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丑正二刻，京都街道上, 更夫边打着哈欠, 边用一慢三快的频率打着更。
此时正是人们好梦正酣的时候，按理说该是一片寂静才对, 可是此时的京都城却是平静中隐约带着份骚动不安。
今晚官府派出来巡逻的官兵比平时更多了一倍，街道上也莫名有很多身着劲装的汉子来回走动，个个形貌精悍，身佩武器。
更夫偷偷瞄了眼, 就见对方面目凶恶地瞪眼过来，他打了个寒颤，急忙加快脚步离开。
他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因此更不敢停留, 生怕被当成可疑之人抓起来。
真是可怕, 希望他们早点抓住那陷害文先生的幕后之人, 省得他打个更都战战兢兢的……
另一方, 那个瞪过更夫的大汉抱怨道：“都这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恐怕那幕后之人今夜不敢出来了罢。”
他旁边的另一个黑瘦汉子道：“这谁说得准，说不定他趁咱们不上心的时候就突然出现呢。”
“嗐，这么多人等着他现身呢，某就不信他还敢来, 他不怕被抓起来吗？”
又有其他的人说道：“其实我觉得，倒未必是单人做案，这么大的一个京城单人能贴得了几张纸，我以为他必有同伙！”
“某也如此想。”
“俺也是。”
这时, 那黑瘦汉子道：“正因如此，咱们才更该小心些，恐怕会有一场硬仗……”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张宣纸从天而降，迎面盖住他的头脸！
“这是什么？”
“老大！”
其他人纷纷惊叫，那纸却并无杀伤力，黑瘦汉子将贴在自己脸上的白纸拿下，定睛望去，脸色一变：“目标出现了，快找！”
众人神情一震，急忙上下左右张望，可是附近除了他们，其他的连半个影子也没有。
黑瘦汉子一挥手：“追！”
众人闻言便拔腿狂奔起来，还有人赶去向其他家派出来的打手通风报信：“幕后之人出现了！”
夜晚的街道上变得喧嚣起来，无数高手奔跑其中，想要抓住幕后之人好去领功。
而在一座楼阁屋脊的飞檐上，西遥身着夜行衣静静站立，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他俯视下方人群，黑白分明的眼眸熠熠生光。
忽然，他脚下轻踏，整个人如同身姿轻灵的飞燕般飞起，手中一扬，无数张轻薄的宣纸便如同坚硬的薄刃般朝各个方向射去，有的贴到了墙上，有的则贴到了门板上。
他的双脚前后交错用劲，再次于空中凌跃，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次将宣纸投射出去，不一会儿，就贴满脚下的这条街。
“那里有人！”
“快追，抓住他……”
“在那里……”
下方传来追赶喧哗的声音，他充耳不闻，脚下毫不停顿地改变方向，继续往下一个地点飞去。
纸片飞扬中，远远传来不知是谁惊叹的声音：
“好俊的功夫……”
路上仍有人在徒劳追赶，但西遥头也不回，只按照早已规划好的路线前行，忽然，他眼角余光中仿佛有抹亮光闪过，他脚一停，身一转，生生翻转改变方向，手一挥，十数根银针如同细线般连续射出。
幽微银芒点点，银针已然射中目标。
咝咝……咝……
几道细微的声响过后，那几个不起眼的监视器都被毁坏。
之后，他没有片刻停顿，继续散发手中的纸张，不过几刻钟，已将该贴上的地方都贴上宣纸了。
工作做完，见还剩下几张纸，西遥干脆将之朝远远往这个地方赶来的人群扔去，随后身子再次凌空，两三个纵跃后便消失无踪。
“不用追了，追不上的。”
终于有个领头模样的人说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众人慢慢停下脚步。
这人接下飞到面前的宣纸，见上面题着一首诗，乃是前些日子从文府传出来的《凉州词》，但作者落款处的姓名却是“王翰”，一个他们不曾听过的诗人。
诗的下方还有两行字，三个问题：
敢问文先生，凉州在何处？
夜光杯乃何物？
产自何地？
这领头模样的人将这张纸揉成团丢到路边，但他身旁的其他人也早将纸上内容收入眼底，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就算他们现在将那人贴好的告示都撕了，等天亮之后，这上面所写的话语也必将传遍整个京都。
然而此刻，相比文坛震动，他们心中更好奇的是，那个黑衣人是谁？
他为何要做这些事？
……
天光大亮后，果不其然京都里又掀起了一波大讨论，这回波及的范围更广，也有更多的人提出怀疑，认为文先生所作诗中确实有不详尽的地方，纸上的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后来，戴文灏不得不借系统的搜索帮忙，将本方世界一个发音相似的地方说成是凉州，又解释说夜光杯不过是自己见手中杯子翠绿可爱，随口杜撰出来的。
他的说法勉强说得通，质疑的人心里虽然略有疑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另一方面，坚信“文先生”人品的拥护者派出更多的人手，不但夜晚，连白天也时刻不停歇地追查形迹可疑的人，他们誓要抓住幕后黑手，并绳之以法，以正文坛风气。
然而，今天以后，那个贴大字报的神秘人却忽然偃旗息鼓，再也没有针对文先生的举措出现……
*
文府，书房。
戴文灏吃惊地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失声道：“你说什么，那些监视器全被打坏了？！”
【请宿主降低音量，小心隔墙有耳。】
戴文灏赶紧闭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有系统在，就算有人他也会提前知道，便又松懈下来，但这回改成脑中对话：“你别吓我，有人你不会通知我吗？”
【如果对方也有系统呢？】
戴文灏头皮一麻：“不会真的有吧？”
【本系统只是认为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戴文灏沉默了下，道，“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人真的将监视器都毁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对方动作太快，本系统只来得及保存下一张图片，但画面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给我看看。”
系统将图像具现在戴文灏脑中。
图像上模糊显示着一道凌空飞跃在屋脊间的黑色身影。
戴文灏心中震惊，不由骂了句：“靠，这是什么，轻功吗？”
像武侠小说中的侠客一样飞檐走壁是无数男人心中的梦想，但这个梦想自己还没实现，却被别的人实现，这个别人目测还是自己的敌人，这就令人很难受了。
【应该是。】
戴文灏脸上表情复杂，他绑定的是大文豪系统，虽然在系统道具的作用下，自己的身体素质和X能力都得到了很大提高，但是并不会武功，这令他在看到这个疑似同为穿越者的敌人，拥有他所没有的武功时，心里有种被比下去了的不爽感，还隐隐有些嫉妒。
“这人真的是穿越者？他究竟想干什么！”
【目前还不能确定。】
“他的武功有多高？应该不是修真者吧？”
【从图像和目击者的说法中判断，对方不是修真者，这里并非高武世界，他的武力值不可能超过本方世界的上限。】
“他如果和我有仇，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目前不得而知。】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
戴文灏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看了看自己的个人资料，见自己的账户上还有不少崇拜值，便问系统道：“有我能修炼的武林秘笈吗？”
【本系统是大文豪系统，并非大侠系统。】
“那防身护具呢？”
【有。】
“武侠类的软猥甲金丝背心护身宝甲，还有修仙类的护身罡气金刚罩五行盾……有的话把最好的都给我装备上。”
系统片刻后现字：
【已装备软猥甲和护身罡气。另外提醒宿主，如果想要兑换其他道具，请赚取更多崇拜值。】
戴文灏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感觉到贴身的里衣已经变了，隐隐也能感觉到自己周身有股气墙，他放下些压力地呼出口气，听到系统的话后，郁闷道：
“现在这情况你让我还怎么赚崇拜值，如果发表文章岂不是给对方更多把柄？暂时先看看情况吧。”
系统对此并无异议，但仍尽职尽责提醒道：
【宿主崇拜值已不多，请赚取补充。】
戴文灏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天天想着崇拜值，都给你上供了那么多还在催……现在更要紧的是怎么揪出这个人，还有他为什么要针对我？”
【本系统已加大扫描力度，这人是这几天忽然出现的，本系统判断他可能和宿主有过接触。】
“是吗？”戴文灏摸着下巴思考，“那我是不是得把最近来见过我的人都排除一遍，或者再办个诗会或文会把人聚集过来，但那样的话免不了写诗写文章，会不会又给了对方借口……”
……
在戴文灏和系统商量对策的时候，他的后院发生了一件小事。
文府后院花园的凉亭内，清莲带着几个下人将一名样貌清丽的女子围住。
她猛然挥出一个巴掌，将那清丽女子打得一个趔趄，又将手中的一团宣纸用力扔到对方的脸上：“贱人！胆敢在府中看这种污蔑文郎的文章，我非得告诉文郎不可！”
那清丽女子赶忙跪了下来，求饶道：“请莲夫人恕罪，奴婢只是无意中见到这张几张纸掉在地上，将之捡了起来，并非有意观看。”
“还敢砌词狡辩！不过是个二等丫头，才刚被收用就抖了起来，连文郎也不放在眼里，我这就去禀告文郎，看你还怎么得意！”
清莲骂完，转身就要离开。
被打的女子——也就是刚从二等丫头晋升为通房丫头的初雪，往前膝行几步，抱住清莲的小腿，眼眶通红道：“莲夫人，请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
清莲被她抱住，踉跄了下，怒火上升，大声斥道：“放手！”
初雪不放，苦苦哀求：“莲夫人，请饶了奴婢吧……”
清莲拔下头上的簪子，朝初雪脸上扎去：“不放是吧，这可是你自找的！”
初雪急忙抬手去挡，虽然挡住了脸，手心却被扎破，鲜血流出……
“这是在闹什么？”
忽然，一道柔美中透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凉亭里的众人转头一看，却是许久不曾露面的文灏正妻——殷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完。——6月8日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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