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以为自己横下一条心来劝谏, 可以唤醒皇兄不再自欺, 而后自己又寻到了解决的方法, 既能让皇兄得偿所愿又可免去了隐患, 两全其美;谁知皇兄竟然不是自欺, 而是一往情深,甘心等候。
“少同,小月是你未来的皇嫂, 你对她当如对我一般,不要在我背后对她动小动作,不然我会很失望。”萧逸晗凝目注视着康王,目如山重。
康王怎受得住这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 心中涩然, 双拳紧握,站起身来, 按下密室的机关, 绑在椅子上的璃月出现在萧逸晗的眼前。
萧逸晗眼帘一挑, 眸中闪出风雨欲来的怒意。
康王的手往璃月鼻前一拂,璃月只觉得一股奇怪的气味呛进鼻子,她被呛得咳了一声,发现全身都能动了, 康王刚解开绳子,璃月一拳打在他鼻梁上,紧接着抬腿就是一脚, 正中他膝上的穴位上,康王这边鼻血长流,酸涩得眼泪刚落,“啪,”膝上一疼,跪倒在地,璃月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活像是身后有几十头狼在追似的。
她这几下快如闪电,迅如狡兔般的操作,晓是萧逸晗也不由愣住了,康王眼泪与鼻血起飞,满腹的委屈酸涩,一股愤懑涌了上来,他狠狠的捶了一下地:“皇兄,你要娶一个这么凶悍的皇嫂,趁早把我封出去,反正,反正,你现在见色忘弟,也不待见我了,我趁早走了净你们的眼。”
萧逸晗完全没有听见弟弟的话,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璃月离去的方向,倏的他眼中的怒意如雪般化去,他脸上骤然绽放出笑意,流光溢彩,华美无比。
进入腊月,东渊下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整个应京银装素裹,屋檐下挂着一道道冰凌,宫里的小孩子们有些好奇,也不惧冷浸,“啪,”折一根下来,放进嘴里,直冻得一张嘴皮乌青,吓得太监们直喊祖宗。
东惠帝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生气勃勃的孩童,嘴角边有了一丝笑意。
“皇上,太子殿下到了。”
萧逸晗远远的看见在冰寒彻骨的高台上,站着他日渐苍老的父皇,他裹着厚厚的狐皮袍子,沾满雪花的身影里有种说不出的孤独凄凉。
“见过父皇。”萧逸晗上前请安。
“你小时候也是这么顽皮,拿着满手的冰棱,去骗别人说很好吃,自己冻得手连伸不直了。”
旁边的老太监陈宫直在心里念佛,小祖宗,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别太冷着回。
“儿臣顽皮,让父皇操心了。”
陈宫差点喜极而泣,今日这小祖宗居然转性了。
东惠帝也有些惊异,回过头来端详儿子,萧逸晗的颀长的身形立于高台雪景之中,自有一种峭拔清贵的风华。
他长得真像他母亲,眉宇间的风华,生气时嘴角的那丝冷淡,只要看一眼,东惠帝就觉得心都蜷了起来。
他不说话,萧逸晗也不说话,两人默默的站着,直到一团雪从树枝上“啪”掉下的声音传来,东惠帝才恍然惊醒,他轻轻一叹:“陪父皇走走吧。”两人慢慢走着,宫里的的亭台楼阁都笼罩在雪景之中,景色分外怡人。
东惠帝轻咳着道:“等开春父皇把政务都交由你处理,父皇也就可以好好歇歇了。”他眼神带着倦意。
“父皇好似咳得越发厉害了,下雪了天冷,您也该多保重着些。”
东惠帝听他语意中尽是关心之意,心中不由温暖:“不妨事,都是老毛病了,等回去让太医再开几付药.....”
陈宫在后面听着两父子轻言细语的说话声,老眼都润了。真好,要是能一直都这样就真好了。
从宫里出来,萧逸晗直接回府,一进府小觉就迎上来,很是乖觉的回禀:“今日下雪,正好绛雪轩的绿萼梅也开了,小主子便没有和万侍卫上擒拿课,邀约着萱公主和侍女们在绛雪轩堆雪人玩呢。”
“今日冷,小月穿的衣服可够暖和,我吩咐你把府中的那几件玄狐皮拿去做了,可有做好?”
小觉忙笑着答道:“做好了,奴才把您前些年打的黑貂皮也一并拿去做了,衬着金丝面,既轻又软又暖和。”
说话间,萧逸晗已听见了隐约的笑声,他的步履迈得有些大了,小觉要小跑着才跟得上。
临近绛雪轩的路上,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雪人堆着,有雪狮子,雪狗熊,雪兔子,雪小鹿,雪小狗......或趴起,或张开爪子,或奔跑状,憨态可掬,最绝的是有一个胖乎乎的雪娃娃,披着五爪龙纹披风,远看威风凛凛可走近一看,却是咧着一张大嘴傻笑的模样。
萧逸晗含笑看了半响,抬脚走前丢了一句:“堆一个披着纹龙披氅的胖姑娘和本王手拉手一起咧嘴笑。”
踏进绛雪轩,香雪似海,暗香盈盈,霞裳清影在一朵又一朵的丹枝白玉间分花而来。
萧逸晗突然想起一首诗:“人间花影,玉骨盈盈,冰容玉艳斗晶明,浅蛾脉脉,笑吐丁香,斜映秋水长。”
这首诗他一直忘不掉,却始终不明白什么是玉骨盈盈,何谓冰容玉艳斗晶明。
“看雪。”一声清喝,一团雪正中萧逸晗脸颊,缤纷的雪溅落他一脸,好似一个白胡子老头,璃月万不想居然能打中,不禁欣然大喜,然喜不过三秒,就见萧逸晗弯腰握雪,璃月大惊:“殿下,这种小儿游戏太有失身份,想想您的身价,您....可金贵着。”
“扑”一团雪砸在她的身上,雪花沾衣,萧逸晗微微对她一笑,掸去脸上的雪沫:“本王偶尔也会与民同乐的。”
璃月被他神气活现的德性气乐了,抓起一团雪,直冲他脖子去。她边打边扯呼边召唤帮手:“珠珠,大师兄,小识你们都快来帮忙,谁打中一次,本主赏银十两。
虽说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也有一句叫做积威甚重,就看抓雪的多,扔雪的也不少,可是东一团西一团,一个能中的都没有。璃月孤军奋战。
“萧逸晗,你以大欺小。”
“萧逸晗,我,我身体可还没有好,咳咳,哈哈,跟本姑娘斗,小样.....”
“萧逸晗,萧逸晗....”
康王抱着草料扔进马厩,他已经喂了十多天的马了,可那个悍妇就是不松口,也不知道这马得喂到什么时候,他正烦着呢,就听见,一声声清脆的笑语传来:“萧逸晗,萧逸晗.....”
他耳根子直发痒,他狠狠的咬了一口,“呸呸呸,”一嘴的马料。
细碎的雪花像柳絮一样从天空散落下来,身后一长串前后相近的足迹,在雪地上无声的盛放。院子外面,一个披着纹龙披氅的胖姑娘和一个披着五爪纹龙披风的胖男娃手拉着手,正咧着嘴傻笑。
西宁
桓云曜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他身边的属下发现,这个无论旧皇还是新皇都隆宠不衰的福王,突然就红了眼眶。
而此时的南楚,正在大办一场婚礼,南楚太子迟归与西宁微雪公主,两国结秦晋之好,比起当年的质子为盟,这一次的联盟可要坚实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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