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待在闻越身边这么多年,池盈太过了解他了。
闻越这种人,你越是忤逆他的想法,就越能勾起他骨子里的戾气,点燃他暴虐的情绪。
前世的池盈,没少在他身上吃苦头。
她越表现得害怕,越能勾起男人凌虐的快感。
这一世,她也该学聪明了。
池盈镇定了一下,咬紧颤抖的唇瓣。
在黑暗中抬起头,直直的撞入那双盯着她的黑眸里,“闻越,我跟你回家。”
声控灯再次亮了起来。
少女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闻越眯了眯眼,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这么乖?”
灯光下的少女,皮肤病态的白皙,唇色格外娇艳,平生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感。
下颌被扼住,池盈回想起上一世濒临死亡的时候,那种窒息感,她抬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
不能反抗他。
池盈这样想着,把眼泪咽了回去。
当然也不许哭。
上一世,闻越最喜欢看的,就是她欲哭不哭的神情。
她记得男人每每将她压在床榻上,发了狂的欺压,为了就是弄哭她,简直恶劣到了极致。
“疼……”
回想那些往事,池盈的心口就如同破了个洞,冷风飕飕的往里灌着,那种濒临死亡时的绝望感瞬间灌满了她的全身。
闻越漆黑的瞳孔收缩,扣住女生的手并未用力,然而听到这声细小的呢喃后,他还是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少女白皙的下巴多了两道红色的印,她皮肤嫩,很容易就被掐出印。
他嗤笑,“谁养得你这么娇气?”
池盈没有说话,十七岁之前,母亲还未去世,对她非打即骂,这些疼痛她都是往肚子里咽。后来,她被闻家收养,不过几年之间,倒是越来越爱哭。
泪水在眼眶打转,池盈强忍着,“闻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
闻越眉头稍挑,眼眸里像是晃进了戏谑的光,他往前走了一步,俯身凝望着她,“你说,我该怎样?”
池盈不敢往后退,她咬了咬唇,好一会儿鼓足勇气才敢抬头看他,“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前世的池盈不是没有反抗过,那种带着恨意的眼神,只会激发男人的残暴欲。
这么委委屈屈的抱怨,池盈还是第一次,她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狠了,因为她知道闻越会以同样的方式抱怨回来。
她挣扎着逃跑,就会被男人锁起来,锁到她亲口说不跑了为止。她激烈的反抗,就会勾起他更深一层的报复。
这一世,她害怕了。
闻越凝望着她的视线有一瞬的停顿。
十八岁的姑娘,娇美的如同含苞待放的月季,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他眯了眯眼,“好啊。”
闻越答应得太爽快,池盈知道,他只是觉得这样有趣,才会放她一回,不过她能逃过这一次也是好的。
会议厅里传来女生打闹的声音。
池盈眼睫微颤,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闻越,太晚了学校要关门了。”
估摸着陆知瑶他们就要从会议厅出来,若是撞见这一幕,她要怎么解释?只好低着声音催促。
闻越舔了舔牙齿,压低了笑,“是啊,天色真不早了。”
**
车子缓缓驶出学校,离开高楼大厦,周围的灯光慢慢黯淡下来。
池盈因为感冒的缘故,身体还有些疲惫,坐在车间里没一会儿开始犯困。
但是她不敢睡,闻越此时就坐在她身侧。
那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她保持着仅存的意识。
最后,池盈还是没能扛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七岁那年,池盈被母亲接到闻家,金碧辉煌的别墅里,她见到了十二岁的闻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闻越。
他站在高高的楼梯间上,手中拿着把染血的尖刀。
池盈抬头,正巧撞入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她记得那一天。
十二岁的闻越,捅伤了他的亲生父亲。
少年校服上满是血,站在楼道上,想要亲手杀了他父亲,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赶来的佣人给拦住了。
闻越与她隔着距离对视着,他手中的尖刀还在滴血。
池盈似乎清晰的看到了少年眼中嗜血的暴虐因子正在消散,他好像冷静了下来。
他脸上有血。
池盈那时候还太懵懂,竟天真的问道:“你也受伤了吗?”
闻越没有受伤,那是他父亲的血,他抬手抹去脸颊上的鲜血,手中的尖刀落了地,鲜血四溅。
梦境里的光景散开又重组,池盈落身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看到,闻越被捆绑在病床上,他暴怒的吼叫,疯狂的挣扎,就如同得了狂犬病的狗,见人就想咬一口。
而病床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像是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们将闻越捅伤亲生父亲这件事,定义为精神失常。
闻越被当成了疯子。
蓦地——
平缓行驶的车子猛的向前一耸,被迫在马路中间刹停。
池盈身子往前一倾,她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虚虚的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知道不是那个梦太过渗人。
司机慌忙道歉,“闻总,刚才有只猫窜了过去。”
他惊恐的抬起眼睛,看着后视镜里不明情绪的男人,握紧了方向盘。
闻越慢条斯理的理着领带,斜睨了身旁吓白了脸色的池盈,语调讥讽,“就这点胆子,也敢躲着我。”
池盈在学校住了一周,不全是为了练习舞蹈,更多原因是,想避开闻越。
想起来今天晚上,她就要被男人锁进屋子里,池盈鬓角的冷汗就开始往下流。
池盈微绷着脸,“我以后……不会再躲了。”
前排的司机松了口气,这才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微风从车窗灌了进来。
闻越眸光一闪。
“你以为你这样说……”闻越解开了衬衣领口,慵懒得晃了晃头,薄唇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今天晚上就逃得掉?”
池盈:“……”
上辈子就没逃掉,这辈子又怎么可能?她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侧着眼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脑子里却晃过一件事。
自从七岁那年,闻越捅伤人之后,他好像真的消失了一年,不知去向。
她想起了那间精神病院,被绑在病床上的少年。
闻越的暴戾大概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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