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章

    小太子吃的满嘴是油,张开小爪子就要扑向孟梓,皇后拦住了他,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手,边擦边说道:“你啊,越来越没规矩了,手脏兮兮的是不能碰父皇的,知道吗。”

    “儿臣...积道,儿臣要父皇抱抱。”

    孟梓将他抱了起来,笑着问:“烤羊肉好不好吃?”

    小太子搂着她的脖子,吧唧吧唧嘴:“好吃。”

    “以后,朕每年都给宝宝烤羊肉。”

    小太子拍拍手:“等儿臣长大了,同父皇一起抓...羊。”

    孟梓微笑说好,心中却感忧伤,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已经和这个孩子有了不算浅的感情,他的这句话,让她突然想起,她已经答应过他许多事情了,骑马,射箭,练功夫,这些男孩子憧憬的未来她统统都允诺了。

    可是,若你真的长大了,她也该走了,女子身份若长期伪装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就沉闷,孟梓捏了一下小太子的圆脸:“你吃胖了,父皇都抱不动了。”

    说到这个,为人母的皇后就有意见了:“皇上,以后可不要惯着他了,他要什么,你给什么,昨天半夜,非要闹着吃糖,不给就不睡觉,气死臣妾了!”

    皇后平日冷漠惯了,刚才控诉小太子,脸上多了一点气恼的微表情,倒别有韵味,孟梓是有点高兴她这样的,之前她总是绷的紧紧的,生怕哪里出了错,不免和她有些距离感,现在倒是轻松了许多。

    孟梓讪讪笑道:“朕这不是想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吗。”

    “他倒是快乐了,臣妾连觉都睡不好。”

    小太子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去看母后严厉的眼神,小手紧张的搅着自己的衣角,心里在祈祷,父皇千万不要罚他啊。

    父皇并未说要罚他的话,只说:“以后你晚上要是再闹着母后,朕就不许你跟母后一起睡了,自己睡,知道了吗?”

    小太子点点头,小小声地问父皇:“宝宝还可以吃糖葫芦吗。”

    “这个嘛...得看你的表现..”孟梓飞快地看了一眼皇后:“和牙齿了。”

    “知道了。”

    小太子在被嬷嬷抱出去的那一刻,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母,在他的印象里,父皇是个温柔的父亲,很少对他说过重话,母后则不怎么爱笑,但也十分疼他,可就是这样美好的两个人,却不怎么亲密,直到某一天,父皇好像变了,变得喜欢和母后说话,爱对母后笑了,他虽然来母后的宫里的次数很少,却每次呆的时间都很久。

    小太子趴在嬷嬷肩上,思绪又飘回了糖葫芦上,沮丧的叹了口气。

    “皇上,吵架归吵架,你该去看看璃贵人了。”皇后道。

    “朕今晚就去。”孟梓应道,皇后猜测,璃鸢进宫快两年,先帝时常宠幸,肚子却没个动静,怎么都说不过去,先帝心中可能有数,因为他知道璃鸢的性子,若和她撕破了脸,便是破罐子破摔,再也不给对方好脸色了,上次的中毒事件就已经很明显,表面上看起来是妒忌她圣宠不断,实际则想公开她私自偷喝避子药的秘密,好让皇上动怒,如此一来,她就失去了恩宠。

    既然先帝心中知晓,上回孟梓和璃鸢的争吵自然就成了一场戏,演给想看的人看而已。

    “皇上,你为什么会怀疑严九香呢,后宫那么多嫔妃,如果是别人呢?”

    孟梓在殿内走了几步,眉眼间带着思虑,稍后说道:“如果是其他嫔妃,要下手早就下手了,为何要等这么久,偏偏严九香来了,璃贵人就中毒了,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不是严九香,那就是其中有人想陷害严九香,对于一个不怎么受宠,平日里又少言寡语的人,谁又会害她?”

    皇后静静听着,孟梓接着道:“皇嫂,朕总觉得严九香看朕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有一种浓浓的占有欲,那种眼神,就像是女子面对深爱多年的情郎才会有的,可朕跟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有点奇怪。”

    孟梓恍然大悟,道:“皇嫂,是不是皇兄以前就认识她?”

    皇后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她依旧沉着回道:“严羽的女儿我早前听说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按理来说,先帝见过她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朕多虑了?”

    “皇上,如果可以的话,你不妨试探试探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以后你在她面前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皇后说完,注意到孟梓嘴角的油渍,心中不由得一软,肯定是她刚才抱小太子的时候二人偷偷吃桌上的烤羊肉了,一大一小都不太正经,她上前用手拍擦干净孟梓的嘴角,轻声教育道:“你啊,二十几岁的人了,心性还跟个小孩一样,要稳重一点,知道吗。”

    孟梓不好意思地摸摸嘴,笑嘻嘻地说:“这...这不是在皇嫂这吗,朕...就随意了点。”

    皇后温柔含笑:“皇嫂知道,你在前朝绷的够紧了,辛苦你了,往后来皇嫂这了,没人的时候,便放松放松吧。”

    孟梓乖巧的点点头,她看了看连微笑都不是很大弧度的皇后,说道:“那皇嫂私下里,在朕面前可不可以也放松一些,不要绷的那么紧,朕想你能够轻松一点。”

    “谢皇上关心。”皇后平静道:“我已经习惯了,无妨的。”

    孟梓没说话,每次看到皇后不卑不亢,从容应对的模样,顷刻间,无数心疼骤然而起,皇后十几岁就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从那时起,她便不是她自己,是皇家对皇嗣的期望。

    刚开始那几年,皇上并未立马有孕,太上皇曾一度逼迫太子夫妻二人,皇后肚子未有动静,太子的急切粗鲁,让皇后每每在太子沉睡过去后,独自落泪。

    后来,她成了皇后,要管理后宫,母仪天下,摒弃妒忌之心,替皇上料理选秀一事,她时常都会看见自己的丈夫同他喜欢的女人谈笑风生,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不久后,小太子来了,她把心思放在了照顾小太子身上,只有在那个时候,皇上才会短暂的露有温柔之色,对她嘘寒问暖。

    小太子是她的唯一念想,她常常想,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谁知,这样安稳的日子持续没多久,皇上临幸宫女,突然就暴毙而亡,那一夜,太皇太后和她彻夜未眠。

    皇后清楚的记得,太皇太后对她说:“皇后,和哀家一起撑起南离江山。”

    顾北柠跑死了几匹马,把孟梓接到了宫中,一切无缝衔接,皇后肩上的担子不再只是后宫的琐事,而是将眼前的这个姑娘变成原本的皇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该有多难,她们姑嫂二人心中最为清楚。

    孟梓离开了未央宫,紧记皇嫂的话去了清欢殿,璃鸢站在窗前逗弄笼中的鸟儿,她说:“皇上,这鸟儿好看吗。”

    孟梓没有回答,这只翠鸟是先帝送她的,意喻将“鸢”锁在牢中,只能呆在他身边,而且鸟笼是锁死的,先帝对她的爱偏执又炙热。

    璃鸢又说:“皇上,鸟儿即使在牢中,可它想飞出去的心丝毫不减,时间长了,它会抑郁成疾,失去了生机。”

    孟梓眼里闪过疼惜,随即恢复冰冷,用先帝的口吻对她道:“就算如你所说,死也只能死在朕身边,璃鸢,不要同朕斗气,乖乖留在这里。”

    “好啊,臣妾留在宫中陪着皇上。”

    孟梓绽放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真的?你不生气了?那就好,那就好。”

    璃鸢主动投怀送抱,在孟梓耳边说:“除非,你杀了皇后,若您舍不得,废了她也好,让臣妾折磨折磨她。”

    “胡闹!”孟梓立刻转移话题:“朕看你身体不适,好好休息吧!”拂袖离开。

    身后传来一阵阵自嘲且夹带惨然的笑声:“看吧,这就是男人,口口声声说爱我,私下还不是伙同那个女人一起折磨我,简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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