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的佣人们觉得小姐这几天不太对劲。
行事作风还是像以前那样,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对人没什么好脸色,活像人人欠她几个亿。
但仔细想想,又有那么点不对。
说也说不太上来,总之,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这点牙套妹深有体会。
但同时,她心里又难免担心。
这几天,可可姐已经不要她撑伞了,甚至早上牙杯也不用她拿,牙膏也不要她挤。连她想给可可姐系鞋带,也会被不耐烦的骂走。
牙套妹觉得自己渐渐不被需要,这让她很惶恐。
所以她只能给自己找活干,比如常备消毒水和毛巾,比如时时刻刻注意可可姐有没有什么需求。
但是,可可姐进画室一个多小时了,画室门依旧紧闭,里头也没有吩咐传来。
牙套妹忧心忡忡,想敲门又不敢。
因为可可姐进去前,吩咐过谁都不许打扰。
但可可姐之前从来不这样。
每回可可姐要画画,她肯定是要进去伺候的,给调颜料,给铺纸张,给端茶送水。
牙套妹内心被遗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安之下,她只能到袁思可的卧室,把床铺的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顺便把本就很干净的房间,又给打扫了一遍。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这些事情,袁思可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待在画室,专心致志完成她的道具事业,弄到十一点多,才拎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
牙套妹候在外头,九十度鞠躬:“可可姐,您饿了吗?需要厨房那边给您准备夜宵吗?”
袁思可脚步一顿。
夜宵?
这两个字一出现,她就觉得自己饿了,明明晚饭吃了不少的。
但是——
现在十一点多了啊!吃夜宵会胖的,身为一名女演员,身材是重中之重。
所以,不能吃,不能!
袁思可抬抬下巴,语气冷淡:“嗯,送点来,不要太油腻。”
……
袁思可吃完夜宵,让牙套妹明天提前一小时叫醒她,便心满意足的睡了。
据说有人吃得太饱睡不着,但对她来说,饿着才睡不着呢。
袁思可的吩咐,牙套妹从来不问为什么,更不可能拒绝。
因此第二天,天蒙蒙亮,牙套妹便依言把袁思可叫起来。
前任袁思可有非常重的起床气,起床的时候心情很不好,骂人抽人耳光都有。
可这几天,这种事情再没发生过。
现任袁思可,虽然起床对她来说,也很艰难。
但她顶多,就是以梦游的状态,从床上爬起来,然后飘往卫生间洗漱。
牙套妹连忙跟上,见袁思可眼睛只睁开一条缝,一个劲打着哈欠,很直觉地又开始挤牙膏,递牙刷牙杯。
袁思可今天真的很困,精神不济,见此也没拒绝,十分自然地接过。
牙套妹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
和被抛弃相比,她宁愿被骂,宁愿被打,也不要成为可可姐不需要的人。
袁思可以灵魂出窍的状态,依照身体的本能,刷好牙洗好脸,也就清醒多了。
她在佣人们热情的伺候下,搞定妆容,提上她那袋神秘的黑色塑料袋,就出门了。
牙套妹连忙跟上:“可可姐,给我吧,我来拎。”
袁思可摇头:“不用。”
语气很冷,牙套妹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再提。
*
袁思可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学校里一个学生都没有,大多都是后勤工作人员。
高二一班更是空无一人。
袁思可让牙套妹在教室外望风,自己提着塑料袋进去了。
牙套妹慌得不行,想阻止又不敢阻止。
不是,可可姐她到底要干什么啊?这黑色塑料袋里面,放着的又是什么?
要做坏事,她可以代劳,其他人也都可以出手,根本用不着可可姐自己亲自来。
这样出事了可可姐还怎么全身而退?
让她们这些人做的话,被发现,还可以说可可姐不知情的啊。
但牙套妹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她只能尽职尽责地在教室外边把手,看有没有可疑人经过。
因为两人到的早,别说人影了,鬼影都没有一个。
相比门口牙套妹的慌乱,凡事亲力亲为的袁思可,倒是十分从容镇定。
她拎着自己一个晚上的辛苦成果,直接走到席狱的位置前,拍拍校服裙摆,坐下了。
席狱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东西放在教室过夜,极有可能第二天要么支离破碎,要么不翼而飞,所以他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抽屉。
袁思可确认抽屉里什么都没有以后,打开塑料袋的结,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然后丢进抽屉里。
抽屉里弄得差不多后,她站起来,将剩下几片放在他椅子上,还特地摆了个花样,让人看起来更加恶心和惨不忍睹。
效果达到,袁思可拍手收工,把牙套妹喊进来,自己回到位置上,趴着补眠。
牙套妹连忙进来,看了一下席狱的位置,愣了愣。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可可姐在画室弄了一晚上的东西吧?
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前不都是让她带着人,到女厕收集的吗?
牙套妹内心满是疑惑,但她不敢问,也不能问。
她只能轻轻的把书包放下,按照课程顺序把袁思可的书本收拾好,小心翼翼放在桌脚。
然后她拿出袁思可的保温杯,洗好后给泡昨晚袁思可钦点的红枣枸杞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地,教室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高二一班的同学,在经过席狱的位置时,都会发出一阵惊呼:“天呐,这谁放的,也太恶心了吧!”
每当这个时候,便有人挤眉弄眼。
更有人轻声告知:“今天是可可姐第一个到教室的。”
此话不言而喻。
这事是袁思可让人干的,为的就是恶心席狱。
不过也是,席狱这私生子的身份,也就和他位置上用过的卫生巾一般,令人作呕。
大家嬉笑一番,明明没味道,但也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那股恶臭味,纷纷捂着鼻子远离。
同时无比期待着当事人的到来,欣赏一下到时席狱的脸色。
就在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时,席狱终于到了。
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遭到席家佣人的阻拦,没赶上公交车,一路骑着共享单车赶来的。
席狱本就感冒发烧,这一路骑来,整张脸透着不正常的红,呼吸也喘,显得很憔悴。
他刚走进教室门,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正常。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他,里边透着恶意,透着幸灾乐祸。
而这一切,在他看到自己位置上的东西时,明白了。
椅子上,叠着几张卫生巾,干涸的黑红色,让人很轻易就联想到了臭水沟里,硕大的苍蝇嗡嗡嗡飞着的场景。
席狱盯着这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那双眼睛里,黑色风暴正在席卷聚集。
这些小把戏真的,很让人厌恶,很轻易勾起他内心的所有阴鸷。
就像他那天第一次到席家,袁思可那充满羞辱的一巴掌。
这一次,和那一次,如出一辙。
席狱第一时间肯定,这件事情肯定和袁思可脱不了关系!
他抬眼,目光直直朝袁思可而去。
袁思可抿着唇,努力做出一副‘就是老娘干的,你能奈我何?’的嚣张表情,但内心,已经泪流成河。
她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未来。
她在为未来的自己默哀。
别看这本书的男主现在是个小可怜,谁都能踩他一脚。
但等他有能力回击报复的时候,对被报复的人来说,那真的叫一个世界末日。
“你瞪谁呢?想干什么呢?”察觉到席狱的目光,班里的同学不用吩咐,就站了出来,狠狠推了席狱一把,“收回你的目光,对可可放尊重点!”
“就是,一个私生子而已,真把自己当席家少爷了?你给我们提鞋都不配!还不快回你座位上,把东西收拾了?真是恶心的不行!”
袁思可听完就想当场晕厥:“……”
不,不,别再给她立仇恨值了啊……
席狱病着的身子没什么力气,他手抵在墙上,缓冲了一把,才勉强站住。
他向来懂得‘忍’字怎么写,闻言什么都没说,低着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就快要上课了。
他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东西,想转身去拿扫把,结果被拦住。
“我们教室扫把那么干净,你敢用试试?”
“你没手吗?不会用手收拾啊?”
“你浑身血都是脏的,还怕脏?”
“我倒是觉得,这些卫生巾都比你干净多了。”
“哈哈哈哈……”
席狱双手握成拳,紧紧抿着唇,一点点弯下腰,伸出手,探向那些血迹干涸的卫生巾。
收拾过程中,哪怕再不小心,他也碰到了脏的那一面。
席狱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眉头轻轻蹙着。
不,不太对劲。
这个触感……
好像不是血,更像是,红色颜料。
但上课铃声已经响了起来,没太多时间给席狱深思。
他把椅子上的卫生巾抓起,一股脑放进抽屉里,就在位置上坐下。
老师走了进来,一天的课程从此开始。
席狱的手放在抽屉里,眼里浪潮翻涌。
真的不是血,只是用红色颜料画得很逼真而已。
除此之外,抽屉的卫生巾丛中,还藏着一袋药。
一盒退烧的,一盒消炎的,一盒跌打损伤药水,一盒三九感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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