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西维亚感觉她有种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惊恐。她所害怕的,掩藏的,猝不及防的被铺开在两人前。
那令人提心吊胆,心惊胆颤的心事。
月光打在石凳上,影子拉长像在他们中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晚风吹拂,西维亚浑身冰冷,唯有一颗心燃烧着,滚烫着。西维亚突然意识到,本以为这辈子都可能不会说出口的话,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于是那震荡的心终究无法克制,小心吐露她的觊觎,“是……”
这话像一把钥匙,之前那些预兆争先恐后的在德拉科脑海里冒出,呼啸着给出答案,他嘲弄地,拿腔拿调地啊了一声,轻佻纨绔地陈诉:
“原来你之前都在向我示好吗?”
他上前一步,灰蓝色眼睛在月光下终于撕开外面裹挟的假面,内里是冷锐得像冬天冥顽不化的尖冰,毫不犹豫打碎西维亚以为的幻想,狠狠地扎入她的心。
他把宝石塞回布袋,拿出那张羊皮纸,带着被冒犯的不愉,“我给的,所以我也有权利收回,对吗?”
明明是疑问,但他却一点都不给予机会,一团火焰凭空燃起,羊皮纸瞬间被火舌吞没,烧焦的余烬带着火星,挣扎着消失在半空中。
仿佛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烧了。
瞬间,有无形的荆棘攀上了西维亚的心脏,收紧,它的刺像刀子一样锋利,能搅碎血管,扼杀她的呼吸。
她甚至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只能看着他。
“至于这个,”德拉科皱着眉,看着丝绒袋子仿若是看赝品的不满。
德拉科望向西维亚,这一刹那好像圣诞节时的那场偶遇,只不过如蓝宝石的眼睛深沉透亮,里面是万物皆不可入眼的傲慢,他勾起嘴角,带着笑意的叹息,“你应该把它扔掉,亚当斯。”
这在西维亚听来却一字一顿透着极寒的冷,是无情地最后审判。
德拉科在这瞬间设想过亚当斯的反应,可能是跟潘西一样追问为什么,也有可能是被他的话伤心地泪流满面。
无论是哪两种反应,德拉科都自我的认为他是对的,因为他不喜欢,拒绝在他看来是必要的,他的生活也不会因此而变化。
对面的女孩终于重新掌握了声音,她扬起脸,那里没有悲伤难过,蜂蜜茶眼睛除了最初的愣怔外依旧漂亮得惊人,她轻轻地说,“好。”
即使她心里有一场海啸,但怎么敢让他看见呢。
天上已经点亮了星,城堡附近山峦的绿意也沉淀下来。
庭院中只剩下一人,伫立已久的少女动了动,僵直的腿向前走几步,在躺着丝绒袋子的草甸旁蹲下。
脸上脆弱的伪装支离破碎,一滴泪倏地溅落在草芽上,捂着脸的少女小声地发出一声哽咽,西维亚一直都知道不可能,所以向来能快速的,有经验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
可是很奇怪,这次眼泪越擦越多。
“你早就明白了不是吗?”她对自己说。
这份情感对她是情不自禁,对他是困扰——西维亚真的不想为难他,他只是“倒霉”地被她喜欢而已。
哭泣让西维亚整个人都在颤抖。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也曾努力掐掉爱的萌芽,但当又见到他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来吧,我们要快点去图书馆,只有五天了!”赫敏抱着书行色匆匆的在前面快走,还时不时催着后面两人,然而身后的两人并没有理会她,这让赫敏有些愤怒。
“行了吧!我认为你们不需要再讨论马尔福了!”
“嘿,赫敏,可他刚刚那副样子的确挺奇怪不是吗,万一他憋着坏劲要对付哈利呢?哈利可是几天后就比赛了。”
“是吗!那你们更应该先想想怎么样才可以在水下活过一个小时再说!”
哈利虽然心里焦灼五天后的比赛,但刚刚他们吃完晚饭出来时碰上了刚进来的马尔福,如果是平常,哈利想马尔福一定会挡住他们的路,让他胸前那个“波特臭大粪”徽章对着他的脸闪好几下之后,才会放过他们。
可是今晚他们两方人马面对面站了几秒,马尔福仅仅——哈利觉得这个仅仅十分必要——只是讨厌的横他们一眼,直径绕开他们走了。
那时候罗恩和他还做梦般回头看马尔福一下,确定马尔福真的哪里不对劲。
“还有,我觉得马尔福并没有那么蠢,他没胆子在比赛上动手脚。”赫敏评价道。他们边走边说,突然赫敏又停下,让他们先别说话,“你们听,是不是有声音。”
罗恩一下子僵住身体,感觉回到二年级时密室蛇怪的恐惧,他声音都在颤,“怎么?”
“是在庭院。”哈利道。
他们对视一眼,快步又小声地走过去,却看到亚当斯正在那儿。
“西维亚。”哈利喊她,经过一次舞会,他们俩已经算是朋友,“你刚刚有听到——”
哈利还没有说完就顿住了,因为女孩红肿的眼睛已经很好的表明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你还好吗?”哈利不确定地问。
“还不错。”西维亚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显然不是的,哈利三人想。
西维亚抹抹脸,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吓到他们了,于是跟他们打声招呼,往休息室走。
“我想一定是有人说她的绰号了。”赫敏看着亚当斯的背影道,“她才会躲起来哭,还不想别人发现。”
“我早就说了——海格也说了,她是个好姑娘。”
西维亚回休息室的时候,吓了卢米亚他们一跳,用了好几个魔法才把红肿的眼睛消下去。
卢米亚以为她是因为找不到宝石了,轮番安慰她还可以再买一个。
西维亚深吸一口气,把又涌上来的酸涩压下,她趁卢米亚他们不注意时,把宝石放进一个盒里,又塞进抽屉,才道,“不用了,卢米亚——”
“是我把他弄丢了。”
-
第二个项目比赛的当天,空气中还带着冷丝丝的凉意,礼堂外的宣传栏里已经贴了告示,让所有人都前往黑湖中心观看比赛。
西维亚抱着施了高级混淆咒的卢米亚他们,跟卢娜迪尔加特他们一起,坐着小船来到已经在湖中心搭起来的观望台上。
西维亚看到载着马尔福的小船在一个观望台上停下,她便提议去另外一个相邻的观望台。
那天晚上之后,西维亚不敢特意的往斯莱特林那边看,她需要克制自己,刚开始她以为会很难,事实证明的确也是这样,她只能不停地给自己找事情做。
那件事后的第一次占卜课,西维亚发现他又用回了以前的羽毛笔。她跟马尔福之间,像被施了一忘皆空,重新回到冰点。西维亚也无比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定位,与刚开始两年一样的普通同学,噢,或许要加个前缀,表露心迹被拒绝的普通同学。
当然她也做不来纠缠不休,马尔福也没义务给她回应。保持距离,是现在最好的状态了。
总有一天……她会习惯的。
比赛开始前五分钟,魔法部裁判员之一的巴格曼先生已经讲解了规则,勇士们的宝贝被藏在湖里,他们有一个小时去把他们抢回来。
勇士们一个个下水,观众席上的人都纷纷拿出望水镜,西维亚也带了一个,她把望水镜靠在栏杆上,好让卢米亚能看得清。
“噗——怪姑娘在干什么,她的怀里抱了什么。”
德拉科听到某个名字抬起头来,他并不是很难就找到了刚刚对话里的人,因为亚当斯周围的人也在时不时地看她。
他看到她后面走过两个看着她笑的高年级女生,第二层有几个人向同伴朝她指指,再几个人一起笑。
因为少女怀里正抱着一个胡萝卜,一个小南瓜,一个仙人掌布娃娃。她把望水镜放在仙人掌前,低头像聆听什么,然后拿起望水镜看看,自言自语几句又接着放在南瓜前。
场景看上去的确古怪又莫名其妙。
德拉科视线落在她前面的湖水上,难免有些出神,那天以后亚当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当然这在他看来是最好的,占卜课还好不再是尴尬又愚蠢的看手相,他们两人依旧是同桌,只是每个人都写自己的占卜。
偶尔几次他与斯莱特林的人嬉闹回首,看着眼前埋头写报告的茶色脑袋,居然也会有种那些也不是很好笑,还不如以前他们俩讲话的念头——当然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嘲笑了无数遍。
也是在那时候,德拉科才发现亚当斯写作业的速度是有多快,几乎与下课同一时间,她的报告已经写好了。
他们在课上所有的交集,只剩下刚到课堂和离开课堂的点头。
德拉科回过神,发现他居然因为这件事而出神了几分钟。
“怪姑娘居然还在给南瓜看望水镜吗?”一个斯莱特林女生道,“她是认真的吗?”
周围人都在低笑,可德拉科却知道怎么回事。
烛台仙人掌,茶壶南瓜,衣帽架胡萝卜……德拉科撇开视线,眼前的湖水被风吹起褶皱,至少变得挺形象的不是吗。
旁边布雷斯也看到了,他哑然几秒,坚持嘟囔着,“梅林,她真的不怪。”
“为什么?”
布雷斯奇怪的看德拉科一眼,发现刚刚问话的的确是他没错,这让布雷斯的表情诧异到有些扭曲。
德拉科手靠在栏杆上,湖面的风吹乱了他额角的碎发,乍一看与远处山峦的美景不相上下,布雷斯余光里看到之前还在取笑怪姑娘的女生顿时转移了目光,瞥着德拉科与女伴们窃笑。
“你这样子真的很丑。”德拉科嫌弃看他,他敲了敲栏杆发出清脆的“邦邦”声,不满地提醒布雷斯快回答他的问题,“为什么她不怪。”
说完德拉科想到什么,还不明意义的嗤笑一声,“他们都说她是怪姑娘。”
“我上次碰到她时,手里还抱着一个破花盆,后来那个破花盆变成了一只嗅嗅,因为洛丽丝夫人之前一直追着那只嗅嗅跑。”
布雷斯无奈,“所以说,这次应该也是混淆咒,不是她怪。”
德拉科可有可无的嗯一声,继续拿着望水镜看比赛,漠不关心的样子仿若刚刚要知道的人不是他一般。
但,不管怎么样,德拉科心里承认——
怪姑娘其实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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