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矛盾

    左纪很久没逃过课了, 也很久没买过醉了。

    杨飞王宇杰对视一眼,神色复杂的看向对面一瓶接一瓶吹啤酒的左纪。

    晚自习第一节上完,左纪就说想出去喝酒, 问他们要不要一起。

    他们当然要去了,又不是看不出纪哥是因为什么心情低落, 晚自习第一节课,纪哥的眼神就一直落在顾言的后脑勺上,眼神一会儿喜, 一会儿忧,最后全部化为落寞。

    一看就是追求失利了。

    “纪哥,你别喝了,都喝八瓶了。”杨飞无奈的再次劝说。

    左纪微醺, 眼神迷离的看了眼酒瓶子, “才八瓶啊, 一打都没喝完。”桌上有烧烤,左纪捏着瓶子对杨飞王宇杰挥了下, “你们也喝啊, 别光顾着吃烧烤。”

    “纪哥,你才是别光顾着喝,多少吃点东西啊。”王宇杰把烧烤盘推过去一点, 示意左纪吃一些。

    左纪不吃, 喝完手里那瓶,又开了一瓶。杨飞王宇杰叹气,只能陪着左纪买醉。

    三人一直喝到了九点过, 走读生的晚自习结束。左纪喝得有些醉,走路都是飘的,没法走直线,杨飞王宇杰好些,两人各站一边搀扶着他。

    准备走到路边去打出租车,这个样子,也是没办法坐地铁了。

    他们出来这家店,和地铁站是在同一边人行道上,他们出来的时候,好巧不巧遇上顾言安祁还有江森。

    “是左纪。”安祁先惊讶的出声。

    顾言和江森看过去,顾言神色很明显的僵了一瞬,左纪逃课,班里人自然都知道,但他没想到对方会喝酒,看他脸颊绯红的样子,似乎喝得不少。

    下午他向老张表明完心意,老张心满意足的走后,他本也想回操场,结果一转身就和拐角出来的左纪对上眼。

    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只有冷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后来,左纪沉默的转身走了,那是顾言第一次见左纪那么冷淡的样子。

    说不清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呼吸难受。

    左纪也看到了顾言,他酒量好,虽然有点醉了,但不至于完全分不清人。不远不近的距离,彼此对望。

    追求以来,左纪第一次逃避开顾言的眼神,“走吧。”

    杨飞王宇杰尴尬的跟顾言他们挥了下手,扶着左纪上了一辆出租车。

    “顾言,你还好吧?”江森关心的看着顾言。

    顾言垂在两侧的手悄无声息握成拳头,面色淡定,“嗯,走吧。”

    安祁是去坐公交,他家离学校很近,两个站的距离,平时若是不忙,走路都行。

    分开后,安祁不放心顾言,给江森发了条短信:[江森,我觉得顾言有点不对劲,你如果不急着回家,就送顾言一程吧,你和顾言家不是顺路吗?]

    江森很快回信:[你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安祁这才放心的上了公交车。

    下了地铁,顾言发现江森跟着他一起下来,咦了声,“你怎么下来了?”

    江森颠了颠书包,“反正今天作业少,时间多,我送你回去。”

    顾言失笑:“不用了,我家离地铁站几分钟的路程,用不着。”

    “没事,我反正闲,走吧。”江森不由分说的打头走,他找得到顾言的家,所以顾言想阻止也不行。

    今晚似乎是农历十五,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顾言时不时仰头看一眼月饼似的月亮,江森跟着他抬头:“今天是不是农历十五啊?月亮这么圆。”

    年轻人基本算不准国历和农历的对应时间,顾言这个学霸也不例外,他说:“应该是吧。”

    江森摸出手机看了下,“还真是,顾言,你看。”他把手机递给顾言。

    顾言觑了眼,笑着点点头:“难怪这么圆。古代人还真是厉害,日历算得如此精准。”

    “是啊。”

    聊了几句,两人安静下来,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也不是活泼的人,顾言跟江森在一起,偶尔还是他话多一些。

    但左纪就不同了,主要跟他在一起,从来都是左纪找话题,顾言顺着他答就可以了,一点不用担心气氛尴尬,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话题活跃气氛。

    莫名的,又想到左纪,连带着之前左纪喝醉的脸也涌入脑海。顾言心里浮躁,眉间紧皱起。

    江森眼尾观察到他的情绪波动,在把人送到门口后,忽然开口,“顾言,你在担心左纪吗?”

    “嗯?”顾言尴尬一笑:“……没啊,怎么这么问。”

    “你是不是喜欢他?”江森跟抛炸弹一样,越问越惊人。

    顾言明显慌了,有点结巴,“谁……谁喜欢他了,江森,你别乱说话。”

    江森淡定的看着慌张的顾言:“如果不喜欢,要不你喜欢我一下?”

    顾言:“???”

    片刻,顾言无奈的出声:“江森,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不想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江森表情认真,“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顾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气,“江森,你喜欢我吗?”

    江森:“我挺喜欢的。”

    顾言:“我是说爱情那种喜欢,不是朋友的喜欢。”

    “我……”江森想说喜欢,可话到嘴边,迟疑了,“……我反正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我觉得你也挺喜欢的,我们在一起比你和左纪在一起合拍多了。”

    他就知道,顾言看穿了江森,“你根本不喜欢我,或者说,你只是喜欢有我这个朋友,而不是喜欢我这个人。”

    江森唇瓣翕动,想要反驳,顾言直接一句话堵住他的嘴:“你会想亲我吗?”

    “啊?”江森懵了。

    “看吧,你对我没有欲望,我也对你没有欲望。”顾言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挥手拜拜,顾言头也不回的进了别墅。

    到了院门口,顾言正欲开门,一道含糊沙哑的声音叫住他,“言言……”带着鼻音,有带着点说不出的委屈可怜。

    顾言僵住,倏地睁大眼睛。侧头看去,灌木丛边坐着的高个男子不是左纪是谁?

    “你怎么在这?”顾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左纪有些醉,想撑起身,试了两下失败,干脆就那么坐着,单手拖着下巴直勾勾的看顾言:“我来送你回家。”

    顾言:“……”

    四顾一下,他走过去,“杨飞王宇杰呢?他们就把你扔这里?”

    左纪浅色的子瞳随着顾言移动:“我让他们回去了。”

    走近了,顾言明显闻到一股酒味,“门卫大叔竟然会放你个醉鬼进来。”

    左纪笑了笑:“我好歹送了你那么多次,大叔当然认得我了。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给大叔送烟,没事就和他吹牛。所以我说你今晚邀请我来你家睡觉,他就让我进来了。”

    “……”

    顾言服了左纪的交际能力了,原来他早就打通了他们家的守门大员。也是他刚才进来是刷卡,没跟门卫大叔碰面,不然门卫大叔应该会立马质疑左纪的谎言。

    “起来吧,我送你回去。”人都到眼前了,还喝了酒,顾言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弯腰去扶左纪。

    左纪抓住他的手腕,力气略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顾言受惊,抬头看他,正好看见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热气夹杂着酒气扑鼻而来,“言言,你讨厌我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回答一下嘛。”

    那么高的个子,撒起娇来竟然也不违和,顾言有时候真想把左纪那张能说会道的嘴缝起来,“……不讨厌。”

    左纪眉梢眼角往上一挑,脸再凑近了一点顾言:“那是不是说明你还是有可能喜欢上我的?”

    顾言脖子往后仰,避开灼热滚烫的气息,但到底呼吸被他搅乱,心也被弄得不平静,“你烦不烦?是不是男人,赶紧给我起来,我送你回去。”

    “我走不动。”酒的后劲来了,左纪腿发软。

    顾言头疼,把他的手臂架过脖子,手搂住他的腰,“给我用点力。”

    早已有妻管严趋势的左纪立马用了点力,不敢全压在顾言身上,当然他也舍不得,要是把言言弄摔了,心疼的还是他。

    今晚顾言真是被左纪狠狠折腾了一番,拦出租车送他回去,又搂着他腰送他到家门,大冷的夜晚,后背硬生生出了一层薄汗。

    刚要放开左纪的腰,让他自己进去,他忽然靠近他的耳朵,“言言,我喜欢你。”

    “言言,我喜欢你。”

    “言言,我喜欢你。”

    “……”

    一遍又一遍,要不是顾言用力推开他,他一定会继续不厌其烦的告白。

    耳朵全红了,心跳如鼓,顾言像受惊的猫儿瞪圆了眼睛,“左纪,你正经点!”

    没人扶了,左纪摇摇晃晃的站稳,橙黄色的灯光下,望向顾言的眼睛很直白很坚定,“言言,我真喜欢你。”

    顾言耳红面赤,几乎低吼:“别说了。”

    左纪不听,反而提高声音:“顾言——我喜欢你,顾言——我喜欢你。”

    声音大到,二楼的左晴推开窗,“天啊,哥,你在瞎嚎什么?”

    她疑惑的问完,随即看到顾言,目瞪口呆。

    而这时,左纪不管不顾的继续表白,“顾言——我喜欢你。”

    “你疯了!”顾言受不了了,抬头冲左晴喊道:“你哥喝醉了,你下来扶一下他,我走了。”

    落荒而逃,大抵如此。

    陈舒在玄关一直看着外面,等顾言离开,她才脸色冰冷的走出来,到左纪身边时,已经一脸慈母的关心:“你这孩子,身上好大的酒味,你又喝了多少啊。”

    -

    自从那晚左纪喝醉后,他更加骚了。追求攻势愈发迅猛热烈,而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还有个江森在里面瞎掺和。

    要不是左纪和江森有一次因为他发生争执,差点打起来。顾言险些以为这对原配是在利用他,实则他们自个每天调情。

    一学期就这么在每天的紧张刺激中渡过。

    年关将至,各家各户都在准备年货,顾家也不例外,这几天,李敏芬从早忙到晚,从家里大扫除,到每间卧室的被子拿出来晒洗,还有客房的床铺,全铺上了崭新的被褥被套。

    今年顾爷爷顾奶奶要在他们家过年。去年是去的小女儿家,在四川,今年嘛,就轮到顾东国这边了。

    一早,顾东国开车去接两老,两老虽然是本地人,不过不在本市,在下面的县城,除了逢年过节,两老也不怎么来他们这。

    顾爷爷以前是小学老师,现在退休了,每个月有固定工资,平时儿女再拿一些给他们,两老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时不时出去旅游一番。

    过年前后,顾言没有去左家给左晴补课了,每天时间很多,他看外面天气好,又抱着自己的被子下去晒,回来路过顾磊房间,从未关的门缝看进去,李敏芬在抱着顾磊说话。

    “你爷爷奶奶要在我们家住到大年初三、四,这几天你别去他们面前晃知道吗?随时跟着你哥哥,他去哪你跟到哪?”

    “为什么呀?”顾磊有点不明白。

    李敏芬亲昵的戳戳儿子不长记性的小脑袋,那两老又不喜欢他,凑到他们面前去,绝对讨不了好:“我跟你说的,你就照做就可以了,反正你不是很喜欢跟在你哥屁股后面吗?”

    “好吧,我知道了。”顾磊乖乖点头。

    顾言悄悄走过,没有敲门进去,也假装没有听到。

    现在李敏芬不对他发怒了,但偶尔她还是会和顾东国吵,尤其是最近因为要接两老过来小住的事情,两人已经吵了不下十次。

    从那些只言片语中,顾言知道两老因为顾磊智商问题,不喜欢他,而他嘛,一个领养的,自然更不被放在心上。

    当晚,饭桌上,和谐了不到半天的范围被顾奶奶打破。

    老人家盘着精致的花白头发,手腕上戴着女儿不久前给她买的翡翠玉镯,挑了挑面前的猪蹄汤:“你们家怎么吃这么咸,没看电视上人家专家说,别吃太多盐吗?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容易致癌。”

    顾东国夹菜的动作一僵,眼尾瞟了眼妻子,快速说:“妈,是我吃得咸,敏芬和孩子们就跟着我吃得咸了,你要是吃不惯,那就吃这道小白菜,这个不咸。”

    把面前的蔬菜碗放到顾奶奶面前。

    顾奶奶看了眼,撇嘴:“怎么,你妈来了,你就让你妈吃素?”

    气氛再次凝滞,所有人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顾爷爷是个闷葫芦,对家里的事向来不管不问。顾磊有些被吓到,顾言在桌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李敏芬略重的搁下碗,“妈吃不惯那么咸,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那今晚我吃什么?”顾奶奶啪的放下筷子,“我看就是你故意的,知道我要来,我吃得清淡,还给我放那么多盐,你就是成心不想让我吃好是吧?”

    李敏芬攥紧拳头,粗重的深呼吸一口,似乎不想第一天就吵架,尽量平和的说:“妈,你又不经常来我们家,我一时忘了你吃得清淡,今晚是我不对,你就将就一下吧,明天开始我会注意的。”

    “将就?呵……”顾奶奶看向顾东国,“你看你媳妇儿,我一年来几次你家啊,你媳妇儿就让我将就。”

    “妈,你!”李敏芬拔高音量,顾东国及时按了下她的腿,先站起来,“妈,是我们不好,忘了你吃得清淡,要不我再去给你单独炒一道菜?”

    “再炒,我要多久才能吃上啊?”顾奶奶神情越发刻薄,“坐了那么久的车,来你们家第一顿就吃不好。果然现在的世道养儿不如养女,你对你妈我一点都不上心。就你们这样的父母,能养好什么孩子?怪不得你们家的都比不上老二家的聪明。”

    说自己,李敏芬尚能忍耐,但扯到顾磊身上,为母者就受不了了。还真是各种拐弯抹角的说他儿子不行呢!

    李敏芬啪的拍桌站起,“我们家就吃这个味,妈要是吃不惯,就出去吃吧,钱我出。”

    “你出?是你赚的钱?到最后还不是用我儿子的。”

    这句话宛如核弹落下,李敏芬当即和顾奶奶吵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顾磊被吓哭,李敏芬抱着孩子上楼,用力关上门。

    一顿晚饭,谁也没吃好。

    然而这才是鸡飞狗跳的第一天。

    一直到大年三十,家里都没怎么清净过,尤其是三十这天,矛盾彻底爆发。

    当时,顾爷爷去院里遛弯,顾东国和李敏芬在厨房做年夜饭。

    顾言陪着顾磊在客厅画画,顾奶奶则在旁边嗑瓜子看电视剧,许是电视剧情太拖沓,顾奶奶分了一半注意力给他们。

    “顾言,听说你期末考试是年级第一?”

    顾磊画错了小花,顾言帮他擦掉那部分画多余的,抬头道:“嗯。”

    顾奶奶:“看不出来啊,你还能考第一。”

    顾言:“……”

    顾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故作腼腆的笑了笑。

    顾奶奶又说:“你们学校是私立学校是吧?那肯定没有公立的好,我们家良良可是公立重点高中的年级十八呢。”

    良良是顾东国妹妹的孩子,在读高一。

    顾言并不是个什么都要争输赢的性子,因此面对刁钻刻薄的顾奶奶,他没有解释私立、公立考的难度都一样,甚至因为他们学校是很好的私立学校,有时候考的题还很难。

    只是没想到,他不争,顾磊倒是踢他开口说:“奶奶,哥哥是第一名,良良哥是十八,第一比十八厉害多啦,奶奶,你好笨啊。”

    顾奶奶脸色一僵,嗤了句,“你懂什么,公立是国家办的学校,比私立的好多了。你还好意思说我笨,你自己有多笨你不知道吗?来,奶奶考你一个,3乘9等于多少啊?”

    “二十三。”顾磊不假思索的回答。

    顾奶奶嘲笑了两声:“你看你多笨,过完年,就是九岁了,3乘9都不知道等于多少,就你这样,你以后怕是只能去搬砖。也不知道你妈怎么生的你,我儿子那么能干,好大学毕业的,肯定是你妈身体有问题,才会生出你这个脑筋不好的。”

    “奶奶!请慎言!”刻薄的话,让顾言这样好脾气的人都无法忍受了,他不顾尊老,脸色很冷的警告了一声。

    可惜顾奶奶说的话全被从厨房出来的李敏芬听到,她直接冲过来,怒气上头,直呼了顾奶奶的名字,“杨一萍,你什么意思,你说谁身体有问题呢?你儿子好大学,我一本的大学又差到哪去了啊?你给我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这是我儿子的家,你让谁走呢!”顾奶奶愤怒的拍了下沙发皮,站起身,凶恶的瞪着李敏芬,“这别墅是我儿子买的,要出去也是你出去。一分钱不赚,还好意思在家里颐指气使,懒死你算了!”

    “是我想一分钱不赚吗?我不带孩子,我不照顾东国?我不给他洗衣做饭?”李敏芬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红的充血。

    顾东国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出来,一看自己妻子和亲妈又吵起来了,手上的面粉都没来得及擦干净,急急忙忙走过来劝架,可这一次再不像前几天那样,李敏芬愿意退后一步,双方吵得仿佛要掀翻屋顶。

    就连顾磊哭都没让李敏芬停下来。

    最后,吵急了眼,顾奶奶竟然上手打了李敏芬一巴掌。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顾言和顾东国都没有预料到,等反应过来,已经是气急败坏的李敏芬要反打回去。

    这还了得,顾东国急忙冲上去抱住李敏芬,嘴里喊着她冷静,但冷静不下来了,李敏芬一副要和顾奶奶拼命的样子,顾奶奶也是个强势的人,还想冲上去打。

    顾言冲过去拦,还被顾奶奶的指甲挠了五条道,他嘶了声,低头瞄了眼,再抬头,却是被又一声巴掌惊到。

    他以为顾奶奶又打了李敏芬,结果竟然是顾东国打的。

    顾言吓傻,顾磊直接吓得不敢哭了,连顾奶奶都不闹了。

    李敏芬捂着自己连挨两巴掌的脸,一直忍住没落下的泪瞬间落下:“好,很好,顾东国,你跟你妈很好,一人打我一巴掌是吧?你们顾家可真好啊。”

    “不是……敏芬,我不是故意的,敏芬,我……”顾东国无措的要去哄李敏芬,被她狠狠挥开手。

    她恨绝的看了顾东国一眼,“我们完了。”

    说完,转身跑出了家门。

    “妈。”顾言喊一声,连忙追出去。

    顾东国也想追,但这时候顾奶奶眼珠子一转,来了招平地摔,“哎哟,我腿摔到了,我腰闪到了,儿子,快给妈看看。”

    顾东国被顾奶奶这么一打岔,等他扶起顾奶奶,确定没事出去找人时,谁都看不见了。

    打电话,两人又都没拿手机。

    顾言追着李敏芬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跑到了地铁附近的公园,现在是五点过,但今天天阴,已经接近黑夜,路灯早早的亮起,公园里的彩色地灯也纷纷散发着幽光。

    在一处幽僻小径,顾言抓住了李敏芬,“妈,别跑了,你没穿外套,外面天冷,我们回去吧。”

    家里开着空调,就连顾言都只套了件薄薄的外套,李敏芬因为在厨房忙碌,更容易出汗,直接穿的一件单薄长袖,顾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想给李敏芬披上,却被她用力抓着丢到地上。

    “不用你假好心。顾言,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李敏芬含泪瞪着顾言,“你一定很高兴吧,反正我对你也不好,看我被打了,你是不是觉得有人为你报仇了。”

    “妈,我没有这种想法。”顾言知道李敏芬在气头上,嗓音柔和的回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再次给她披上:“妈,先穿上,免得感冒。”

    李敏芬又扔掉,“顾言,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烦,知不知道我现在看着你都好恨,就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我生的儿子才有问题。都是你,我的磊磊才显得那么笨,你就是扫把星,当初要是没把你接回家,我或许就不会生出有问题的儿子,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为什么还要在我家待着,你脸皮怎么那么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李敏芬重重的推了一把顾言,顾言没有防备,踉跄的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李敏芬转头再次跑了。

    这一次,顾言没有追去,他呆呆的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思想行动力的玩偶。

    刚才李敏芬的话,真切的伤到他了。

    他虽然是对感情比较淡薄,但也只是比较而已,作为一个人,他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况且前段时间他和李敏芬相处得还不错,顾东国也一直对他很好,这个家庭,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一点感情。

    果然,他不该有感情的,不然现在的心就不会这么痛,呼吸就不会这么难受。

    顾言狠狠咬住下嘴唇,仰起头,不让模糊视线的东西落下来。

    不知道一个人在地上坐了多久,冷风一阵阵吹来,穿着短袖的顾言被冻得哆嗦了下,但他没有立即去捡自己的外套,而是看向李敏芬跑远的方向,又是愣神良久,才颓然的捡起衣服穿上。

    在刚才李敏芬那么难听的话后,顾言忽然没了目标,明明家就在马路的对面,可他却觉得很远很远,远得步伐很沉重,迈不开腿。

    天彻底暗下来,有雪花飘落,顾言抬手接了几朵,融化的雪水滑过冰凉的肌肤,似乎有以毒攻毒的效果,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不过他倒也没有自虐倾向,暂时迷茫没有去处,他就进了地铁站,里面稍微暖和一些,但还是冷,甚至因为感受过温暖,更冷。

    身上没钱没手机,顾言想买杯热饮都没办法。

    找个不通风的墙角靠着,双手揉搓,哈着气,随着时间流逝,被冻麻木的脚有了反应,开始痛起来,顾言原地跳跳,给身体加温。

    跳累了,实在站不住,蹲下身,环住自己的膝盖。

    顾言以为自己是累了,头有点晕,有点沉重,想睡觉。

    迷迷糊糊中,有个很温暖很柔软的怀抱圈住他,急切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顾言,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还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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