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们来的好快！”宋一桥兴冲冲穿过警戒线，视线对上车后挡风玻璃，被吓了一跳，“噫！这是死者吗？”
“是，你稍微稳重点。”贺辞繁忍不住吐槽他。
“不好意思，刚乍一看被吓到了。”
宋一桥确实不是有心，这颗脑袋杵在座椅中间，圆凸的眼球嵌在眼眶里实在让人慎得慌。
“袁湉，你负责询问本案的第一目击证人，宋一桥到监控室拷贝监控，高彪和我看现场。”
贺辞繁有条不紊地分配好任务，昨晚在西门值岗的保安也刚好到达现场。
“我介绍一下，学校的保安洪兴发，昨天晚上就是他在西门值岗。”吴康把洪兴发推到众人面前。
洪兴发看起来很老实，表现得有些拘谨。
“有几个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做伪证等行为可能会涉及犯罪，所以有不知道或者记忆模糊的跟我说一声就好。”
“行。”
“死者开车进学校的时候，你有核对她的身份信息吗？”
贺辞繁其实不抱希望，因为死者的车牌号在学校保卫系统里登记过，他只是例行询问。
“有，我看了她的驾驶证。”洪兴发的回答出人意料。
“是死者本人开车吗？车上还有没有其他人？”贺辞繁急切地问。
洪兴发回忆了一下，说：“当时已经不早了嘛，一般老师不会在这个时候返校，所以我让她停车检查证件。我印象里驾驶证上是姓朱，照片和本人一致，我就放行了，车上应该就她一个人。”
“应该？”贺辞繁挑眉。
“噢，我就看了一下前后排，都没其他人，但是像后备箱这块，我们是不检查的。”洪兴发考虑的还挺多。
贺辞繁了然地点点头，问：“死者有提她回学校是做什么的吗？”
“我问了，她说到办公室拿点资料，好像是什么比赛急用，我听不懂就没记。”
贺辞繁记笔记的手一顿，如果只是拿资料的话，连半小时都用不了吧？
但是死者却被人杀害，全身赤|裸，姿势奇怪的摆在车内。
而且很显然，凶手并不想尸体太快被人发现，才会在尸体的头前放一个玩偶。
但是又有一点矛盾，目前车子停的位置是人流量很大的宿舍区，如果是正常上课期间，来往的学生成百上千。凶手似乎又想死者被人发现，以这样屈辱的姿势。
像是情感纠纷。
贺辞繁收回思绪，继续询问：“死者当时状态如何？脸上的表情是轻松的，还是偏凝重？”
“朱老师好像挺开心的吧，虽然她不认识我，但是跟我说值班辛苦了。”
贺辞繁飞快地在本子上记上，接着问：“你当天值班到几点？”
“昨天是我的夜班，到凌晨12点。”
“这期间死者的车一直没有离开的记录，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贺辞繁盯着洪兴发的脸问。
没等洪兴发回答，保安队队长吴康解释说：“我们这个出入信息不是及时显示的，如果一辆车从西门进，东门出，西门这边没法知道。而且也有些老师特意把车停在学校的地下停车场，再坐同事的车回去，这些情况都有。只要是合法合规，保安这边一般不会细究。”
“你们平时巡逻吗？”
吴康说：“白天不巡逻，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每小时都会绕学校一圈。”
学校面积很大，监控设施不够完善，正值国庆假期留校学生少，可能缺少目击证人，无疑给破案增加不少的难度。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死者的车开进学校后没有再离开，但是无法确定第一案发现场是不是在车内。
“死者开车进学校后，往哪个方向开了？”贺辞繁需要先知道死者进学校后的动向。
“往南，具体停在哪栋教学楼我就不清楚了。”
“外贸专业在哪栋？”
“5号教学楼，就在朱老师开的那个方向。”
贺辞繁合上本子，道了声谢：“您提供的内容很有帮助，感谢配合。”
“不客气不客气，我就是说了我知道的。”洪兴发受宠若惊摆摆手。
刘威一直站在旁边听，欲言又止。
“怎么了，刘科长？”贺辞繁注意到他脸上怪异的表情。
刘威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迟疑地问：“这个……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把尸体移走，这学生都返校了，一是影响学校正常秩序，二是可能会对学校造成不良影响。你们看……”
贺辞繁耳尖地听见一阵特殊的鸣笛声，他指着正靠边停下的两辆车。
“法医和痕检都来了，你问问他们吧。”
这次痕检领队的是王家季，三十多岁，是个非常追求细节的人，就是不太好说话。他从副驾驶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金属银色的箱子。
“贺队，现场都保存完好吧？”配上王家季不苟言笑的脸，这话听起来不怎么礼貌，像在质问。
贺辞繁跟他合作过，了解他平时也是这样的作风。
“开过车门，车内没有碰过。”
王家季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贺辞繁来不及提醒，他就拉开了车门，浓郁的腐臭味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王家季捂住鼻子，后退半步，看清车内的情况后他又把车门合回去。
“警戒线再往外拉，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围观。”王家季厉声说，他拧眉看着一旁面生的吴康和刘威，“你们是学校派来的负责人？”
刘威连忙又把自己和吴康介绍了一遍，说了学校方面的请求。
“知道，我们会尽快，你们也退到警戒线外，别妨碍我们查案。”王家季冷着脸，他的助手也习惯处理这样的事，面色和善地把吴康和刘威带走了。
学校方面很配合，在警戒线外安排了保安，驱散好奇围观的学生。
一切妥当，几位法医戴上手套，穿好一次性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把死者搬出来。才刚移动了一下，死者的身上不知掉下来什么，啪嗒一声落在皮质座椅上。
几名法医都愣住了。
“怎么了？”贺辞繁站在靠后的地方，不明所以。
一名法医动作僵硬地转过身，结结巴巴地说：“死者身上掉下一个男性的生|殖|器。”
虽然腐败的程度很高，但是形状较完整，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贺辞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其中的深意。
被害人可能不止一个。
看起来更像是因为情感纠纷导致的凶杀案。
王家季看他们傻愣愣的模样，催促道：“动作快点呀，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名实习法医悄声嘟囔：“职业生涯刚开始就碰到这种变态，倒了血霉。”
“别废话！利索点！”
他们小心地把尸体从后座上搬下来，可能是因为午后车内高温的原因，尸体肩部等紧贴座椅的地方，表皮粘在了座椅上。他们一搬动就有不少皮肤组织残留在座椅上，作呕的腐臭味熏得几个人睁不开眼。
还是法医中的几个老手稳住场面，大致检查尸体外伤后，得出初步判定：“死者胸前有大量划伤，脖颈处有勒痕，大概率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他们拉上装尸袋的拉链，带回所里进行解剖，几个实习生拿着小镊子，一点点分离座椅上腐烂的人皮。
大概得知现场的情况后，贺辞繁明确了调查方向。他没忘记给宋一桥发消息，让他关注5号教学楼附近的监控。
“我们去调一下死者的基本资料。”
死者朱乔铃，已婚，丈夫张致，从事服装贸易行业。两人结婚一年左右，没有孩子，家住港城合家欢小区6幢602室。
这些信息都是从学校员工档案里调出来的，上面还有朱乔铃和张致两人的电话。
贺辞繁把朱乔铃的电话号码交给高彪，让他查通话记录，自己则拨打张致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两声。
“喂。”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喂您好，请问是朱乔铃女士的丈夫，张致先生吗？”
“我是，您哪位？”
“我们是港城市公安局，朱乔铃女士的尸体于今天傍晚在港城职业技术学院内被人发现，您方便到公安局一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张致声音颤抖地说：“你，你说什么？铃铃她怎么了？”
贺辞繁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来得及让警局里的接线员去沟通，直接就用自己的工作号码打的电话，担心张致不相信，他补充说：“您可以拨打110确认，或者和朱女士的工作单位确认。”
“你等等。”
张致啪地一下挂掉电话，贺辞繁没放心上，继续翻看资料。
根据初步判断的案情性质，首先排查死者身边的情感纠葛。
听刚刚张致的语气，比较着急和不知所措，但是还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知道。
“你好，请问你了解朱乔铃女士吗？”贺辞繁问档案室里工作的员工。
她茫然看一旁的刘威，随即摇头说：“不清楚，可能得问同学院的老师和她班级里的学生，他们知道的没准多点。”
“好的，谢谢。”
已经快七点半了，为了案情尽快侦破，现在就找学生了解情况无疑是最佳方案。
“刘科长，你看今晚方便找朱老师班里的几个班长，请他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吗？”
刘威很犹豫。
“教务今天没上班，得联系分院或者教务，我才知道班长是哪些人，才能给他们发消息。”
“为了早点破案，不如您联系一下吧。今天问完几个学生，明天朱老师所在分院的那些老师，也是要接受调查的。我们工作量也很大，希望你们可以谅解，并且配合。”
“行，我试着联系看看。”
“麻烦您了，如果有学生想提供什么证据，也麻烦校方积极反馈，我们争取尽快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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