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鱼看完，以为自己参加的不是军队选拔, 而是杂技团人才招揽会。
上尉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上头规定了每月新兵招募数量, 霍尔城人口太少, 在年龄限制范围内的合适人选这几年都陆陆续续被送到了前线，剩下的大多是些歪瓜裂枣, 在战场上的作用也就是充个人头数。
“下一个。”士兵给上尉送来一把椅子，总算让他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郁鱼两边的男人一块走上前，先向上尉恭敬地行礼，解释几句对打起来, 两人皆赤手空拳, 花架子不少叫唤声很大, 毫无章法对打一通后身上都出了不少汗，外行人看来倒是你来我往很是厉害。
上尉手肘撑在扶手上，神色恹恹地摆手, “下一个。”
轮到郁鱼，他前几天给自己做了一把简制弓箭，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他没有出风头的想法, 所以随便射了几下, 准头力度都一般, 导致上尉在见到弓箭后眼神中的期待也消散了。
杰斯对剑术很认真, 虽然并没有展示郁鱼教给他的剑术, 但动作流畅，脚步轻盈，灰扑的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神气。
上尉眼前一亮, 原本瘫在椅子里的身子挺直，专注地看完后，问：“这是谁教你的？”
杰斯：“一位路过的吟游诗人。”
郁鱼偷偷笑了下，这孩子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记得自己当初随口编造的身份。
“不错。”上尉收起原本的轻视，走到他身前跟认真的说，“你是个可造之材。”
之后五人被带到霍尔城南门外，其他通过选拔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还有十几个佩剑的士兵在旁边看守。
杰斯跟在郁鱼身后，把这群人扫视一遍，背着剑沉默站在角落里。
瘦高男人凑过来和他搭话，语气里带着点崇拜：“你很厉害！”
郁鱼又轻笑一声，杰斯浑身僵硬，干巴巴的回话：“谢谢夸奖，一般而已。”
好在瘦高男人并不介意，还主动进行了自我介绍。
瘦高男人叫鲁尔，参军的原因很现实，因为听人说军队提供管饱的三餐，为了不再饿肚子所以他刚满年龄就报名了。
“你也十五岁？”杰斯惊讶。
两个年纪相同的少年身高差的实在太多，郁鱼在吃食上没亏待过他，可他的身高实在是不争气，去年只长了一指甲盖高，今年还没动静。
鲁尔表示很苦恼，他并没有足够的食物满足生长迅速的骨骼对营养的需要，导致的后果就是现在像个竹竿人，空有身高其实身体非常脆弱。
他压低声音告诉杰斯，“刚才我翻了几个身，现在全身都痛。”
杰斯不习惯陌生人的靠近，又悄悄往郁鱼那边挪了挪。
郁鱼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隐隐有种欣慰感，类似见到养大的自闭小孩终于交到朋友的欣喜。
杰斯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这位在剑术上天赋异禀的少年其实是个社交笨蛋，面对陌生人和善的交谈都招架不住，
“交个朋友吧。”鲁尔友好的伸出一只手。
杰斯的手正要在郁鱼期待的目光中搭上那只象征着新友谊的手掌时，旁边响起一道不友好的声音。
“两个幼稚小鬼在这里认亲？”
郁鱼转身看去，树荫下站着几个青年，目光齐刷刷射向这边，他们拥簇着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英朗俊俏，神情倨傲，看人时下巴微抬很是嚣张。
“说的就是你们，幼稚小鬼。”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接过身旁的青年递给他的手帕，煞有其事地擦了擦眼睛，“丑人多作怪。”
杰斯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鲁尔也不敢与这种人物叫板，只当做听不见。
但这种无视的态度让青年不满意，他使唤身旁的人过来，传话：“我家少爷见不得丑陋的东西，所以希望三位不要出现在我家少爷的视线里。”
郁鱼像是听了句笑话，拨着耳朵问：“你说什么？”
那人又重复一遍，还没说完就被郁鱼叫停。
郁鱼扯起嘴角：“我听清楚了，不用继续说了。”
那人站在三人面前，很显然在等着他们三个识相些立马躲远点。
但郁鱼没有动弹的打算，甚至找了块石头，背坐着青年玩地上的小石子。
那人回到青年身边说了几句，青年对视线里存在三个碍眼的后脑勺仍不满意，抱着肩膀吩咐了几句。
那人再次绕到三人身前，语气很客气，要求很流氓，非要三人走远点。
郁鱼眉刚皱起来，杰斯就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郁鱼不喜欢吵，也不喜欢麻烦，所以遇到事情时会先选择妥协改变自身，但如果对方要求过多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表情，这就意味着他处理问题的态度开始改变。
下一秒，郁鱼不耐烦地对来人说：“我已经转身让了一步，如果你家少爷还不满意可以背对我们，其他的无理要求免谈。”
那人说：“如果不配合的话，我将采取暴力手段满足少爷的要求，希望你们配合，也免去皮肉之苦。”
气氛剑拔弩张。周围的士兵也意识到不对，连忙过来警告众人不要闹事。
青年不耐烦听他聒噪的声音，围着他的另一人过去与士兵交涉几句后，士兵看过来的眼神有些畏惧，急忙走了，显然是不打算插手这边的纷争。
那人看郁鱼也注意到闹出来的动静，还微笑了一下，以为这人终于知道青年不是自己能惹的人所以打算妥协了，没想到听到他低声说了句：
“既然没人管，那就方便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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