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舒适的旋转椅里不知缓了多久,我仍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手脚冰凉,大热天浑身发抖……
淦!哪个孽畜把空调开到15度,打算在办公室里养企鹅吗?
用挤泡沫纸的气势按着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我再次把自己摔回座位中,双手拄着额头怀疑人生。
我知道朋友们一定有很多小问号,并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跳过了一段剧情。
说实话,我宁愿让你们困惑的真是这个理由,而不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神经紧绷得险些焦虑症发作。
等等,我好像有异能力来着?快强制冷静一下——
呼……好了,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吧。
有人还记得我跟随森医生的理由吗?
答:因为他是一个内心充满矛盾的人,我无法用理性彻底解析,所以他在我眼中是一个复杂而迷人的谜题。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在此基础上我是怎么做到【只看了一眼便发现森医生改变了】的呢?
以下有三个答案:
A、我已经成功理解森医生了。
B、我的异能进化可以读心了。
C、作者又偷偷给我加设定了。
给诸位五秒钟时间思考。
5、4、3、2、1,时间到,请作答——
答案是D、因为我看过标准答案。
森医……森首领的眼神,根本就是玩家拥有的眼神啊!
我以共同生活的室友,被坑惨的受害人,兼日日回想的苦主身份发誓,虽然有些微的不同,但那看久了仿佛会被泥潭拖下去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不行,玩家PTSD犯了,快让我喝瓶水冷静一下……工作人员把桶装水放哪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自己世界的小学生可以一夜之间成人化,还留着一米多长的扫帚头,没想到横滨更人杰地灵,区区十几个小时就能将好好的一个医生玩家化啊!
惊悚片都不敢这么拍。
你可能要问了,我既然一直在寻求答案,玩家ver.森首领说不定能回答,不是很好吗?
天真,太天真了!
听过一个成语叫叶公好龙吗?
听过一个俗语叫学玩家者生,似玩家者(让别人)死吗?
这根本不是什么答案不答案的问题,这是我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作为身份比较平等的攻略者玩家都能把我算计得不要不要的,眼瞅着玩家ver.森首领要成为上司,我都不敢想自己的未来能惨成什么样。
不行,这个办公室不能待了,冰冷的港黑让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我要辞职,必须马上辞职。
我拿出纸和笔,写下可能的出路。
首先自由职业者不能继续当了,港黑的势力和武力都是顶尖,虽然也不是不能躲藏,但这样我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无论观察人类还是做好人好事都会变得很麻烦。
同理本地的黑手党势力也不能考虑,何况港黑就是横滨最大的黑道组织,不会有其他势力愿意接受我这个累赘的。
那么去白方?据说军警的待遇很不错,而且异能特务科也……但是限制会很多,不太喜欢,可以作为万不得已的备选。
对了,有一个森医生非常不喜的组织,我记得那是他难得流露出反感的时候,这其实很不容易,因为他是那种将对方干掉后才做出评价的类型。能让森医生记挂还无可奈何的组织一定有其可取之处,记得名字叫……武装侦探社?嗯,画个圈,重点考察一下。
作为森首领的下属生活会很艰难,但是成为他的敌人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运气好还能俘虏他,然后这样那样……虽然还没想好怎样,先留个空吧。
看着墨色逐渐涂满空白的纸面,我如同可乐里加跳跳糖的思绪也因此平静下来。放下手中的笔,一时间竟觉得索然无味。
玩家对我的影响超出想象得大,只是一个相似的眼神,就能让我惊慌得像个三维弹球一样。
……这不是彻底输掉了吗。
撇撇嘴,我随手把写满字的白纸丢到一边,看向进屋起便有意无意忽略的人。
和形不似而神似的森首领不同,绷带小鬼长得很像玩家,但内里天差地别。
和我一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绷带小鬼安静又沉默,行走间眼神像是在看路,但更像单纯地发呆,进屋之后更是找了一张座椅后将腿支在桌面上靠着椅背蒙头睡觉。
我对他豪放的行为毫无意见,闻着空气里挥之不去的混合药味,再看看在他身上缠绕的绷带,小鬼保守估计也是右眼见血外加左脚扭伤,再加上从衣领蔓延下去的层层叠叠的绷带……带着伤成这样的小鬼一起搞事,森医……森首领你是真的狗。
牙白,感觉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又要开始焦虑了……
不行,得想想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话说我终于通过绷带小鬼这条线索知道了玩家的名字——太宰治。
怎么说呢,这名字不好也不坏,反正都比所谓的【明朗又清爽的蟹肉罐头】更像人的名字。
嗯,没错,这就是我一直玩家玩家地叫他的原因——实在叫不出口啊,我有时也非常羡慕那些没有思维能力的NPC同事们。
想想看,在浪漫的摩天轮上,少女低头羞涩地说:“明朗又清爽的蟹肉罐头,我对你……”
在某个隐秘的出口,人.妻眉眼含笑地说:“明朗又清爽的蟹肉罐头,回去后也要想我哦~”
在三人的场合,少年怒气冲冲地说:“明朗又清爽的蟹肉罐头,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的恋爱游戏,请不要植入广告好吗?
鬼知道那七天战争里我是怎么硬着头皮和蟹肉罐头比拼业务能力的。
鬼知道那些玩家们是怎么对蟹肉罐头也能下得了口的!
在玩家魔性的笑声回荡脑内的时候,太宰治不知为何突然颤抖起来——我同样无法透视他的身体,可能他和中也一样是非人类?——在最后某个大力的颤动后,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去。
被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你还好吗?”我摘下他蒙在头上的黑西服外套,微妙的和这黑色融为一体的小鬼眼神清明,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样子,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
我注意到他的眼眸并非昨晚匆匆一撇的乌黑,反而是有些暖的鸢色,只是因为神色和气质过于阴沉,才产生黑暗的错觉。
这点也和玩家相反,玩家眼睛里黑沉沉的,表情却明快又生动,尤其是给我添麻烦的时候,简直幸福得要飞起来了。
太宰治在旋转椅上坐好,蹬着滚轮滑到房间的饮水处,撕开一袋速冲咖啡。
我犹豫了一下,出于护卫的职责还是提醒道:“你的心跳明显过快,最好不要摄入咖.啡因。”
小鬼扭头看我,左眼写着【我心跳快不快不知道】,右眼写着【但你心跳马上就要停了】。
我默默缩回座位里。
……好嘛,知道你讨厌我,好像我多喜欢你似的。
虽然现在因为和玩家命运重合的部分不算多,只够我维持小少年的体型,间接减少了和太宰治之间的斥力,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感到浑身不爽。
就像和打开了的鲱鱼罐头关在密闭的房间里。
……然后那条鲱鱼还非常冷淡地背对着我。
可恶,好在意,为什么没办法当他不存在啊。
忍耐片刻,我还是控制不住向正在往咖啡里扔方糖的小鬼搭话(话说糖分摄入量是不是超标了,既然怕苦一开始只放糖不好吗)。
因为他喝的是咖啡,我脑袋一抽,问:“你知道星星的重量吗?”
太宰治不动声色地丢过来一个问号。
“八克哦,因为星巴克嘛。”
他转过头继续向咖啡里丢方糖。
空气一片安静,明明空调没开多高,我的汗却流了下来。
……说点什么吧,求求了。
半晌,像是总算对糖分浓度感到满意,小鬼端起长得像雪顶咖啡的玩意喝了一口,然后神色不变地把它放到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还探身推了推(所以为什么要放那么多糖),总算说出进屋后的第一句话:“我也想到了一个笑话。”
我给面子地捧哏道:“什么?”
他微微一笑:“你的脸。”
“噗呲——”
淦!我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好笑的!而且这谁家熊孩子,能不能找人领走?森首领我要辞职这孩子就还给你了!
然而后悔也晚了,这句话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直以沉默寡言形象示人的小鬼滔滔不绝起来:“好无聊啊,就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吗?本来以为能赶上叛乱和枪战才答应帮忙的,没想到居然三言两语被摆平了,这些人的思考能力简直和发情的大猩猩不相上下。啊啊……真是的,随便什么都好,来点核.弹放个烟花嘛。”
你是什么品种的魔鬼?
我开始对这个不像玩家的小鬼感到过敏了……但是想到他是目睹森医生魔法少女大变身的唯一目击者,还是硬着头皮搭话:“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哦,看得清清楚楚。”
“那……”
“既然想知道,”太宰治勾着嘴角,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心情似乎恶劣起来:“你为什么没有跟上来呢?”
因为森医生不着痕迹地撵我了啊,留在那里会被算计死的,心里这么想,我却不能说出口,只说:“你让我离开的”
中原氏甩锅之术·发动。
谁知道太宰治面对让我屡次吃瘪的技术仍然游刃有余,他可可爱爱地歪了歪头:“我让你离开你就乖乖离开?你是我养的宠物狗吗?”
你是哪家的傲娇大小姐吗!?
既然想让我留下就乖乖说出来啊!
……虽然我也不会留就是了。
我不得不偃旗息鼓,没想到太宰却突然松口:“告诉你也可以。”
我警觉地说:“但是?”
绷带小鬼微笑:“你听过瓶子里的魔鬼的故事吗?”
“魔鬼被封印在漂流瓶里。他说:‘如果有人拯救我,我会实现他三个愿望。’
一百年过去了,魔鬼没有被拯救,他说:‘如果有人拯救我,我会实现他一个愿望。’
两百年过去了,魔鬼没有被拯救,他说:‘如果有人拯救我,我不会实现他的愿望,也不会伤害他。
三百年过去了,魔鬼没有被拯救,他……’”
小鬼故弄玄虚地停了下来,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我看,我不由得迟疑道:“他……?”
“他的漂流瓶被海滩上路过的帝王蟹夹碎了!”太宰治拍桌而起,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闪着星星:“这么长,这么宽,鲜嫩多汁,Q弹清甜,无论刺身还是熟肉都很好吃,大概50w日元一只的帝王蟹……”
“OK,OK,我懂了,”我掏出手机,“这就安排日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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