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真是大胆。”
黎夜被楚云拦了下来, 正好他有个问题想问他，便直接说：“第一天, 其实你已经参与过祭祀，对吗？”
楚云笑了起来，却没有正面回答：“你猜？”
黎夜：“你是故意被抓的, 想要看看这个奇怪的地方究竟想让你做什么。不过你应该庆幸自己抽中的是祭师, 不然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正因此, 你才会选择逃跑，夺去猪头人的身份，将自己隐藏起来。”
楚云抚掌大笑：“都让你猜完了，我还说什么。”
黎夜静静地看向他：“你跟那个人是不是认识？”
楚云看了他一会儿，故意凑到他脸旁，见他并未躲闪，才好心情地说：“你发现了，对吗？”
楚云的回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楚云和新人, 龚乐和王兰，何家元和高跃龙, 薛清蕊和薛乐蕊，他们都有种某种密切的关系。村长根本就不是随意挑选的, 而是故意选择有关系的人来彼此折磨, 以达到榨取阴暗力量的目的。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彼此顾念，也就越备受折磨。
黎夜得到了答案转身便走。
楚云气笑了, 从来都只有他玩别人，什么时候被人玩过。
“喂，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藏在你那！”
他话音还没落，就猛然后退，躲开了黎夜的刀刃。
黎夜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充满着警告。
楚云愈发兴奋起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黎夜不想同他纠缠，逼退他之后，便快步离开。只留下楚云站在原地，一直一直看着他远去。
黎夜回到房间，就见白耀已经躺在沙发上，目光熊熊地看着他。瞬间，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默默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口讲述起自己的发现，以此来转移话题。
“祭祀有问题。当时我回头，便见水坑上方形成了祭台的镜像，那里显出一神两面，一善一恶。村长并不在意被选中两人的死活，只是想尽可能地利用他们的亲密关系激发他们内心的负面情绪，以不断壮大恶神。我推测，如果七天祭祀完成，就算我们侥幸存活也会因为恶神的出现而全灭，所以我便叫停了祭祀。”
白耀眼睛一亮，焉与有荣地挺起胸膛，目光烁烁地看着他。
黎夜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板，仿佛上面有什么花纹一样，继续说：“虽然祭祀停止，但现在恶神的力量已经很大了，我们必须将善神释放出来。上一次村长为了试探我，曾让我将老黄家的神像抱过去，我才发现神像的里面或许内有乾坤。但当时怕他们怀疑，我便没有砸碎来看。”
“不过……对于怎么壮大善神的力量和纸扎人的存在，我还没什么头绪。”
说完后，他便闭上了嘴巴，心跳如雷地等着白耀接过话头。
白耀早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觉得他真是太可爱了。想逗弄逗弄他，又舍不得。
他把找到的账本递给黎夜，顺着他的意思说：“这是家里藏的账本，收入很不正常，这是其一。其二是，我发现猪头人刚开始用来关押我们的地方竟是他们的祠堂，按理说他们信神，就更应该在乎祠堂，又怎么会让外乡人进入。我进去查看一番，发现这个祠堂只是徒有其表，真正的用途是用来关押人。”
黎夜一愣，这才抬起眼看着他，什么意思？
白耀回忆起地下室的情况，心情沉重起来。
那已经不能成为地下室了，简直就是个地窖，面积非常大，将祠堂下面全都挖空了。扑面而来便是一股难闻的臭味，说不出来是什么，就只觉得吸一口便想吐。
他花了很长时间一点点地查看，发现这里似乎被清理过，但并未清理得一尘不染。有些地方还留着巴巴拉拉的黑块，看上去就像是很久之前溅上去的血液。
他还在墙角的泥土中找到了一个发卡，小小的粉色太阳花，带着童真无邪，却被掩埋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而最重大的发现便是，那里曾经有一个人偷偷地缝隙里留下了几个字，“救命、拐卖”。
白耀艰涩地叹了口气：“我怀疑，这个村子长期从事拐卖妇女儿童的生意，那些人在中转的时候便被关在祠堂里，任谁也不会想到本该庄重圣洁的地方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为了利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抱团参与，中间做了多少坏事可想而知，所以才会被惨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报复。玉女就是被拐骗的女孩子，而那些懵懵懂懂的小纸人恐怕就是孩童甚至婴儿。
至于那个神灵，白耀原本还一头雾水，但听见黎夜的话，却突然闪过灵感。
他将摆放在桌子上的神像砸开，就见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纸片人，上面用红色的像是血的痕迹写着一个名字——姜淑惠。除此之外，还放着一小片镜子。
果然，村民其实供奉的并不是神灵，又或者说不单纯是神灵，而是要借助神灵的力量将这些报复他们的纸扎人镇压住。然而纸扎人的怨气越来越重，他们不得不通过祭祀的方式来壮大神灵的力量。
白耀猜测：“镜子是媒介，可以变幻两种对立的力量。所以村民们放置镜子，将善神关入里面，单独把恶神放出来。”
“还记得那片养尸地吗？村长让人将被纸扎人杀死的村民和被祭祀的村民尸体都放置如水中，借着水和槐树的阴气不断滋养，形成一股力量与纸扎人对抗，这是保护村子不被全灭的根本。水底的玻璃珠其实代表的就是那些死去村民无法瞑目的眼睛，不断地监视着纸扎人，束缚他们的行动。”
“而最关键的就是那面镜子，将神分割成两面，恶的一面留在外面不断吸收力量，善的一面则被关在里面。”
“或许，我们只需要将镜子翻转就能够扭转乾坤。”
黎夜赞同地点点头：“事不宜迟，等晚上纸扎人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过去。”
现在还有点早，白耀决定先找黎夜算个账。他舒展大长腿跷在沙发上，对黎夜勾了勾手之，笑眯眯地说：“过来。”
黎夜咽了咽口水，臀部跟长在椅子上一样一动不动，默默摇了摇头。过去就要挨吵听训，他才不会去。
白耀好气又好笑：“怕什么，我可从来没凶过你。”
黎夜瞪圆了眼珠子，确实没凶过，但比凶还可怕。
白耀干脆起来，眼疾手快地抓住想逃跑的他，死死地箍在怀里，两人一起倒进沙发里。
白耀有些无奈地想：瞧，还是个猪头模样我都觉得这么可爱，也是没救了。
“你今天做得很好。”
黎夜一愣，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向他，一脸疑惑。
白耀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你救了薛氏姐妹。”
如果黎夜没出手，薛氏姐妹的命运恐怕比想象的还要惨烈。
黎夜淡淡地说：“我没想过救她们，只是为了通关游戏活命。”
白耀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不论你是什么想法，不论整个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你救了两姐妹，让她们免遭屈ru。你很棒，真的，如果是我当时在那里，恐怕也想不出法子来停止祭祀。”
黎夜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总觉得哪哪都别扭，便干脆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白耀可知道他这小鸵鸟的样子，每次遇见不想说的事情便开始神游，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还记得你今天走的时候问我的话吗？”
黎夜一僵，整个人都冻住了，恨不得立刻捂上耳朵。他一点也不想知道白耀的答案，因为用脚指头想他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白耀捧着他的猪头脸，对上那黑亮黑亮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底。
“你觉得在我心中你是什么模样？”
黎夜抿紧唇，什么模样，纯洁天真的小可怜。很久以前他就发现了，白耀对他总是有种怜爱，甚至于过度的宠溺。那种感情已经超脱了爱情的范围，带着无底线的包容和宽宥。可是，他并不是白耀想象中的模样。就像那些人所说，他能骗得了白耀一时，却骗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从而厌恶他、抛弃他。
他就是个怪物，没有人会爱脱下了人皮的怪物。
见他不答，白耀无奈地抵住他的额头：“不论你是什么样，我都会一直一直地爱你，因为你是黎夜啊，是我的全部。”
他能感受到黎夜的彷徨，却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让他选择逃离。这个芝麻馅的小汤圆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不论他怎么用心去翻，都翻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黎夜抓着他的手轻轻放下，言不由衷地“嗯”了一声。
白耀愁得头发都快白了，这小祖宗分明是不信。有时候他真恨不得将人死死箍在怀里，逼着他说出内心的想法。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万一再把人逼跑了，才真要哭了，独自一人的那些日子他都不愿意再回想。
他弹了一下黎夜的额头，力道轻的跟挠痒痒似的：“就是仗着我离不开你。”
黎夜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指，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们还是先通关游戏比较好。”
“行行行，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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