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奇的死没有闹大，军营里默认的是逃窜的敌军趁乱射杀了这位臭名昭著的将军。
接近十年的黑暗时光终于要看见黎明的曙光, 上尉自从结束了那一战后虽然身体负荷, 修养许久, 但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杰斯时常被他叫去谈话，也因此带给郁鱼很多消息。
比如, 上尉终于要在四十岁之前再一次得到晋升的机会。
比如，这一战的情况传到了王那里，王大怒，要求在前线的二皇子替他彻查军营中的腌臜。
还有一些上尉只提起只言片语, 里奇的尸体消失了。
很奇怪, 偏偏没有人提起, 似乎是被人刻意隐瞒了一样。
二皇子在站前受惊，大病了一场，一个星期后才再次在众人跟前露面。
至于那位黑袍教使, 因为没什么存在感也没人关注他的行迹，除了郁鱼。
他在得知里奇尸体消失后去埋尸坑看过，确实没有, 坑底存着死者的骨灰, 他们在几天之前或许还和他争抢过一块硌牙的饼, 几天之后就和一抷黄土作伴。
郁鱼趁着守夜的时间几次去教使的帐篷附近打探。帐篷总是在刚入夜不久后就灭了全部的光, 缝隙里没有一丝光亮。每晚都是如此, 郁鱼蹲守了几天反而觉得异常。
太安静了，这个帐篷里不像是住了人。
杰斯守前夜，总是别人换班很长时间后也不来叫他。郁鱼知道这孩子是想让自己多休息会儿, 心里惦记着孩子吃不饱睡不好，营养跟不上休息也不足，这还怎么长身体！
于是他非常严肃的和杰斯调换了一下，他守前夜，实施的第一天，他就遇上了怪事。
他刚溜达到埋尸堆附近，和大坑只隔了一排高灌木，耳朵里忽然就有了嘈杂的响声，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
遮住月亮的云刚被风吹散，那轮下弦月就在他的视线中慢慢圆涨成了铁锈色的满月。
守夜的人有各自负责的区域，他这周刚好被分到了埋尸坑这片区域，夜风不知从什么时候狂暴起来，吹灭了不远处的篝火，推着他的身体往埋尸坑那里去。
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嘈乱，郁鱼晃了晃脑袋，意外的发现有人站在灌木丛后面。
黑袍教使抬头望着天空，双手高高举起伸向红月。
郁鱼似乎能从听到从四面八方涌进耳朵里的厉鬼嘶嚎，他们渐渐凝成一道黑影，撞向坑边的黑袍教使
黑袍教使像是感受不到这些黑影一般，如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风掀起他扣在脑袋上的兜帽，郁鱼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这个人，怎么长了一张和里奇一模一样的脸！
除了身高不相符，郁鱼甚至要怀疑被自己一箭射中心脏的里奇死而复生，并且还夺取了教使的身份。
有罪。
郁鱼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他嘴里念叨的话，“里奇”面色木然，像被控制的木偶，机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郁鱼本想继续看下去，但他记起杰斯在他过来时跟他说过如果自己不准时换班的话就会过来找他一起守着。担心这孩子真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找他，郁鱼只能先回帐篷那边让他老老实实待着。
回去的时候路过教使的帐篷，郁鱼鬼使神差，头一次大着胆子在帐篷外找了个地方往里窥探。
帐篷里面漆黑一片，只在桌上点了一根蜡烛，烛光无风自动，让印在帐篷上的那个影子仿佛晃动起来。
郁鱼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里面竟然有好几个黑袍教使，甚至有几个看着格外眼熟。
郁鱼突然后颈一凉，他想起霍尔城街上的那群黑袍人。
既然如此，应该还有一个白袍人才对，那个操纵人……现在在哪儿呢？
“你在干什么？”一道低哑的、像老人的嗓音从他背后不远处传来。
一只仅有皱巴巴的皮包裹的手蹭了下他的脖子，指尖冰凉，让郁鱼不禁打了个哆嗦。
郁鱼动了动喉结，强装镇定，回头的时候启动了回溯牌，想要看清来人的脸的瞬间将时间倒退到五分钟前。
“是你！”郁鱼愕然，“你怎么过来了？”
韦尔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不要被听见。” 他指了指帐篷里那些木偶似的黑袍人，把郁鱼拉到隐秘的角落里。
郁鱼快一个月没见他，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猜疑：“你也是白袍人？”
韦尔脸色不太好看，摘掉兜帽，嘴唇动了动，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
“不对啊。”郁鱼打量他一眼，“白袍人好像都不高，你中年二次发育了？”
韦尔：“……”
“我曾经是。”他像是不愿意承认那段往事，皱起眉显得几分烦躁，“后来发生了点事，我就逃出来了。”
“所以我问你能不能看出月亮不对劲也是骗我的？”郁鱼目光有些危险。
“没骗你，我离开教廷后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且也失去了特殊能力。”韦尔看了眼月亮，瞳孔中的倒影是皎白的光彩。
“你说的特殊能力指的是什么？”郁鱼问他。
“神赐予的能力。”
郁鱼：“真的有神？”
韦尔：“当然，你手上的储物戒指就是曾经神赐予给我们的便利，可惜后来发生了太多，许多东西在一夕之间大变，神收走了对世人大部分的馈赠，让这么世界再次平凡了。”
郁鱼找到关键问题：“教廷供奉的神还是原来的神吗？”
“当然不是。”韦尔目光悲悯，邋遢男人竟然在此刻显出几分圣洁的味道来，“慈爱的神舍我们而去了，教廷供奉的是邪神。”
“你眼中的红月就是他的眼睛。”
“哈？”郁鱼觉得事情发展越发扑朔迷离，听完韦尔的话更加迷惘。
韦尔接着说：“这位神能看透人心，找出人所犯下的罪。”
他忽然对着郁鱼露出一抹笑意，一字一句说：“你将被神惩罚，你有罪！”
郁鱼耳朵里的声音还在狂欢，他歪头看着韦尔的嘴唇，心想这些真假难辨的赝品到底是红月让他产生的幻想还是确实存在的。
韦尔说完判词，意外的发现郁鱼身上没有任何变化，他脸色微变，惊讶道：“怎么会？”
郁鱼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准确重复了他说过的话：“你将被神惩罚，你有罪。”
话音刚落，眼前这个“韦尔”痛苦的倒在地上，皮肤上浮现了复杂的符文，很快，符文变得滚烫很热，“韦尔”在他眼前被灼烧成了碎片，风吹过时，彻底化成灰消散了。
郁鱼问系统：“这个世界是不是出现过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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