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冷战, 与之前相比倒也没什么不同。
开学后T大研究院校因为迁址,推迟到了四月份入学, 沈唯则压根没把专业放在心上,挂不挂科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楼谦本就话少,冷战期间只是更少了。
反观沈唯, 此人鬼话连篇, 脸皮厚比城墙, 第二天睡一觉起来, 就把昨晚的不可开交抛到脑后了。
除了每天早上例行一句“我错了”之外, 再没有任何承认错误的地方, 闲时逗鸟撸猫,实在坐不住了就弹琴舒缓。
一天到晚在卧室跟客厅晃悠, 楼谦不理他, 他就自说自话。楼谦关上房门, 他就坐在门口打瞌睡,将无赖发挥到了极致。
楼谦这个人太好摸透了,他恰好就喜欢拿捏这样的,知道怎么能让对方消气, 待磨得够久了,再好好认个错道个歉, 自我剖析自白一番, 楼谦肯定不会穷追不舍。
眼看半个月快到了,这几天他晃到对方眼前,楼谦总算舍得给他几个眼神了, 虽然还是冷冰冰的。
晚上睡觉前,吃鸡碰到了林希,林希就逮着他问两人是不是吵架了,前段时间楼谦的行李都搬回去了,说回宿舍住一段时间的,结果没见着人,发消息也不回。
“是啊,在跟我冷战。”沈唯一边在军事基地搜装备,一边戴着耳麦道:“不过快好了,再磨两天。”
沈唯把事情大概的讲了下,林希啧道:“你可真够没脸没皮的。”
“对付这种把原则跟底线当内裤穿的,不耍无赖没有办法。”
“不过你这事做的是真不地道,太阴险了,许朝是罪有应得,苏蕴笑没必要吧,人家一女生。”
“我知道。我还能真让她出事啊!”
“其实楼谦这么生气的原因吧,应该不仅仅是你做的那些事,当然那也是占了主要部分,毕竟你真的很无耻……诶我操兄弟别扔雷啊!开场血祭队友必定连跪懂伐!”林希躲过了队友的谋害,躲不过敌方的暗杀,被一枪爆掉了。
他观战沈唯的视角,平复了一下刚才的二连击,才道:“老三的父亲,以前也是律师,挺有名挺正派的一个人。”
楼谦的父亲,沈唯没有听人提起过。
“这还是刚上大学那会儿,当时班上有个特别能说会道的哥们,不光是嘴皮子厉害哈,是他的应变思维能力特别快,也特别诡,能靠一张嘴颠倒是非黑白那种。辩论赛都想抖威风,请外援也是有的,他是谁出的报酬多,他就去帮谁诡辩,不论是非黑白,只认钱。”
“我们刚走上这条路嘛,教授经常教导要懂得‘取舍’,不能为了名利昧了良心。现在很多律师接案子都是追名逐利,黑的也能给你说成白的。这个哥们就是典型。后来有次辩论赛,老三就跟那哥们杠上了,他很少在人前显威,那次当着整个系的面,没说一个脏字,把那人贬低的无地自容。那人有点傲,没多久就转了专业。”
沈唯道:“这不像他的风格。”
“对啊,我也纳了闷了。后来就追问了他几天,他才跟我说。”林希迟疑片刻,斟酌着说:“老三的父亲,以前就是被人构陷、身败名裂自杀的。所以他特别厌恶——不,应该是痛恨那种耍阴险手段、卑劣无耻的人。”
林希见沈唯的粉红兔女郎不动了,忙说:“我不是指你哈,不过你确实触到他底线了,可别说他父亲的事是我跟你说的,他会鲨了我的!”
林希越描越黑,只见沈唯的角色被敌方给轮了,心说这可不关我的事啊,灰溜溜的遁逃下线。
沈唯扔开手机在床上躺了片刻,胖橘撒娇的蹭了蹭他的脸,沈唯揉了会它的肚皮儿,一骨碌坐了起来。
——
敲开房门,楼谦也还没休息,床头亮着一盏灯,正坐在床边看书,是沈唯网购的一本悬疑小说。
沈唯抱着胖橘进屋,挪步到床边,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呢,胖橘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心满意足的趴进了敌方怀抱。
这只临阵倒戈的肥崽子!
“什么事。”楼谦戴着细细的金属框架眼镜,他只有看书的时候才会戴,本就俊美的容貌平添了几分沉静稳重的气质。
“我来认错……”
沈唯还真没跟人低过头,对待苏蕴笑许朝这些事儿,他还是不认的。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楼谦父亲的事情,他破坏了楼谦的底线,还在对方的心理创伤上面碾了几脚。
但显然,楼谦从没提起,那就是不想说。他来认错,也不能主动提。
沈唯绞尽脑汁,就当是给他父亲的事情、以及他心里的坎儿道歉了。
“我不该算计你们的,尤其不应该跟许朝串通,更不该置苏蕴笑于危险,她一个女孩儿,清白很重要,都是我太肆无忌惮了。”说着说着,沈唯不甘心道:“我那不是嫉妒她么,她一回来就找你复合……”窥到楼谦看过来的脸色,沈唯又痛改前非的朗声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找苏蕴笑的麻烦了!只要她不来我面前刷存在感,我就当没她这个人!”
胖橘在打呼,只余楼谦翻书页的声音。
须臾,沈唯腿站麻了,房间铺的地毯,他轻轻跪着,扒着床沿,忍着心烦,低眉顺眼的说:“这个事你要怎么才肯过?我真的痛改前非,再也不去惹她了,我怕了她行不。”心说:告状的娘们谁不怕啊,阴得很。
见楼谦还是没反应,沈唯有些急躁,再低头他就面子里子都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可能再低头了。今晚不成功,别想他再来认错!
他拽了拽薄被的边缘,“我这也不是罪大恶极吧,事情也没出现不可挽回的结果啊。你晾了我这么多天,还没消气?”
楼谦终于从书中抬起头,瞥他一眼,凉凉道:“难道不是你晾着我吗?”
“我哪敢?我不是每天都跟你道歉的吗?”
“鹦鹉还一天喊几十遍呢。”意思就是连只蠢鸟都比你有诚意。
沈唯讪讪,不敢反驳。
——
楼谦放下书,轻轻捏了捏猫颈,胖橘舒服的直眯眼。
“错哪了?”
“哪都错啊!”楼谦眼神微冷,沈唯忙收敛玩笑,认真自我剖析道:“我那天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道德、法治、罪责那些确实是对人性、善恶的一种束缚。你督促我,我改行么。”
想了想,他实话实说道:“其实你老是让我认错,我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做错,怎么说呢……让我想想,或者你给我指点一下?”
他想解释清楚,但又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语。
楼谦看着沈唯冥思苦想的模样,其实这也是他最近一直在想的问题。他已经心软了,但他不能放弃对沈唯的敲打与自省。
“你不觉得自己做错,因为你的思维,与常人不同。”楼谦缓缓替他剖析,道:“是非黑白、高尚卑劣,在你心里没有区别,你不靠这些分辨一件事该做与否,也不靠这些去判断一个人。你做事全凭喜好跟轻重,是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
不仅是对苏蕴笑过分的敌意,还有对许朝三番两次的言而无信。
沈唯直觉他说的对,又有点刺耳,“你损我呢?”
“没有。我把事情捋了很多遍,包括那天吵架你的态度,甚至现在你的态度。”楼谦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现在也不觉得错,你来认错,只是觉得我生气太久了,你想和好,所以你来了。”
不对,还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沈唯心里想,但是没提。
“那你都知道了,这事儿就揭过吧?”
他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着撒娇与讨好的光泽。令楼谦想起那晚逼他认错的情形,暴戾、狂躁、反复无常。
那天之后,他想了很久,他想一个人怎么能够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好像没有任何属于“人性与法律”的框架可以约束他。厌恶一个人全凭喜好,行事阴险卑鄙言而无信,在他眼中,除了在意的人,其他人都是无所谓的,是可以随手利用、置之不顾的。
他不知道沈唯是在什么样一个环境下长大的,连这些最基本的是非黑白、磊落守信观念都没有。像一个身体里住着两种人格,各自戴着面具,对不同的人,露出不同的自己。虽然是同一张脸,但从外到里都糟透了。
想通之后,心脏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为这样的沈唯而心疼,为自己的行为而自责。
因为那晚,他打了沈唯。
——
楼谦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还疼吗?”
“那两天是真的疼啊,洗脸刷牙痛得我龇牙咧嘴的。”沈唯握住他的手,知道事儿揭过了,立刻委屈诉苦道:“肿了一个星期呢,这几天才好了。”
楼谦心里愧疚,往床里面挪了挪,沈唯见状不用他说,立刻脱了袜子蹭进去,楼谦把他边角掖好,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
“一个正常人,会受到条条框框的约束。比之往上,约束越多,也就更为正派、磊落。比之往下,约束越少,则更为阴险、叵测。”楼谦揽着他,道:“人都要向上看,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我不会要求你比之往上,但你得掌握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模式,最基本的一些善恶观,给自己订立框架、约束行为。”
沈唯抱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闷声道:“我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啊。”
“你现在没做,是因为你所处的圈子不够复杂。但已经体现出了你性情多变、不择手段的一面。”楼谦摘了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关掉台灯,在黑暗中亲了亲怀中人的发顶。
“事情算是因我而起,我也没有管束好你,我也有责任。”楼谦低哑而不容置喙的说:“以后事事与我坦白,同我商量,我会监督你改掉这些缺陷。”
冷战了半个月才把人哄好,沈唯此刻绝对是百依百顺,连连应是。
楼谦心里却不轻松,改变习惯尚且不是一朝一夕,改变一个人的思维观念更是难上加难。可如果不强制让他认识到什么是错、什么是对,以后只会更加胡作非为、为所欲为,视法度道德于无物。
同时,他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沈唯的这种缺陷……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本我家小可爱的文文,我就喜欢这种狗血梗,感兴趣的可以追一下哟(手动比心)。
《我与时光都忘记》渡墨墨
留洋海外的商科大学生余珩一直是人群中最受瞩目的佼佼者,漂亮的女友,显赫的身世,富裕的家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直到遇到了崇拜已久的金融业大神沈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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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让人怦然心跳的爱情都是美妙甜蜜的,直到他发现自己不过是沈焱搞垮余家的筹码和牺牲品。
步步为营,处心积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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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直锁在象牙塔内的余珩随着名声、财富、亲情一同覆灭。
五年后,他复仇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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