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死者家属的询问工作, 袁湉抽空到附近的早点铺买了豆浆包子，接到电话的那个时间点大家估计都才刚起，大概率都没吃早饭。
“贺队, 高哥，大家都来吃点吧？”袁湉招呼围坐在桌边的众人吃早饭，因为还有查看监控的警员们，袁湉买得分量不小。
一时间办公室里都是肉包子的香气。
贺辞繁吃得少，就着塑料吸管喝甜豆浆，迅速地啃了一个肉包就没有再动，专注地看他们截出来的犯罪嫌疑人画面。
凌晨4:47，犯罪嫌疑人拉着装有尸体的黑色布艺行李箱进入画面, 他从绿化公园旁的小道进入圆形小广场, 一路快走不时东张西望，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进入的这条小道口上方正好有个监控, 清晰地拍到了嫌疑人的着装。
一身最普通的长袖长裤，都是不打眼的黑色, 上面没有任何标识。脚上是双看起来很旧的蓝色运动鞋，款式并不新，像是穿了很久, 脚后跟处磨损得很厉害。从背后的角度看，他紧握在行李箱拉手上的手并没有戴手套。
小广场空旷，最近安置的摄像头在一个路灯上，离湖面有些远，只能依稀看见嫌疑人在湖面驻足, 手上动作了两下，像是在擦拭行李箱拉手，随后直接将行李箱推进湖里。
抛尸结束后，嫌疑人一刻也不停留，立马从原路折返。
嫌疑人很谨慎，返回时一直低着头，路灯上的摄像头拍到了他的面部，还很小心地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双豆大的眼睛以及遮住额头的刘海。
预计嫌疑人四十岁上下，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胖，走路时习惯外八和手肘微弯向外打开，并非十分常见的走路姿势。
“再往前的监控没有了吗？”贺辞繁看了眼文件夹里的视频，只有这一个。
高彪刚咬了一口包子，连忙囫囵吞下，差点没被噎住。
“没了，绿化公园很空，都是那种草坪、林荫小道、紫藤花长廊什么的，没值钱的东西可偷，所以监控装得特别分散，能拍到嫌疑人的只有圆形小广场上的这几个摄像头。”
贺辞繁他们看过绿化公园的大致地形，嫌疑人进入的这条小道前方岔口很多。这条小道是供附近居住的居民饭后慢走锻炼用的，整整能绕湖一圈，足有好几千米。如果都没有监控，他们的排查会变得异常艰难。
甚至嫌疑人可能从某个草地穿过，跨过灌木丛消失在某个人行街道他们都不知道。
“绿化公园外围一圈的路面监控调过来，抛尸地点距离案发的小巷有段距离，嫌疑人至少有辆代步车，不然就凭他这身装扮出门，肯定会被出租车司机搭讪，甚至还有人会起疑。”
一般出租车司机看到拉着行李箱的人都会放慢车速问问，毕竟夜间的生意不好做，犯罪嫌疑人要是一路从案发的小巷走过来，路上不知道要被几个司机追着问。
更何况他这身装扮，接近五月的天气，如果不是重感冒或是其他呼吸道疾病，哪里会有人大半夜戴着口罩？
要真是一路走过来的也好办，这身衣服和特殊的走路姿势，足够高彪他们辨认。
“行，我带着他们再一起看看。”高彪抽了张餐巾纸一抹嘴，又抽了张擦擦手上的油，收拾了桌面上的垃圾。
“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别忘了，反正都在内网上，你分配一下，人手不够再去申请。”
“OK，我心里有数。”这种活高彪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过程再熟悉不过了。
贺辞繁盯着电脑屏幕，昨晚死者家属带人在巷子附近找了许久，说不定见过这个人也没准。
贺辞繁回忆起吴润青肃杀的眼神，有些迟疑。
他就怕吴润青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破案很紧要，确保顺利抓到犯罪嫌疑人也很重要，他必须小心地把握其中的分寸。
“诶贺队，你们在吃早饭呢？”前厅的一名警员手上拿着一本蓝色文件夹，站在门口没进来。
“嗯，正在聊现场监控的事，怎么了？”贺辞繁被打断了思绪，也开始收拾自己面前的垃圾，用纸巾擦干净桌面上的水蒸气。
“今天早上那个绿化公园的案子，死者培训班的老师来了，还有小卖部的老板，说是还带了培训班和附近小卖部的监控。”那名警员拿着蓝色文件夹的手指指走廊的方向。
贺辞繁连忙起身，跟袁湉说：“准备一下，你组织两个警员询问证人，监控的事交给高彪弄就行。”
“那贺队你呢？”
“我去请示个事情，马上回来。”贺辞繁始终没法完全权衡其中的利弊。
“明白。”袁湉手速极快地整理了桌面上的资料，尤其是刚刚死者家属的证词，正好和培训班的老师核对一遍。
贺辞繁转身离开办公室，电梯也来不及乘，直接往楼上办公室跑。
孟德泉在办公室里看报告，贺辞繁敲了门进去，简单地说清楚自己目前的想法和担忧，征求上级的指示行动。
“吴润青这个人我听说过一点，你的担心确实有些道理，我们的目的是抓捕犯人，一定不能让犯人在我们抓捕之前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也不能再造个犯人出来。”
孟德泉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
“破案效率是个问题，除开这个线索，你预计多久能查出凶手？”
“今天之内，凶手□□预计六小时左右出结果，如果有过档案马上就能展开抓捕计划。监控那边也有人在看，扩大范围也能捕捉到凶手的行动轨迹……”
孟德泉抬眼，怀疑地问道：“如果没有档案，监控线索也断了呢？”
“或许行李箱上可能有指纹，再或者案发现场那边痕检还能发现什么可疑痕迹……”贺辞繁说着停了下来。
真的一一列出来，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只有寥寥几个。
孟德泉轻笑：“你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了吧，放着这么清晰的线索不用确实说不过去，多拖延一刻就晚一刻抓到凶手。直接发给他们，警告的话提前说好，我会通知下去，在案发现场附近安排一些便衣，如果他们有偏激行为马上阻止，出不了大问题。”
“了解，也让他们看看今天凌晨的嫌疑人视频，顺便盯一盯人。”
“可以，你等会直接发我手机上。”孟德泉很干脆地答应，不忘督促道，“你先回去忙的，务必尽快破案。”
“是！”贺辞繁站正，打了声招呼退出了办公室。
贺辞繁等不及，一边下楼一边给吴润青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
“喂，贺警官吗？”吴润青正在开车，听到电话铃声的那刻，马上靠边停下。
“是我，吴先生昨晚带了一些朋友到巷子附近找人吧？”
“对，怎么了？”吴润青压低了声音，赵冉体力不支好不容易在车上睡着，他不想吵醒她。
“方便加一下您的常用聊天软件吗，有个照片需要发给您，麻烦给昨晚在附近转悠的人看看，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吴润青敏锐地察觉到：“你们找到线索了？凶手的照片？”
贺辞繁得了指示，也没隐瞒他。
“没错，绿化公园的监控拍到了犯罪嫌疑人拉着行李箱抛尸，您尽快把软件的账号告诉我。如果有人见过一定一定要先告知我们警方，吴先生和我们警方友好合作了这么多次，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吴润青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知道，贺警官放心。”
吴润青随口给了个保证，紧接着给贺辞繁报去了软件名字和账号，他通过了添加好友的申请。不多时，聊天记录里出现了一张黑衣黑裤的中年男性的照片，左上角的时间是凌晨4:48。再然后是一小段监控视频，画面里，男人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脚步飞快地往小道上走。
吴润青捏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眼神愈发狠戾。
贺辞繁发来一串文字。
「注意这个男人的走路姿势，虽然戴了口罩看不清脸，但这个走路姿势很好辨认，我们已经派便衣到现场了，吴先生那边发现可疑人员，一定要先通知我们警方！感谢您的配合！」
「好的。」
吴润青不屑地一笑，天真。
他回头瞥了眼还靠在副驾驶座熟睡的妻子，把这两份线索发到群里。
本来无人回话的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吴润青飞快地在输入框里打字。
「警方的最新消息，让附近蹲的几个兄弟留心这个人，昨晚去巡逻的都回忆回忆，有见过这个人的没有？」
「不一定是走路，没准那人有开车，两个地方距离很远，大概率有什么电瓶车三轮车之类的。」
「注意时间，往前推推最迟他也要在4:30左右离开巷子，你们自己往前推，尤其注意这个时间节点。」
吴润青在道上混了这么久，稍微一动脑筋就想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移动方式。
等了许久，群里一溜的回复都是没见过，还顺便带上了自己那个时间段的活动范围。
吴润青有些失望，正准备关掉手机时，群里多了一条消息。
「我好像见过这个口罩，就在巷口，是个开电动三轮车的男人，太黑了不能完全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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