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的东西最贵。
突如其来的善意，更是最大的恶意。
它会彻底吞噬你，融穿你的铠甲，捆着你的手脚，成为你的软肋。
让你深陷地狱之中，无法逃脱，也不能逃脱。
这一点，没有人比席狱更清楚。
看到这些画的栩栩如生的卫生巾，和那一袋正是他所需的药，他没有任何感动的情绪。
他只有戒备厌恶。
这是谁做的？
答案昭然若揭。
席狱抬起头，视线在袁思可的背影上扫过，最终落在她后边的牙套妹身上。
牙套妹真名叫王小雅。
和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同，王小雅单亲家庭，家境贫寒，是袁思可捡回来的。
顺便，为了方便照顾自己，袁思可直接把人弄进了斯兰高中。
袁思可将王小雅当贴身丫鬟用，王小雅自己也很‘知恩图报’，时时刻刻都不忘自己丫鬟的身份，一切以袁思可为主，被打被骂也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有绝对的服从。
一个典型的斯德哥摩尔症患者。
这样的人，会从心底爱上折磨自己的人，但心里却又有点善意。
把袁思可吩咐的脏卫生巾，偷偷换成自己画的，并放上一袋药，是她会做的事情。
但席狱一点都不感激。
接受这些善意的代价，太高了。
如果他接受了，到时候看到袁思可对王小雅出手，自身难保的他，帮还是不帮？
又或者，等他有足够的能力，将这些人施加的恶意千万倍报复回去时，王小雅祈求他放过袁思可，他放还是不放？
不帮。
更不可能放。
席狱垂下眼帘，额前微长的碎发遮住那双黑沉的瞳孔。
他伸手，将所有卫生巾塞进药袋里，打算下课铃声一响，就扔掉。
袁思可悄悄朝左后方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后，便放下了心。
昨晚兼职了一晚上的道具老师，她才深深体会到道具老师们的不容易。
难怪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老师们一个个脾气都不好，容易一点就炸。
毕竟演员用的道具，那可是道具老师们一点点加工出来的。
就说昨晚，她可是整整画了两包卫生巾，画得手都酸了啊！
而且力求逼真，她还画得十分仔细，甚至把血块都给勾勒了出来。
想到这，袁思可忙拿起保温杯，喝了口红枣枸杞水。
不过一切也都值得了。
毕竟效果非常显著，大家都没看出来异常。
至于小可怜男主有没有看出来，袁思可……还是希望他能看出来的。
就算看不出来，看到药也明白了吧？
她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看到这些小细节的份上，日后他报复的时候，不求放过，只求给个痛快嘤。
烧死这种就……别了吧。
安乐死就很不错。
如今袁思可的打算便是，看看能不能在系统的BUG下，偷偷刷点男主的好感度，争取落个安乐死。
更进阶一级的愿望，就是在死前，让她得偿所愿，拿个影后奖。
系统试图冷静：“您这是违规行为。”
袁思可十分无辜：“我哪里违规了呀？”
系统：“按照小说描写，您应该放的是，用、过，的卫生巾。”
袁思可：“我放的是用过的啊。”
系统：“？？？”
袁思可好心地向它解释：“我用这些卫生巾画画了。”
系统几近崩溃：“您知道我说的是哪种用法！”
袁思可托着下巴：“我不知道啊，卫生巾用法很多的。可以当鞋垫，可以当画纸，当然，用来做口罩也行哦。”
系统快要疯了：“那那袋药是怎么回事？！”
袁思可：“你也没说不能放药呀，所以我就放了。”
系统：“……”
袁思可有理有据：“当然，我放药是有原因的。男主伤没好，又感冒发烧了，万一熬不过去怎么办？那男主死了，这本小说的剧情才是彻底崩溃。我也是为了不崩剧情，才这样做的。”
系统：“…………”
*
下课铃响。
席狱拿着那袋东西起身，就要扔进教室后门的垃圾桶。
“草，席狱，你敢把这东西扔教室，我就敢扔你头上！”
“臭了我们一节课，你还想扔教室垃圾桶，臭我们一天？拿出去扔！”
“没错，还有你记得，以后教室卫生就交给你了，哪天没打扫干净，你试试看。”
“……”
听着这些无比难听的话，席狱抓着袋子的手微微攥紧。
他抿抿唇，拿着东西就准备出教室门。
正好，王小雅拿着袁思可的保温杯，打算出门洗干净。
两人有一秒的视线交流。
席狱的眼神，依旧漆黑如夜，一眼就收回，拎着黑色塑料袋下楼，把这一包画着的卫生巾连带着药，全部丢进楼下的垃圾回收站。
而王小雅的视线，则有些心虚。
她根本不敢看席狱，只在他那袋东西上略过。
她一直跟着袁思可，很清楚这袋东西是袁思可从画室里拿出来的。
而不是从女厕收集而来。
王小雅琢磨不透袁思可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可可姐既然这么做了，定然有这么做的深意。
只是她没有可可姐聪明厉害，想不透而已。
王小雅把保温杯洗干净，接了热水，轻轻放在袁思可桌上。
袁思可今天起得早，课上一半就睡着了，现在也睡得正香。
教室里其他人看见了，下课也不敢大声喧哗，说话动作都静悄悄的，生怕把人吵醒。
王小雅也是，她把杯子放下后，将袁思可无意间掉落在地面的笔捡起来，小心翼翼放下，便回了自己位置上，开始整理上节课的笔记。
这些笔记，可可姐可能会有需要。
虽然这几天，可可姐都没找自己要，但万一要的时候，她给不出来，后果会很凄惨，巴掌都算轻的。
“可可姐！可可姐！”高二一班刻意保持的安静，突然间被一个男音打断。
王小雅的笔，猛地往旁边一划，留下一道很明显的划痕。
睡梦中的袁思可也抖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慌慌张张从位置上起身。
人还没反应过来，道歉脱口而出：“对不起对不起，我睡着了！下场戏可以拍了是吗？”
话音刚落，袁思可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意识渐渐回笼，她才想起，自己不在片场，也已经不在娱乐圈了。
而因为她的反应，全班同学，和跑进来的刘紫，全都愣住了。
什么？
斯兰大小姐，袁家唯一的继承人，袁思可也会道歉？
虽然这道歉，看起来是梦话……
但，也很不可思议啊！
袁思可是什么人？
那是在梦里，都理应日天日地的女人啊！
围观群众的反应，和开始泛疼的胸口，都在提醒袁思可，她刚刚人设崩了！
袁思可连忙补救。
她朝刘紫吼道：“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虽然气势很足，但细节不到位。
她因为趴着睡，披肩的亚麻卷长发有些散乱，白皙细腻的脸颊还带着点印子。
语气更是含着未醒的惺忪睡意，尾音软软，有点像撒娇。
大家都愣了愣。
连门口刚好经过的席逸，都停下了脚步。
袁思可的外貌条件和她家世一样，都是顶尖儿的。
明艳的五官，火辣的身材。
只是以前，因为蛮横的性格，和嚣张跋扈、动不动就骂人打人的脾气，五官都带着几分难言的恶毒，让人看着心生不喜。
但现在，这幅五官仿佛突然间活了过来。
它们变得生动鲜明，像是一朵初雨后的娇花，虽然带刺，但就是觉得，很勾人，勾得人心痒。
和席逸一起的朋友也很讶异，目光落在教室里的袁思可身上，语气含着几分惊艳：“我怎么感觉，袁思可看着好像漂亮不少？”
席逸脸上常年带着的温润笑意消失了，他盯着袁思可，听着朋友的话，心思微微一动。
哪怕袁思可喜欢他，但他之前从未对袁思可有任何感觉，甚至连单纯的欲望都没有。
他让她接近自己，只是因为她的家世。
但现在，就算因为昨天的事情，让他对袁思可观感很差。
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袁思可确实很漂亮。
朋友又感慨一句：“真是羡慕你，什么都好，艳福也不浅。”
席逸轻轻一笑，没说什么，抬腿走了。
教室里，刘紫也呆住了。
如果是往常，吵醒这位姑奶奶，他肯定是能跑就跑。
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跑，就算被骂，他也甘之如饴。
刘紫嬉笑着凑过去，语气带着讨好：“可可姐，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在睡觉吗？知道的话，我肯定不吵你。”
袁思可揉揉眼睛，白他一眼，坐回位置上。
想了想，她装模作样地翘起个二郎腿，抿抿唇角：“什么事？”
刘紫连忙随便拉了个凳子，在袁思可旁边坐下。
他往教室里看了一眼，也没见到人，问道：“席狱那乖孙子呢？”
袁思可一直在睡，自然不知道席狱去哪了，她摇摇头，心里很警惕：“你找他有事？”
刘紫：“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我最近好像就只惹了席狱一个人。可可姐，你说会不会是他阴得我啊？”
袁思可眨眨眼睛。
其实还是很有可能的，男主这个小可怜早就黑化了。
但为了未来能换个痛快点的死法，袁思可轻蔑道：“就他？他有这个胆子？”
刘紫是仔细考虑过，才觉得席狱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下黑手的人。
他现在找过来，就是要对席狱屈打成招。
但对方不在。
而且，现在听袁思可这么一说，刘紫也觉得不可能。
他迅速动摇内心：“也是，是我太瞧得起他了！他有这个胆子，老子跟他姓！”
袁思可伸手，拍拍小弟的肩膀：“别怕，姐不会让你受委屈。你继续让人找，找到人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紫头发今年高一，比袁思可小一岁。
他虽然经常和社会小混混打交道，小小年纪弄得一身江湖气，但其实长得又白又奶，还有对小虎牙。
听到袁思可这么说，紫头发瞬间一笑，像只萨摩耶，超满足的：“好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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