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十年的春天, 皇帝带着皇后, 两人去了江南。
“我这还是第一次坐船呢。”许元姝坐在窗户前头, 一边看着外头的风景, 一边吹着小风, 惬意极了。
“说的好像我薄待你似的。”皇帝坐在她身边，笑道“你连皇帝亲手划的船都坐过，这个算什么”
许元姝眼中含笑看他, 又说了一遍，“这么大的船，第一次坐。”
皇帝拉着她的手, 两人正对着窗户，看着两岸的杨柳随着风轻轻摆动。
“船头迎风破浪的容易晕, 做船尾什么都挡着也不好, 就中间靠前的地方, 又有景色, 又不怕晕船，最好的了。”
“陛下深谋远虑, 是万民之福。”
皇帝脸上有点红，咳了两声道“我这也是第一次出远门, 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万里江山万里江山, 我今儿才算是见到什么叫万里江山。”
许元姝没说什么, 站起来给皇帝揉了揉肩。
“咱们两个出来”她轻笑, “不带他们倒是清净了许多。”
“原先就说过只带你一人的。”皇帝转过身握住她的手, “太子监国，内阁首辅、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锦衣卫指挥使我全都给恭越留下来了，他年纪也不小了，叫他好好锻炼锻炼。”
许元姝头一低，说是这么说，只是她总觉得皇帝是想轻松轻松，留在京城的班底处理政事，他趁着春光明媚景色如画的时候，出来游玩。
只是这事儿看破也不能说破的，万一下回不带她了呢
“你上回说要送我的小岛，可修建好了”
皇帝点了点头，“咱们在岛上住一阵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茶给许元姝，“你尝尝这个。”
看着是茶，只是杯子端起来一闻却是酒，许元姝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镇定道“这是黄酒。南方气候潮湿，多水路，咱们一路坐船过去，不是住在船上就是住在岛上，太潮了。要喝些酒驱驱潮气，不然骨头该疼了。”
这个理由太正直了。
许元姝道“你怎么不喝”
皇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许元姝举了举，一口喝干了。
许元姝便也把自己这一杯喝干净了，只是她仰头的时候，看见皇帝嘴角隐隐的笑意。
他这是想把自己灌醉了不成
许元姝立即便有了主意，她一边回味一边道“倒是甜滋滋的挺好喝，咱们再喝一杯”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不动声色的又倒了酒。
很快这一壶酒就喝完了。
许元姝脸上红了，还有点热，她微微拉开领口，扫了皇帝一眼，声音也变得甜腻起来，“还想喝。”
皇帝又给她倒了一杯，只是许元姝看见皇帝的手已经有点抖了，酒还洒了点出来。
看样子是快醉了。
许元姝靠了过去，端着杯子就凑到了皇帝嘴边，“咱们一人一半。”
又是一壶酒下去，许元姝笑了，皇帝眼神迷离，显然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她拉着皇帝的手往罗汉床上去，皇帝乖乖的一言不发就跟着她过去了。
许元姝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她伸手拉开皇帝的领口，只是手才伸出去，她忽然一笑，道“自己脱衣服好不好”
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就拉开了衣领。
许元姝深吸了一口气，他这酒量真叫人想喝一路的酒啊。
龙船走得极快，不到二十天就到了江南，沿着运河一直到了沅湖，停在了湖心岛的码头上。
岸边，则是等着给皇帝磕头的一众大臣。
只是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帝召唤他们，茶喝了两杯，里头出来个太监。
身着蟒袍，虽不是正面坐蟒，不过看这服饰打扮，也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太监。
“陛下沿途劳累，各位大人请回吧。”
为首的总督杨大人上前一步，小心问道“陛下可有什么吩咐我等还准备了江南的时令鲜蔬，想请陛下尝一尝。”
这意思张忠海如何不明白，他白了杨大人一眼，“陛下若是想见杨大人，自然会召见，杨大人可明白这个道理”
杨大人心里啐了一句宫里的太监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还给张忠海塞了个红封。
等杨大人走了，张忠海打开一看，里头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怪不得人人都说江南富，张忠海拿着银票去给主子汇报了。
皇帝带着皇后出巡，虽然浩浩荡荡几十条船，不过宫里伺候的人不可能都带来，再说还有太子跟公主留在宫中，因此除了身边几个人，剩下的人都是行宫安排。
杨大人也安排进去几个人，又因为他官位高，安排进去的人倒是能去院子里伺候。
到了晚上，就有消息回来了。
“赵嬷嬷说她没去屋里伺候，皇后娘娘的人看得紧，没人能近皇帝的身，她们这些人只能在廊下等着差遣，屋子里头伺候的人都是宫里带来的。”
“不过她在廊下也听见几句话，说老爷大事能成。”
“皇帝跟皇后不像传闻的那么好，皇后倒是一直哄着皇帝，只是皇帝不怎么爱搭理皇后，皇后说上句，皇帝才接上一句。”
“晚饭的时候，皇后问皇帝是喝桃花酒还是黄酒，皇帝训斥了皇后，说喝酒误事。”
杨大人听见这样的言语，心中不由得窃喜，看了齐氏一眼，得意道“夫人如今不担心了吧”
齐氏心中一声冷哼，道“男人就这么个性子。当了皇帝也是男人。”
杨大人笑道“我听京里传来的消息，陛下从开始就没打算带太子跟公主，不带孩子，一般来说母亲也得留下，可皇后还是跟来了，想必她也怕皇帝在江南带几个美人回去。”
“江南的美人，天下闻名啊。”
齐氏冷笑，“话虽如此，可你也得小心。就算照你说的，但是最后皇帝还是没拗过皇后，叫她跟着一起来了，明显皇帝对皇后还有情义。你想给皇帝送美人，皇后不能把皇帝怎么，可皇后又哪儿能饶了你呢”
杨大人嘿嘿两声，调笑道“这又如何，就跟咱俩似的，两个儿子都是你生的，我敬重你，有事儿也只跟你说，那些不过都是玩物。再者我送去的那个庶女也没有兄弟，就算进了后宫，你也不用担心会威胁他们的地位。”
齐氏冷笑一声不说话，杨大人又道“不过的确得小心，打这主意的人不少，我稍微透点消息出去，等他们一起送。”
齐氏眼神里略带着点鄙视，“过两日皇后宣召外命妇觐见，我先带她一同去给皇后磕个头，能见皇后也是她的福气，谁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主意好。”杨大人点头笑道“说不定就叫皇帝看见了。依依随她娘，长得美艳动人，又娇小玲珑，皇帝不可能不喜欢的。”
听见他这样形容自己女儿，就算是个庶女，齐氏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厌恶，道“老爷早点去歇着吧，皇帝出巡，可一点松懈不得。”
杨大人道“夫人放心，这些日子我一定修身养性。”说着笑眯眯地离开，心道激一激不就行了送女人还得后院女子去。不然当大臣的给皇帝送女人，那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三日后，行宫来了消息，皇后请外命妇一聚。
齐氏给庶女选了套鹅黄配嫩绿的衣裳，又叫丫鬟给她梳了双丫髻。
这才冷着脸道“虽然你去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面上还得挡一挡。这么打扮显得你小，跟皇后差着辈分，也算是个遮羞布了。”
齐氏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依依的表情，见她依旧不骄不躁的，心中不由得也有点赞许，这个性子够了。
只是等到了行宫，齐氏心里就没那么平静了。
皇后第一批宴请的外命妇加起来快二十人，几乎人人都带着女儿，要么是侄女儿。
都打着一样的主意。
不过江南这地界，她家老爷的官位排在第二，倒是不用担心没由头。
不多时皇后出来，齐氏随着众人一起行礼，又听见皇后道“免礼。”
只是在场没一个人起身，还是老老实实把礼行完了才都直起腰来。
许元姝看着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心中除了好笑，不免也有点酸。
这都是给皇帝送人来的。
念头闪动，甘巧已经领了盐科转运使的夫人上来说话了。
许元姝冲她笑笑，道“听闻夫人是北方人，在这边住得可习惯”
盐使夫人有点紧张，语速很快，“回娘娘的话，已经习惯了，刚来那半年是真的不太舒服，尤其是夏天，屋子不到中午就晒透了，动一动就得换身衣裳。”
两人闲聊了两句，许元姝便把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年轻姑娘身上，道“这是夫人的看着有三分相似。”
盐使夫人拉着那姑娘的手笑道“这是我的小女儿芬芳，还未曾婚配，想来沾沾娘娘的喜气，将来婚配，夫家的门第也能再高一高。”
听见这话，齐氏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高都是盐课转运使的嫡女了，还打算怎么高再高就是得送进宫了。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可是齐氏怎么看也没能从皇后脸上看出不快来，这倒是叫她心中生出几分钦佩。
正想着，盐使夫人又说话了。
“若是娘娘不嫌弃，不如留她在身边伺候，她对江南这一带都熟悉，身子也好，能陪着娘娘一起逛一逛。”
说着盐使夫人又自嘲般的笑，“不怕娘娘笑话，我们这些夫人，年纪都大了，若是真陪着娘娘四处走，怕是体力不支啊。”
盐使夫人开了个头，旁边也有人附和，“娘娘年轻貌美，我等陪着娘娘出游，怕是更不能看了。”
又有人附和道“别说，芬芳站在娘娘身边，就跟姐妹似的。”
许元姝面上带着微笑，谁也看不出来她究竟听懂没听懂。
当然外命妇觐见，虽然盐使夫人地位最好，不过皇后也不能总叫她一人站着，又恭维了两句，轮到了杨总督的夫人齐氏，齐氏心里想着皇后的出身。
小官之家，进宫从宫女做起。
她笑道“这两日天气好，臣妾给娘娘说个好去处，郊外有个紫柏山，山上有好几颗年代久远的柏木，已经成了深紫色，山顶还有清泉，喝着都是甜的。”
许元姝问道“杨夫人去过”
齐氏应道“每年都要去住上一阵子，尤其是那泉水，喝了浑身都舒服。”
说了两句紫柏山，齐氏把话题引到了她的庶女依依身上。
“这是我们老爷的小女儿，她生母死得早，虽然一直在我身边养大，我也挺疼爱她的，不过身份上总是有所欠缺，臣妾有个不情之请，想叫她在娘娘身边伺候两日，也好提一提身份，将来婚配，也能找个好人家做正室。”
许元姝心中微微叹气，却又生出几分对皇帝的埋怨来。
说是两人结伴游江南，景儿还没看见呢，这些莺莺燕燕的就见了十几个了。
她笑了笑，道“这就不必了，都是娇养长大的姑娘，何苦叫她来伺候人呢若是我母亲当日还在，我也不会进宫的。”
这话说的有点不客气了，只是这不客气表面上看是冲着齐氏，可仔细品品，皇后的意思是不想进宫
看来帝后二人是真的不和，江南美人多，皇帝如何不选一个回去
兴许皇帝还露出这意思了，不然皇后何苦说的这样耿直。
齐氏心中暗喜，在座众人，没有一家女子长得比依依动人的。要选，依依肯定是能进去的。
想到这儿齐氏不由得叹了一声，好在她跟依依没什么过节。丁姨娘是病死的，她也从来不曾克扣依依的份例。
说完许元姝扫视一圈，目光在一众年轻姑娘身上扫了过去，站起身来，道“我乏了，你们自便吧。”
许元姝一走，大厅里头先是安静了片刻，忽然就嘈杂起来。
“杨夫人说得太直接了些，你家女儿是贵胄不成你想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就一定要你不成”
“多少人想进宫当宫女，宫里宫女也好几千，能近身伺候的连五十都没有。不过你这女儿长得是真好看，真是想去伺候皇后的”
齐氏面色一变，拉着依依站起身来，道“咱们去院子里转转，还有好几处地方没跟皇后娘娘说呢，一会等她有精神了，万一又想叫咱们呢”
这话说出来没人走了，大家都拉着自己家的姑娘往花园里去了，偶遇不到皇后不算什么，万一偶遇到皇帝了呢。
皇帝这会儿可不在花园，他连着见了两天大臣觉得也差不多了，便叫了江南留守司的监军太监过来，拿了堪舆图打算去问一问他的皇后想先去哪儿。
只是才到内殿，就见甘巧在外头守着，眉头还是皱着的，看见他来，还道“娘娘方才生了气，说头疼，在屋里躺着不叫人打搅。”
皇帝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而笑了起来，“她有什么气好生的，朕去看看。”
许元姝原本平躺在床上，听见外头有声音，知道是皇帝来了，索性转身过去，背对着皇帝了。
皇帝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推了推她，道“谁敢给你气受”
许元姝坐了起来，借着劲儿半真半假重复道“谁敢给我气受除了你还有谁”
“说是带我来江南游山玩水，还说感念我这些年辛苦，连孩子也不带，就咱们两个清清静静的，可这外命妇觐见一连排了三天，今儿头一天来了二十个，人人都带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个个都说想留下来在我身边伺候。”
许元姝跪坐在床上，忽然间挺直了腰，皇帝觉得下一刻她就要扑过来了。
“这是想伺候我的这是想伺候皇帝的”许元姝冷哼，转头就又打算躺下，“什么带着我游山玩水，都是骗我来着。”
皇帝失笑，伸手拉她，又在她耳边道“唐僧肉只给你一个人咬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元姝面色微微泛红，想起那两日给皇帝灌酒后头其实的确是有点荒唐了。
“她们既然想来伺候你，你想要就收了，不想要就退回去，何苦自己生气呢”
“你这言不由衷的”许元姝看了他两眼，忽然下了床，道“咱们到院子里看看，她们可都还在呢。”
许元姝风风火火拉着皇帝出了屋子，不过一等出了院门，她便又放慢脚步，又是个仪态万方的皇后。
皇帝觉得好笑，咬着她的耳朵道“你说的美景在哪儿”
许元姝瞪他，道“我就听见两个，穿粉色衣裳的那个是盐课转运使家里的女儿，嫩黄配翠绿的那个是杨总督的女儿。”
“剩下的呢”
“剩下的”许元姝反问，“剩下的都没来得及说话，我先走了。”
皇帝面上笑意更浓，“不及皇后好看。”
许元姝面上越发的粉了，微微扬声道“江南这些大人们是真辛苦，陛下不好好奖赏他们”
这话被风吹得有点远，不少人都隐隐听见了，面上一阵阵的喜色。
只是许元姝忽又压低声音，只跟皇帝一个人道“白天自己伺候皇帝，晚上叫女儿伺候皇帝，陛下觉得他们辛不辛苦”
皇帝气得想打她，只是大庭广众之下皇帝面色一沉，拉着许元姝的手，便又往回走了。
院子里一众夫人们心中正窃喜，没想来了个太监，一脸严肃道“陛下说近日劳累，不见客，几位夫人请回吧。”
齐氏心中越发的惊喜了，这是什么，这明显是帝后不合要吵架，不想叫她们看见啊
可见皇后沉不住性子，一激就跳脚，皇帝心中怕是也不舒服。
不过屋子里头却不像齐氏想的那样虽然某种程度上也是剑拔弩张，不过明显不是齐氏以为的剑拔弩张。
皇后板着脸，皇帝却在笑着。
“快别生气了，都是不相干的人。”皇帝言语中含着笑意，安慰的不太正经，“等明儿咱们出去，就看不见他们了。”
“咱们明天坐着游船继续往下如何”
许元姝翻过身来，道“咱们走的路，也是他们安排好的，难不成真的叫陛下看乡野不成”
皇帝皱了皱眉头，许元姝叹道“罢了，咱们就这么看看挺好的，你可别动什么微服出游的念头，不安全。”
皇帝舒展了眉头，道“咱们沿着江一路下去，还能往海里转一圈。”
“我还没见过海呢。”许元姝原本就是装着生气，听见这个忽然来了兴致，调笑道“原本你就藩的时候，我以为就能出海看看了，你这可拖了十年呢。”
皇帝微微一愣，无奈的笑了起来，“你可真敢说。”
许元姝又凑了过去，两人挨得极近，“我还生气呢，说什么送给我的小岛行宫，不过是借我的名义罢了。”
皇帝伸手环住她的腰，“以后不叫外人进来了。”
“我晚上想喝酒。”许元姝眼睛一亮，极其大胆地说，“除了黄酒，还有桃花酒，杏花酒，听说用山泉水酿得酒也不错，还有”
皇帝面色一黑，轻轻咳了两声，“喝醉了明天还怎么走”
“横竖是坐船，晕乎乎的顺流而下也挺舒服的。”许元姝雀跃地看着皇帝，“若是真喝醉了，那就不能叫外臣看见。”
“明儿咱们游湖，叫守备司跟织造府的太监陪着，那些夫人说跟我站在一起显老，还说自己体力不好不能陪着一起，那就不叫她们了，省得扫兴。”
这事儿还没过去，皇帝想起前两次酒喝多了，虽然不过其实也挺好的。
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听说还有果酒，是甜的”
“可以了，你还想叫朕喝多少”
许元姝笑了起来，“陛下若是醉了，臣妾好好伺候陛下，一定不叫陛下难受。”
皇帝一本正经的瞥她一眼，“不止有果酒，朕听说这边还有果子酿的醋，果香四溢，美肤养颜，皇后多喝一些才是。”
许元姝得意地看他，“陛下喝多少酒，臣妾喝多少醋。陛下要试一试吗若是陛下一次喝不完，记着就行。”
“越发的不成体统了”皇帝站了起来，落荒而逃，“朕去叫织造太监送些新花样来，也好做几件常服。”
这边好了，那边江南一众诰命夫人就不太好了。
她们等了好几天，没等到皇后宣召的消息，也没等到皇帝宣召的消息，非但她们见不到皇后了，自家老爷也见不到皇帝了，更别说送女儿进去伺候了。
又过了两日，眼看着龙船又准备好要启程继续南下了，为首的盐使夫人跟齐氏两个结伴，又到了行宫。
这次出来的依旧是张忠海。
“娘娘体恤你们，上回一个个都说自己走不动，又说陪着娘娘怕显老，好像陪着娘娘游湖是什么苦差事一样，都回去休息吧，织造府那么些太监，轮都轮不过来呢。”
张忠海说完扭头便走，丝毫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有些僵硬，只是也不敢当着太监再多说什么，齐氏道“等回程的时候再说”
盐使夫人点了点头，两人分别上了马车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许元姝跟皇帝又上了游船，先是一路往南，沿着支流继续南下，接着又往东从入海口到了大海上。
“继续往南。”
只是过了片刻，船反而慢了下来，张忠海过来道“陛下，李将军说再往前就要到南戊的地方了。”
皇帝眼睛一瞪，道“如何就到南戊的地方朕看过堪舆图，此地距离南戊地界还有将近一千里地，就是全力航行也要两天，你叫李将军过来朕要亲自问他，朕的江山朕如何去不得”
皇帝生气，张忠海忙一路小跑过去传递消息了，果然船行速度再次加快，皇帝又道“距离岸边近一些。”
靠着岸边行还是安全性比较高的，既不会迷失航道，就算万一有海盗等等也能及时避险，李将军几乎是擦着岸将要搁浅的距离，一路往南走。
第二天一早，太阳初升的时候，皇帝拉着许元姝到了船头，回头扫了一眼，宫女太监都远远地跟着。
“这也是我大魏的地界。”皇帝沉默了一会，“前些日子锦衣卫来了消息，再往南到了南戊的地界，稻谷一年三熟，甚至能四熟，若是这片地方也归我大魏，能增加多少人口”
许元姝想了想，道“不过三年五年，到时候我陪着皇帝一起再来，继续往南。”
皇帝笑了两声，转身叫道“张忠海，叫船队转头，再往下走，李将军怕是要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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