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古早古言文八

    雕花木桌上摆着已经冷了的饭菜,汤里散着几片菜叶没有一点油水。

    府里的丫鬟愈发地怠慢起来,若说之前是在背后暗中嚼舌根子,现在倒是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应付了。

    林木棠猜测可能是暗卫们都开始行动了,秦子骞来见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起先是两天一次,到现在距离上次见他已经有五日之旧,连带着秦雁若也见不着人影,估计是为了避嫌。

    “你们是何人?为何闯入公主府?”

    殿外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容枝的呼喊阻拦,越来越近。

    门被从外直接推开,阳光直接泼洒进来,刺得林木棠眯了眯眼,好一会才看清来人。

    来人身着明黄色长袍,腰间挂着许多香囊、玉佩等挂饰,胸前绣着一只四爪蟒龙活灵活现,身份不言而喻。黑发被明黄色的发带系上,插着一根玉簪,剩下的直直披散下来,散落在肩后。

    “昭庆公主。”来人先开口唤道,声音低沉稳重。

    林木棠起身缓步走至来人面前,抬手行礼,“木棠见过太子殿下。”

    秦子鸿与林木棠对视一眼,冷哼一声:“看来我二弟真是被美色所惑,脑子也是糊涂了。”

    “太子殿下严重了,木棠已许久未见过二殿下。”林木棠敛目,言辞不卑不亢。

    “你自然见不到他。”秦子鸿眼神扫过女子,淡淡道,“二弟早几日就奉旨率兵前往战场了。”

    “战场?”林木棠佯装不知。

    “噢,昭庆公主可能不知,临安国和苍梧国同时起兵……”尾音被拖长,秦子鸿打量着林木棠,对方脸色未曾有所改变。

    见对方面色无异,秦子鸿又继续道:“看来公主并不知此事?只是公主如今还在我云秦国境内,看来临安国是不将你的安危放在眼里啊。”

    一颗棋子有什么安危可言,林木棠叹了口气,被袖子掩下的双手握紧,就怕对方这话说完觉得她没了用处,就地给她抹了脖子。

    秦子鸿向前踱了两步,看似纠结地皱起眉头,“昭庆公主是我二弟未过门的正妃,不若也前往战场祝他一臂之力?”

    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若是答应自是通敌卖国之罪,即使是云秦国战胜她也会被世人群所诟病。

    若是不答应又显得心中有鬼,她刚来云秦国,临安国就和他国一起发兵讨伐云秦国,未免或许巧合了。

    几乎是顷刻,林木棠微启朱唇,“军事重地,木棠一介女子前往似是不妥,木棠会每日沐浴焚香吃斋念佛,祈祷二皇子凯旋。”

    秦子鸿转身,手心中捏着一块腰间坠着的玉佩,拇指摩挲过玉佩上的纹路,“公主自然不必忧心,本宫定会护你路途周全。”

    言罢,放下玉佩拍拍手,一名身着银色铠甲的护卫挟持着容枝闻声而来,锋利的佩刀还架在容枝的脖子上,稍有不慎,白皙的脖子就要被划出一道血痕。

    容枝此时发髻因为之前地抵抗略微有些凌乱,几捋秀发黏在脸颊上,脸色吓得苍白,喘着气想哭又不敢哭出来。

    林木棠抿着唇很想告诉秦子鸿,她不去是真的为了他们好,年少将军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还自带男主光环,去了也是徒增敌方的气势而已。

    早在几日前手臂的花瓣就变成了接近三朵。

    可惜薛祁不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

    用她做人质?这步棋他走错了。

    秦子鸿却只当对方是同意了,挥挥手示意侍卫下去,失去威胁的容枝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

    战场距离云秦国的京都并不算远,林木棠也没想到在短短时间内,云秦国会被打的溃不成军,一连丢失那么多座城池。

    越接近战场,周围越是断壁残垣,到达的时候正是傍晚,夕阳像是给天空染上了一层血色,沙尘滚滚引得林木棠执起手帕掩住口鼻。

    那车只能停在距离军营还有段地方的远处,容枝扶着林木棠下了马车。

    地上各种污秽之物掉的满地都是,甚至还有未干的血迹洒在石头上形成一条弧线,不难想象这里之前经历过怎样激烈的斗争。

    林木棠饶是二十一世纪的先进青年见到这种场面仍是有些心惊,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气味让她不适地蹙起柳叶眉,再加上昨夜途中突发寒毒脸色看上去更是异常苍白憔悴。

    领路侍卫瞥见二人难看的脸色,颇为睥睨,将人带至军营内就匆匆离开。

    见外人离去,容枝走上前来扁着嘴语气沮丧,“公主,这……他们是不是要将你作为人质?”

    林木棠点点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个军营并不大,刚刚一路走来越走越偏僻。

    侍卫说是带她来见秦子骞,若是亲临战场的二皇子又岂会住在这种地方,估摸着秦子骞根本就不知道她来了。

    “容枝,你去看看门外是否有人看守。”

    容枝本还有些疑惑,却还是按照林木棠的话去做,果不其然拉开帘子就被人拦了回来。

    现在想想秦子鸿见她时说的秦子骞被她美色所惑,真是又另有一番韵味。

    看来她不是被用来要挟薛祁的,而且被秦子鸿用来威胁秦子骞的。

    这秦子鸿可真是愚笨不堪,烂泥不扶墙。若她是他母妃可得被他气死,花那么多心思将他扶上太子之位,却只得了那一身皮肉,也难怪朝堂之内更多追随的是二皇子。

    如今云秦国连连败退,他竟然还有这种小心思窝里斗,国都没了又何提家?

    营内除了稍晚时分有士兵端着米汤送了点吃食来,再未有人来过,这让林木棠更加加深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第二日一大早,营外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将林木棠吵醒,还没等她细听外头在说些什么,军营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一顶熟悉的脑袋探出头来。

    “棠姐姐。”

    林木棠抬起眼帘,心中诧异:“若若?你怎在此?”

    秦雁若飞速地闪身进入帐篷,牵住林木棠的手,扭头对她唤道:“棠姐姐,我带你出去。”

    慌慌忙忙之中被拉扯着走出了帐篷,之前看守的士兵已经不见去向。

    林木棠推搡了一下秦雁若抓着她的手,受到对方疑惑的眼神这才出言解释:“容枝还在里面呢。”

    “别管她了。”秦雁若不肯松手,话语之中更是急切。

    “这怎么行。”林木棠挣扎得更用力,想要转身回去唤上容枝,她在这还能护住她,她走后容枝一个敌国的宫女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见对方说不通,秦雁若也破罐子破摔,松开握住林木棠的手,手掌化做手刃一下劈上对方的脖颈。

    早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林木棠瞬间被敲昏了过去。

    醒来时的林木棠纸觉得眼皮异常沉重,耳旁嗡嗡作响。

    “棠姐姐,你醒了是吗?”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林木棠竭力睁开双眸,秦雁若的五官映入眼帘,身体每处的僵硬让林木棠有些不适,这才发现自己被捆住动弹不得,周围是砖块堆砌成的城墙。

    秦雁若天真的脸庞还在她眼前,林木棠心中直呼真是报应,上个世界自己装白切黑,这个世界就被白切黑制裁了。

    秦雁若笑容僵了僵,嘴角撇了下来,一双大眼睛里此时满是无辜:“棠姐姐,我也不想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说完拥住她抱紧了几分,林木棠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蹭到了自己脸庞。

    秦雁若有些哽咽,吸吸鼻子:“但你毕竟是临安国的公主,所以对不起了。”

    抬起头,胡乱用袖子擦擦自己的眼泪,站起来身来,粗鲁地将地上的林木棠捞起,一步一步走上城墙。

    匕首抵上林木棠纤细的脖颈,贴得很近。

    城墙下的双方仍处于对峙,此时的视线却不约而同地转向城墙上。

    林木棠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众人,匕首在前不敢肆意乱动,平日里整洁精致地脸庞此时也染上了污秽,但是那双眸子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凛冽。

    薛祁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眼神中的肃杀之意更甚。

    秦子骞也未曾想到林木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更没想过是秦雁若绑着她,匕首还架在女子的脖子上。

    “雁若!”

    听到对方的怒吼,秦雁若微微颤抖,从小不敢违逆对方的秦雁若这次却没有听从对方,而是更加紧了紧握着匕首的手,咽咽嗓子,大声喊道:“子骞哥哥!我知道你狠不下心。”

    又扭头对薛祁喊到:“薛大将军,你们临安国的公主换这座城池不亏吧。”

    薛祁沉默不语,秦雁若见状手腕一用力,刀尖稍稍刺进林木棠脖颈的皮肤,血液顺着脖颈划下,红色的血滴滑过雪白的脖子,甚是显眼。

    林木棠吃痛瑟缩,却被秦雁若执住腰间无处可躲。

    “雁若,你莫要伤她!”

    得到的却是秦子骞的怒吼,薛祁反而是面无异色,冷静地坐在马上,只有攥紧地手心在彰显着他此时的紧张。

    秦雁若握着匕首脸色凝重,心下一狠,再次转动手腕划下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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