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艳红影子, 但俞雁黎十分地肯定, 那一定是凌君濯。
整个云州大陆, 再没有人能将红衣穿得如此张扬, 除了他。
他一定是故意的!
俞雁黎眼中燃烧着怒火,狠狠地咬着唇,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以凌君濯的武功, 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被他看见,要么, 就是他根本不在乎被人发现, 所以完全不愿藏匿行迹;要么, 就是他分明发现了自己, 故意在自己面前显露踪迹!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在彰显着, 凌君濯的嚣张与狂妄!
“这个魔头!”
俞雁黎远远地看见, 窗前萧轻影的身影徘徊了一阵才离开,就像是特意在送凌君濯出门一样。
俞雁黎痴痴地望着那扇已经空无一人的窗户,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哥哥”。可话一出口, 他的心中便是一阵酸楚。
他差点忘了, 因为伤了凌君濯,哥哥已经不理他了,甚至连“哥哥”这个称呼,都不愿意再听见了。
天光渐渐亮起来,清晨的露水沾湿了俞雁黎的衣裳。他已经在原地站了很久,眼中的痴恋已经归于平静,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扇已经空无一人的窗户,仿佛萧轻影还会再出现一般。
末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颇为难看的笑。
原本俞雁黎是来找萧轻影的,他已经在心里预想了几百遍,要如何哄得萧轻影原谅他。距离布星阁那场变故已经过去了小半月,萧轻影一贯心软,只要他再多缠缠他,相信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
他来之前,确实是这样想到。
可惜,他在这里见到了凌君濯。
俞雁黎眼中划过一点狠厉,然后,他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条翠绿的小蛇,蛇头上一点朱砂红艳艳的,犹如翡翠上面点缀着最上等的红宝石,正是碧尾。
碧尾软绵绵的,瘫成一团,难得在俞雁黎手中竟然这么乖巧,一动不动。
“贪吃的蠢东西,”俞雁黎摸了摸碧尾的头,冷笑一声,将碧尾向萧轻影住所的方向一扔:“去吧。”
眼看着碧尾落在草丛上,慢慢地恢复了意识,随即一扭一扭地向萧轻影的方向游去,俞雁黎也不打算去找萧轻影了,转身离开。
*** ***
萧轻影站在掌门书房门口,心情有些复杂。
凌君濯临走时说,师父这两天就会找他来问话,果然不错。只是没想到这样快,凌君濯前脚刚走没多久,传信的弟子后脚就到了。
“殷师兄,快进去吧。”
见萧轻影站在门口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传信的弟子催促道,“让掌门久等就不好了。”
萧轻影站得笔直,犹如一棵挺直的白杨,一双手却垂在身旁,他听了传信弟子的催促,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温润的笑:“知道了,辛苦你了。”
那弟子被他这样看了一眼,一时呆愣,脸上竟浮现一层薄红:“不辛苦,不辛苦……”
直到萧轻影进了门,那弟子才回了神,心中暗道:“都说云师兄性子阴鸷,但模样却是一等一的俊俏,今日见了殷师兄,才发现传言不准。都怪殷师兄待在门派之中的时候太少,不然定然能受到众多弟子的尊敬。”
萧轻影沉着气走进掌门书房,抬眼便看见师父坐在上首,手中把玩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青色明珠,正是十七从凌君濯那里得来的青玄珠。
“师父。”
萧轻影收回目光,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低着头站到一旁。
“无幻来了。”陆天机点点头,温和地笑着,“坐。”
“谢师父。”
“去见过你母亲了,还放心吗?”
萧轻影又急忙站起来,再一次向陆天机行了个礼:“见过了。母亲安好,多谢师父的照顾与体恤。”
“唉,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师父这样亲切,萧轻影心中反而更加不安。他神色愈发恭敬,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师父今日传我来,是为何事?”
陆天机一双眼中藏着精光,青玄珠在他手中隐隐闪烁着光芒。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从萧轻影脸上扫过,神色晦暗不明。
末了,他敲了敲桌子,淡淡道:“也没什么大事。”
“这凌君濯实在是狡诈阴险,即便是让你们带回来这个《无相九决》,也不知是设置了什么机关。我已经找了专攻机关巧技的高手,也不曾破解……”
陆天机顿了顿,看了萧轻影一眼,只见自己这个徒儿眼观鼻、鼻观心,端的是一副柔顺恭敬的模样。
他眸色暗了暗,随即笑道:“无幻,你忍辱负重,卧底在那魔头身边这样久,可曾见过这机关?”
萧轻影听了这话,心中思索:那青玄珠,原本一定要已经练了《无相九决》的凌君濯的血才能开启,但当日凌君濯曾说,因为自己与他双修的缘故,青玄珠对他的血也会产生感应……
萧轻影斟酌着答道:“徒儿不曾见过。”
“嗯?不曾?”
“听说,那日凌君濯肯交出《无相九诀》,可是为了你呀。”
陆天机的语气中透露出不相信的意味。萧轻影意识到了危险,急忙说:“《无相九决》是无相门的不传秘籍,云师兄当日备受魔头宠爱,也不曾探得一星半点,可见凌君濯对此看得紧。徒儿实在是不知这个机关,不过,我侥幸知晓了《无相九诀》的秘密。”
“哦?说来听听。”
萧轻影不做隐瞒,将《无相九决》练至第九重必须先废掉武功,才能达到洗筋伐髓,重塑功体的秘密一一告知。
当然,关于双修的部分他肯定是不能说的。
陆天机面无表情地听萧轻影说完,半天没有说话。他把玩着手里的青玄珠,指甲在上面刮出一道浅浅的印痕。
“……师父?”
“算了,这个事情,为师还要再考虑一下。”陆天机总算是开了口,他看着萧轻影,似是提醒,似是威吓,说,“无相门残暴不仁,凌君濯这个魔头更是暴戾乖张,行事不按常理,无幻,你一向懂事,为师最为信任你,你可不要……”
“师父放心,徒儿知道的!”
萧轻影急忙表明立场,并愤愤地说:“更何况,徒儿与无相门有着灭门血仇,我是决计不会对那凌君濯心慈手软的。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师父和沧浪派,与他虚与委蛇而已。”
“哦,什么灭门血仇?”
陆天机微微笑着,鼓励萧轻影继续说下去。
萧轻影胸膛剧烈起伏,神情也变得悲愤,他抖着声音,将自己与名剑山庄的关系一一告知,并说:“当日在天香阁,徒儿得到的消息,灭名剑山庄者,确实就是无相门。徒儿与凌君濯,定是要不死不休的。”
末了,萧轻影看着陆天机的脸,还补了一句:“那日,十七也是在的。”
果然,陆天机听了这句之后,一直探究的神情放松了些许,他颇为爱怜地拍了拍萧轻影的肩膀,安慰道:“苦了你了。左右这几日没什么事,你不如借此机会回名剑山庄看看,祭奠一下你的父母,顺便也养养伤。”
萧轻影大为感动:“多谢师父!”
“去吧。”
萧轻影躬身退了出去,刚刚跨出书房的大门,他便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竟是被汗湿了。
书房内,陆天机凝望着手里的青玄珠,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无幻的话,你怎么看?”
隐在暗处的十七走了出来,他走到陆天机身边,神情带着几分疑惑,然后道:“那夜在天香阁,他从听音楼出来之后,对凌君濯的态度确实很奇怪。”
“只是第二天,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与他有说有笑。”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确实也解释的通。只是……”
陆天机:“只是什么?”
十七:“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陆天机冷笑:“是奇怪。殷无幻可不是云无梦,他可不是为了报仇牺牲色相的人。且看吧,他与凌君濯,只怕没这么简单。”
“盯紧了他!”
“是。”
陆天机看着手中的青玄珠,脑中思虑万千:“废掉武功……洗筋伐髓……”
*** ***
“云师兄,掌门……掌门现在没有空,他正与殷师兄在书房说话……”
被云无梦派去传话的小弟子两手空空的回来,连掌门的面也没有见到,就被守门的弟子赶了回来。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云无梦听了小弟子的话,本就显出病容的脸更加难看。他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咬牙切齿一般:“是师父亲口说的,没空见我?”
那小弟子不敢跟云无梦说实话,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自从云无梦被凌君濯弄断了腿,回来就再没离开过床。本就喜怒无常的脾气,更是变得暴戾,服侍他的小弟子个个都苦不堪言。
如今这小弟子又一次没有请来掌门,想到要承担云无梦的怒火,就双腿都在打颤。
他们也不是没有把云无梦抬着去找过掌门,只是掌门推说忙着,压根就不曾出面。
“云师兄……没事的话,我就先……先走了。”
小弟子瞧见云无梦脸色越来越黑,生怕自己被他迁怒,一鞭子抽过来,慌忙就要溜走。
“滚——”
云无梦怒喊,“破月”眼见就要落到他身上,那小弟子连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师父……师父,你……好……”云无梦坐在床上,双腿无力地瘫着,咬紧了牙关,愤恨不已!
“云师兄何必跟一个小弟子动怒,别气坏了身子。”
天真清脆的声音响起,面容清隽的少年逆着光走了进来,正是俞雁黎。
“你来做什么。”
云无梦并不想搭理这个整天满心满眼都是萧轻影的人:“我与你,没什么交情吧。”
“话不能这么说,”俞雁黎笑笑,“好歹我们也是师出同门。”
“有屁快放。”
俞雁黎笑吟吟地走到云无梦身边,红润的嘴唇中吐出让人心跳加速的话:“师父向来不喜欢无用之人,云师兄如今这副模样,要想再博得他老人家欢心,可是难了。”
“你——滚出去!”
“呵呵,云师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可是来帮你的。”
俞雁黎压低了声音,凑到云无梦耳边,一字一句道:“云师兄,想不想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师父面前呀?”
云无梦猛地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凌君濯:没有戏份的第一天,想我吗?
sorry!!需要走剧情,导致今天有点卡文,而且今天晋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收藏掉了好多好多,心好痛orz……
非常抱歉澡澡迟到了!本章发小红包给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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