放心吧,小一期,虽然我不是个称职的审神者,但是正确的做法我不会忘……”五十岚幸子拢了拢披肩,笑着敲了敲传送阵的边缘,半是玩笑地说道,“大家伙,等着吧,我一定会掌握你的!”

    突然传送阵亮了起来,把一刀一主都吓了一跳。

    这座本丸的改变空间后,原有的时空坐标就消失了,传送器成了废铁,也再没有接收到来自政府的任务报告,好像成为了时空星海中的一座孤岛。刀剑男士们研究了很久也没搞清头绪,至于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审神者,更是懵懂如初生的婴孩,完全指望不上。传送阵虽然可以用,但是如何返回却是个大问题,但是这些没有人在婆婆面前提起,大家不约而同地不想让老人心烦。

    而此时,不知为什么传送阵突然发动了,幸子完全搞不懂,她并没有碰到启动开关呀!

    光樱四散,幸子完全被传送光柱所笼罩,不知道该怎么办,惊叫着朝一期一振伸出手。

    “婆婆!”

    一期一振冲上前,将幸子抱在怀里,但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传送就发生了。

    两个消失在四散的樱雨中,那巨大的光亮将熟睡的众人惊醒,但等他们赶到时,一切都以回归平静,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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