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更好的办法，贺辞繁只能同意。
“你把我的微信加上，我们用视频连线，你站在门外指挥我们，这总没问题吧？”宋一桥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处理好，灵机一动想出这个方法。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接过宋一桥的手机，顺利地加上好友。
一楼门店的布置很简约，厅前摆了两个沙发椅，然后就是前台，只有一侧有门。
贺辞繁理所当然地手持电棍，站在靠门一侧。
宋一桥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左手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屏幕，右手灵活地移动鼠标。
屏幕主页的左边一栏是店内各个地点的简写，当前所在是“东面一号房”，展示了四分格的画面，画面上的内容惨不忍睹。
宋一桥移开视线，点开分隔条，下面还有更多的类目。
他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有门诊、检验室、取药房、手术室这些。宋一桥不玩密室大逃脱，不过之前有看过类似的综艺，他猜这个房间的主题应该是废弃医院之类。
“具体案发现场在一号房？”
“对，今天下午就一批客人，六个人全在一号房。店里一共三个场景，每个场景都有两个工作人员。”
滑动的光标停留在名为“灯光”的按钮上。
“这是灯光系统吗？点它的话场景内的灯会全部亮起来吗？”
“里面还有分类，可以点某个场景全亮。”
宋一桥抬头，询问贺辞繁的意思。
贺辞繁摆手，让他先别点。
电脑上展示的是夜光效果，实际场景内的光线估计很微弱。可能还有幸存者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贸然开灯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如果凶手还在现场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店有几个出口。”贺辞繁问。
“两个，还有一个后门，在一楼化妆间后面。”
“正门除了你没有人出来吧？”
“没有。”
还是无法确定凶手目前的位置，一号场景的几个客人已经是凶多吉少，目前只能优先保证另外两个场景的员工的生命安全。
“有办法联系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吗？能给他们发个信息吗？”
“有……电脑上有通讯麦，可以和他们沟通。”
宋一桥闻言在屏幕上扫视一圈，终于看见左下角的麦克风标识，点开以后可以选择单个通话，也可以多选。
贺辞繁没有急着选择，他问：“嫌疑人是你们店里的几号员工？”
“1号，演电锯医生的那个。”
“把1号的麦闭掉，我来说。”贺辞繁指着屏幕上的数字1。
他清了清嗓子，把桌上的麦克风拉到嘴边，示意宋一桥打开通讯麦。
“请不要说话，保持安静。我们是港城市公安局。在一号场景内发生恶性杀人案件，凶手去向不明，很可能还在楼上徘徊，请大家躲藏在黑暗处，等待救援。再重复一遍，躲在暗处，不要发出动静，等待特警救援。”
没等宋一桥关掉通讯麦，前台的音响里突然滋滋响了两声，随后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来抓我啊。”
那人明显是笑着说的，语气轻佻。
宋一桥身上的鸡皮疙瘩从脚底一路蹿上头皮，身上麻了大片。
门口的报案人更是慌的不行，鬼吼鬼叫的声音特别大，贺辞繁担心被凶手听见，伸手关掉了通讯麦。
“是3号麦。”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大？”
特警和救护车都还没有到，仅凭他们拿着电击棍，就算进去也无济于事。
“急没用，我们得先把现场的情况搞清楚，特警到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转达。”
贺辞繁凑到手机前，喊了报案人好几声，他终于回过神。
“你有场景的平面图吗？类似的也行。”
“抽屉里，抄了各个门密码的本子也在里面，还有钥匙。”
贺辞繁拧开插在上头的钥匙，一眼就看见几张图纸，钥匙串被翻动地哗啦响。
还没来得及看上两眼，高彪在外面喊道：“头儿，支援来了！”
贺辞繁抬头一看，辖区干警、特警和救护车同时到了。贺辞繁招呼宋一桥先出来，和特警交接了当前的情况。
“我的建议是先从楼下开始搜，再到楼上依次搜一二三这几个场景房，楼梯口安排两名警员蹲守，防止歹徒突然窜出，楼下安排两个人操控设备，负责开灯和报密码。”
特警领队的是严嘉豪，跟贺辞繁有过几次合作，对他印象不错。
“可以。”
贺辞繁说动报案人到前台操控电脑，或许是看见真枪实弹的特警，报案人放心了些，勉强同意。贺辞繁戴好联络设备，和宋一桥负责传递监控里的讯息。
先从一楼的化妆间和员工更衣室开始。
“化妆间监控无异常。”贺辞繁提前告诉他们房间内的情况。
员工更衣室涉及隐私，并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只能靠特警自己去侦查。
一阵沉默后，耳麦里响起严嘉豪的声音。
“更衣间有一人倒地，没有脉搏，其他无异常。”
严嘉豪又去查看了后门，是传统的插销，此时已经被拨开，上头有明显血迹，门半开着。
“一楼安全。”
留下一名警员在后门处蹲守，严嘉豪带着剩余的人往楼梯上走。
贺辞繁赶紧通知门外的医护人员，先查看一楼化妆间伤者的情况。
监控画面切换到走廊。
“走廊上一人躺卧，有血。”
楼上的面积似乎很大，光走廊上就装了四个监控，估计走廊全长有近五十米。
“一号场景在东面。”
按照原计划，楼梯口留下两名警员。
严嘉豪带着人，听贺辞繁给他们报密码，一路顺畅地进到场景内的第一个密室。
“密码1988，下一个房间，三人躺卧。”
刚打开第二道密室的门，浓郁的血气扑面而来，在冷气充裕的密室里激得人头皮发麻，承受能力弱的警员，已经忍不住干呕。
报案人握鼠标的手不禁发抖，只敢把眼睛盯在侧栏。
“下一个房间，一人躺卧。”
“下一个房间，两人躺卧。”
看他们的打扮，基本可以确定他们都是玩家。
总共六个人，全都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血流了满地。
严嘉豪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大致看了一眼伤者的情况，腰部、颈部等多处都有被割开的痕迹，脏器在血液的涌动下不断溢出，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行凶的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忍。
“保持警戒。”严嘉豪吩咐后面的特警。
联络通道里，贺辞繁还在继续报信息。
“密码amxl，前方无异常。”
“前方安全。”
一路行到最后一个密室，也是这个场景最恐怖的地方——废弃医院的停尸房。
生了锈的病床上铺着染血发黄的床单，几具破碎的道具尸体陈列在上面。
严嘉豪一打开密室的门，诡异的音乐自动响起，墙上的出风口扑簌簌地吹着冷风，他视线一动，注意到病床下有动静。
“警察！抱头出来！”他厉声呵道。
身后的几个特警立刻将那张病床团团围住。
本就破旧不堪的病床咔咔响了两声，一个身穿染血病号服，脸上化着恐怖妆效的人从床底下钻出来。他手里抱着一根病床栏杆，看见面前举着枪的警察，怀里的杆子哐当一声落地，连忙把双手高举过头顶。
一名特警上前搜了一下身，确定他身上没有藏危险物品。
“是这个房间的员工。”
贺辞繁问完报案人，立马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严嘉豪。
“1号房间没有异常。”严嘉豪回道。
密室里可以藏身的地方特别少，基本都是一览无余的状态，也就这个房间还有床底能躲躲。
他们打开最后的通关口，严嘉豪停在走廊上，对着联络麦说：“法医那边来了没，先让他们进去看看，我估计楼上这七个人都不行了，医院那边让他们在楼下等等。”
“已经到了，我现在让他们上来。”
“节省点时间，我把人分成两队，剩下两个房间一起搜，你让那个小警察给另一队报密码。”
“没问题。”
分开合作后效率高了很多，后面的场景里也没有再出现伤亡，报案人的情绪逐渐平稳，手速很快地配合他们切换场景，打开房间里的灯。
剩下的员工都被成功救出，除了二号场景里有个员工出门查看，被歹徒击倒之外，其他员工没有受伤。
凶手已经不在现场了。
但是刚刚用电脑上的通讯麦和员工们连线时，凶手还回话了，难道那个时候他藏在一楼？
贺辞繁询问吴铭，也就是本案的报案人。
“你们店的通讯麦，有效范围多远？”
“1500米左右，我们店的设备配得很好。”
说话的是3号麦，也就是倒在走廊上的那名员工的设备，凶手行凶后拿走通讯麦离开这幢楼，很可能还在后门的附近徘徊。
法医那边确认过，现场倒地的八个人，除了二楼走廊上的那名员工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已经被拉去抢救，其余人都已经没有气息了。
绝大部分人半截身子被切断，肚肠淌了一地，还有两个人的头堪堪粘在脖子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贺辞繁安排袁湉他们几个整理受害人信息，拷贝现场的监控记录，自己则和几名特警去了后门。
值守在后门的警察见到贺辞繁和严嘉豪，利索地敬了个礼。
“有异常吗？”严嘉豪问。
“报告！一切正常！”
贺辞繁手上戴着白手套，拉开后门。
后面是一处小巷，两米多高的围墙另一侧是居民楼，巷子两边都可以通人，目测巷子的尽头会拐到前面的大马路上，地上稀稀拉拉地落着血滴通向东面。
严嘉豪是特警，眼睛特别尖，多年的职业经历练就他对犯罪气息的本能感知，他一眼就注意到巷子里的那个垃圾桶有些不对。
他举着枪慢慢走近，直接一脚将垃圾桶踹翻，里面哗啦啦地掉出一套诡异的医生制服，一把沾满血块的电锯，掺杂着各色外卖盒，耳麦形状的物件从垃圾桶里一路滚出来。
是凶器。
贺辞繁给高彪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痕检，后巷发现凶手的作案工具。
高彪跟在痕检后头一起来了，他站在贺辞繁身后，小声地说：“头儿，那个报案人说，一楼的那名死者才是他们店扮演电锯医生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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