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人又开始敲门了, 即使祭祀停止，也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这让黎夜他们暂时安心下来。趁着猪头人不敢出来的时候，偷偷跑到了水坑。
黎夜也开始脱衣服：“我跟你一起下去。”
白耀制止了他，水里那么冷, 没必要让他下去受罪, “我一个人可以, 你就在岸上帮我盯着。”
黎夜不听：“只要你去碰镜子，那个黑色的爪子就会袭击你。我替你挡着，多一份生机。”
白耀还是拒绝了，顺手就把他的衣服又穿了回去，黑色的眼睛倒映出溶溶月光，带着朦胧的柔情。
“相信我。”
黎夜不放心地死死盯着他。
白耀揉了揉他的头，转身便跳进了冰冷的水里，宛如灵活的飞鱼迅速朝镜子游去。正准备伸手将镜子反面，就感觉身后已经有东西靠近。他灵巧地躲开, 并不跟那东西正面对抗，直接将镜子翻了过去。
那一瞬间, 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黑影突然蜷缩回去, 再看不见踪影, 水下不断冒出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白耀一边往上游，一边朝水底看过去, 只见幽深的潭水黑影蠕动，那些被布包裹著困在水底的尸体竟动了起来。
他皱起眉头，飞快地爬上岸。
“有些不对劲。”
黎夜也发现了，他的目光投向村庄里，那里响起了尖锐的哀嚎声，划破了静寂的夜晚。如果他们的推测正确，此时应该响起游戏通关提示，可是并没有。
白耀抓住他，“先离开这，水下的尸体要出来了。”
水面上冒出了气泡，砰地一声，一个直挺挺的东西冲出水面。皮肤表面在水的浸泡下鼓胀发白，两只眼睛被挖掉了，只余下黑洞洞的圆圈，腹部被剖开，里面空荡荡的。它定定地看着黎夜和白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
“走！”
白耀大吼一声，拉着黎夜开始狂奔。
水坑里不断地出现尸体，它们顺着坑壁朝外爬出，以极快地速度开始追击黎夜他们。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黎夜他们尽全力地奔跑，然而那尸体的速度比他们更快，竟直接弹跳朝两人扑了过来。
白耀将黎夜猛地一推，自己则吹了声口哨，吸引尸体的注意力朝另外一边跑去。
黎夜借力跳上墙壁，咬牙看着尸体全都追着白耀而去，踩着围墙的砖块跟了上去。
白耀避不开了，只能迎面一拳打在尸体的脸上将它击飞，猛然转动身子一脚踢在另一只的胸口，将最前方的两只击退。
他脸色沉重，那尸体坚硬无比，即使他用了十成的力量都不能造成一丝损伤，反而是自己的手肿了起来。
看着密密麻麻跟在身后的尸体，他加快脚步继续奔跑。
村子里愈发乱了，到处都是惊恐的叫声，黎夜精准地捕捉到位置，对白耀大喊：“前方右转！”
白耀不敢置信地侧过头，就见黎夜宛如灵巧的猫儿一般在墙壁上跑着。他差点没气死，却来不及跟他算账，只能咬牙按照他说的跑。
尖叫声愈发近了，直接躲藏在屋里的猪头人都跑了出去。有的惊慌失措地被纸扎人追着，有的已经被几个纸扎人按在了地上。纸扎人用锋利的手直接撕开他们柔软的腹部，硬生生地把头挤了进去，不断地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着猪头人的内脏，让他们发出惨烈的哀嚎。而小的纸扎人则调皮地睡着猪头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钻了进去，一会儿将他们的眼珠子戳掉出来，一会儿又在他们的身体里翻江倒海。
到处都是血、尖叫和死亡，此时的村庄俨然就是地狱。
而随着白耀将尸体们带过来，纸扎人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抬起头看了过去。尸体们也被纸扎人吸引了注意力，空洞地眼睛死死地定在他们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放慢，又突然加快，尸体和纸扎人仿佛有不世仇恨，两方扑在了一起。
白耀靠着墙壁剧烈地喘着气儿，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有些虚脱。
黎夜蹲在墙壁上，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他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在这片凄厉中竟显得比鬼怪尸体还要可怕。
“纸扎人和尸体都应该仇恨村民，但是当他们相遇的时候，却彼此拉稳了第一仇恨，为什么？”黎夜问。
白耀想了想：“尸体我能理解，他们是因为祭祀而死，祭祀是为了镇压纸扎人，所以才会更仇恨纸扎人。”
黎夜摇头：“不对，祭祀是村民主持的，那种情况应该更憎恨村民才对。”
“嘻嘻，当然是因为他们身上连着因果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黎夜警惕地握住刀，朝旁边看去，就见阴影里走出了楚云。
“喂喂，我可是来给你提供线索的，能不能别这么伤人家的心。”
黎夜冷冷地看着他，有线索就说，费什么话。
白耀凝视着这个从一出现就把目光锁定在黎夜身上的人，直接走过去挡在两人中间，“那就麻烦你赶紧说。”
楚云根本就懒得看他，两手一摊，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样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可太不公平了，不说，我就是不说。”
不说算了，黎夜不想跟他纠缠，而是细细地思索着他的话。
白耀脸色阴沉，这家伙……
“此时情况紧急，若是不尽快通关游戏，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楚云不耐烦地看向他：“所以？管我什么事？”
白耀眼睛一眯，淡淡地说：“你想死，我们可不想死，所以，麻烦你赶紧说，可、以、吗？”
话音未落，他便直接袭了上去，只觉得心里一阵冒火。
楚云这才施舍给他点注意力，身形诡异地躲开白耀的攻击。
短短一分钟内，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砰地一声响，两人后退几步。白耀稳稳地站在那里，而楚云却嘴角流出一丝血，眼神阴森森地看着白耀。
“倒是有几分本事。”
白耀握紧拳头，“承蒙夸奖。”
黎夜好以整暇地看了会儿好戏，才跳下墙壁，走到白耀身边：“现在，可以说了吗？”
楚云擦掉嘴角的血，笑嘻嘻地说：“还真是没心没肺，行行行，我说。很简单，因为那个养尸地，村长很聪明，将因果绑在了纸扎人和尸体的身上，而自己则跳出了曾经的罪孽。你上次猜得不错，村长举办祭祀根本就不是为了村民，而是以所有人的死亡换取自己跳出因果的机会。”
黎夜沉思起来，就算是这样，如果他们的推断没错，镜子翻面后，善神出来，应该会停止这一切的杀戮，为何反而更加严重了。
白耀更是直接说了出来：“可是我们已经将善神释放出来，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
楚云诡异一笑，微扬的声音带着一股薄凉：“善？恶？谁又能说得清楚。”
黎夜恍然大悟。
他看向白耀说：“我明白了。”
“其实游戏提示已经很明确了，但因为惯性思维我们还是走进了误区。恶神确实为恶，让村民能够利用他的力量压制纸扎人，但同样他也认可纸扎人的复仇。善神庇护世人，却也庇护了作恶的村民，让惨死的纸扎人暴动。”
“所谓善恶之神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村民做下罪孽害死纸扎人，纸扎人复仇，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村长请来神灵，举行祭祀，便乱了这个因果。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一切恢复原样。”
白耀嘴角含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就照你说的做。”
两人回到水坑，白耀下水将镜子从坑壁上取下来，狠狠地撞击在石壁上。镜子碎成了一片片，掉落在地上，映出天上皎洁的月亮。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水坑为中心向四面辐射开来，周围的槐树林枯萎了，原本高大整洁的别墅群变成了残垣断壁，所有的一切都由极盛走向衰败。
白耀捋了捋头上的水，笑意灿烂地拥抱住黎夜，轻轻地在他的头顶印下一吻。
黎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猪头已经消失不见了，没了遮掩，他有些仓皇地躲闪这白耀炙热的目光，双手搭在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却又在触及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睛时变成了无力。
楚云靠在枯萎的树干上看着相拥的两人，俊秀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你们竟是这种关系，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编号001、002、005、006、008、009通关游戏‘地狱使者’第三关‘黑白分’，奖励——身体素质全面进化、一亿人民币和一张杀人卡，此张卡片可杀死除游戏玩家外的任何人，奖励不可在游戏里使用。恭喜各位通关者，现在的你们已经成为了地球上的强者，用你们的能力将这里搅得天翻地吧！”
黎夜看着落到手心中的空白卡片，不怎么感兴趣地收了起来。楚云的脸上带了些玩味，而薛氏姐妹则满目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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