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 39 第四案终

小说:刑侦:落网 作者:焦糖曲奇饼
    贺辞繁在午休的时候打开了那条微博。

    微博里配字:想说的都在视频里, 大家看一看吧。

    底下有近一百万条的评论, 转发近五百万,现在还挂在热搜的第十二位。

    贺辞繁点开视频。

    姜石雪没有化妆,脸上很素净,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小雀斑。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 就是红肿的眼睛和惨白的面色, 暴露了她的状况不佳。

    视频的右上角标了一行小字——由于艺人精神状况不佳,本视频在心理医生的陪同下拍摄。

    “咳, 大家好我是姜石雪。”她清了清喉咙, 笑得勉强。

    “距离上一次参加活动已经过了一周,抱歉让大家担心了。首先想跟那天在万耀商场地下停车场的几位警官道歉, 对不起,我当时情绪太激动,所以动手推了一名警官,真的很抱歉。”

    姜石雪站起来, 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然后回应一些大家关心的问题。我之所以会被几位警官约谈,是因为我的父母被认为是一起凶杀案的嫌疑人,他们在死者遇害之前去过她的家里。”

    姜石雪调整了一下坐姿。

    “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了,我的父母也洗清了冤屈, 这就是我从珩城赶到港城的原因。”

    姜石雪说话的语速很慢, 几乎是想到哪里就说什么,逻辑还有些混乱。

    贺辞繁跳过了一些,着重关注姜石雪的情绪变化。

    严格说起来, 姜石雪也遭受到了本案凶手的骚扰,同样是受害人。

    关注受害人的心理波动,理解他们恐惧的原因,对于未来的刑侦工作有很大帮助。或许可以借此开导到更多的受害人,也可能倒推出凶手的心理活动。

    “告诉他们,凶手是怎么伤害你的宠物,慢慢说,说出你心里的痛苦。”心理医生轻声地诱导她。

    姜石雪的眼泪先一步流下来,她接过纸巾捂住眼睛。

    “关注我早一些的粉丝朋友可能都知道,我捡了一只猫,叫米球。因为我太久不发米球的照片,经常有人问我是不是把米球扔掉了,还是送人了,或者是米球生病走了,都不是,都不是……”

    姜石雪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画面突然黑了,声音还在不断地传出来。

    “我不想说了……”从声音也能听出来,姜石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那我们就不说了好吗?”

    伴随着抽纸的声音。

    抽泣声持续了一会儿,画面重新亮了起来。

    姜石雪的状况看起来更糟糕,原本扎好的头发全乱了,丝丝缕缕地碎发贴在她的脸上。

    “他把米球关进了烤箱里,我真的不敢想象……米球那么亲人,她根本想不到会被人关进烤箱里,靠她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推开烤箱的门……”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完整,能听懂的人自然听懂了。

    贺辞繁开始理解姜石雪的心情。

    姜石雪似乎是把自己代入到了米球的角度。

    密闭的环境里,她微弱的力气无法抵抗,高温灼烧的痛感先是聚集在表皮,然后到达内里。随着水分的流失,身体蜷缩成一团,黑色的碳状物凝结在表皮。

    残余的画面和感同身受的痛感反复地折磨她的精神。

    她在内疚。

    贺辞繁对于心理学方面有一些了解。

    赫尔福的研究表明,当人类遇见比自己弱小的生物遭到伤害,而这个生物恰好与你关系亲密时,人类往往会产生一种我也同样弱小的错觉,伴随着内疚和惭愧,即使是身体健壮的男性也不可避免。

    调节情绪的方法往往是把矛头对准实施伤害的人或物体,以此缓解内心的愧疚感。

    视频里的心理医生还在引导姜石雪,节奏不紧不慢,完全顺着姜石雪的情绪。

    视频的末尾,贺辞繁终于知道姜哲想要转达的话。

    “姜哲让他的律师给我传话,说还会再见面的。”

    姜石雪的声音很轻,但是越说越有底气,身上的自信感又回归,表情和体态逐渐放松。

    “不会见面了,我咨询过律师,根据现在的法律规定,很大概率是死刑。我也不想跟你见面,希望你有应得的判决,才对得起被你伤害的所有。”

    贺辞繁大致看了一遍视频,心里有了衡量,退出了微博。

    姜石雪的态度再明确不过,倒是姜哲……

    和李炜光不同,姜哲的想法很纯粹,纯粹的自我主义。

    无所谓别人的想法和死活,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是否达到。

    因为姜石雪的视频,网友们表现得异常愤慨。

    原本就对未成年人犯罪从轻不满的网友,将键盘对准了姜哲,港城公安局和检察院的电子邮箱每天都能收到上千封实名信,强烈要求姜哲死刑。

    天气越来越冷,一月上旬港城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满眼都是银白色,被大家认为是近十年来最冷的一年。

    贺辞繁印象里这么大的雪,要回溯到初中的时候了。

    杯子里的红枣枸杞换成了姜丝红糖,可以祛湿气和寒气。

    雪停的那天正好是姜哲的开庭日。

    顶着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根据现有的证据和姜哲本人的证词,港城市法院一审判处罪犯姜哲死刑。

    姜哲面无表情,拒绝了律师提出的请求二审的建议。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身形消瘦的少年拖着缓慢的脚步,脊背僵硬地被带离法庭。

    下雪往往不是最冷的,消雪才真的能把人身上的热气统统吸走。

    大家开始习惯午休的时候都钻在办公室里吹热空调,减少外出,保持热量。

    宋一桥买了一箱的香飘飘,考虑到上班期间老是点外卖影响不好,送到也会冷掉,还不如喝香飘飘呢,味道也不差。

    高彪到南方快两年多了,还是没能适应南方冬天湿冷的天气,第一年的时候毫无防备,手上长了好几个冻疮。今年虽然保暖做到位了,但是上年长过冻疮的地方隐隐还是有些痒。

    相比起来,整个办公室里最不怕冷的居然是袁湉。

    “啊~没有案子真好,希望可以国泰民安,今年必须不能有案子!我想安稳过年!”宋一桥捧着奶茶,暖暖的很幸福。

    话音刚落,袁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宋一桥手上的奶茶没捧稳,泼在了他的手上,烫得他大叫。

    “烫烫烫,不至于吧,我难道是什么毒奶吗?”

    袁湉瞪了他一眼,接起电话。

    “好,知道了,马上出警。”

    宋一桥傻了,他真的是毒奶,他抱头苦着脸发誓:“我再说类似的话,就让我永远失去可乐和奶茶!”

    “在哪里?”贺辞繁边穿警服外套边问。

    “慈丰镇岩山路29号,是一个废弃工厂,发现男性死者一名。”

    积雪未化完的路不怎么好开车,冰渣子和水堆积在路面,一不小心就会打滑。幸好现在经济发展好,偏僻的农村也都铺了水泥路,不然积雪附在冻土上,只会更危险。

    慈丰镇上的人主要经营砖厂,大大小小的厂子开了十几家,分布得零零散散。

    这次案发的废弃工厂位于山脚下,附近人烟稀少,工厂的大门上挂了一把生了锈的铁锁,看起来沉甸甸的。

    一下车,山间凛冽的冷风掺着冰粒子随着呼吸进入鼻腔,贺辞繁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戴了个口罩。

    贺辞繁先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报案人是这个废弃工厂的主人,叫吴广禄。

    吴广禄以前就是做砖厂生意发家的,如今年纪大做不动这行,想着家里盖了新房也有了点积蓄,砖厂就被闲置下来。

    要不是这次有人想租下他的厂子,提出一起看看厂房,他可能都不会发现里面的尸体。

    吴广禄暂时被安排在一辆警车上,天气太冷,加上受了惊吓,他的两条腿都在打颤。

    贺辞繁敲了敲车窗,吴广禄连忙摇了下来。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一道道极深地刻在脸上。吴广禄似乎有点青光眼,眼珠子混沌不堪,看人的时候总感觉没有聚焦。

    “您好,我们是港城重案组,方便在车上问您点事情吗?”

    贺辞繁自认为音量不小,但是吴广禄趴在车窗边竖着耳朵凑过来,疑惑地问:“啊?你说什么?”

    贺辞繁只好凑近点,加大声音重说了一遍。

    “哦好,行啊!”

    吴广禄的普通话不怎么标准,带了点本地方言,说话的声调上扬。

    贺辞繁叫宋一桥留下,他会说港城市不同地区的方言,然后让高彪和袁湉去询问那个租厂子的人,分组行动提高效率。

    吴广禄在副驾驶,贺辞繁和宋一桥在车后座。

    “吴先生,你几点到厂子里的?”贺辞繁摘下口罩,大声问。

    “十点!早上太冷了,下午我有事,就约了十点。”吴广禄两只手指交叉,比了个“十”字。

    “死的人你认识吗?”

    吴广禄忙不迭地点点头:“认识!叫吴永姚,以前也是搞砖厂的,这人缺德!不是什么好人!”

    都姓吴,也认识,那应该就是镇上的人了。

    “他家住哪里?”

    “镇东边,屋山路那里,他家旁边有一口池塘,房子盖得特好看那家就是了!”

    贺辞繁清楚听见吴广禄说,死者缺德,他好奇地问道:“您能说说死者怎么缺德了吗?”

    吴广禄反应了一会,义愤填膺地说:“以前查的不严,他专门买些脑子有问题的人做工,听说还闹出过人命呢!吃人血馒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赫尔福的研究是编的,不要当真,总结而言就是三个字——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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