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寻踩上了另一块巨石, 想在大海中捞起那一枚针。
凭着他对明琅的了解,后者应该会挑选一个隐蔽的环境,但那个地方一定不会离开高塔太远,再不济也要是个能随时看清高塔屏幕的地方。
高塔屏幕于明琅而言就像悬顶的一把刀,不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都得不到真正的安全感。
头顶上响起凌晨的机械播报声:
[欢迎来到新世界——末世之血]
[倒计时:72:00:00]
到了晚上, 原本要热死人的气温开始骤降,昼夜温差极大, 但上下波动的幅度都保持在了人类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 能接受,但实属难熬。
热的时候让人坐立不安,恨不得嗓子冒烟;冷的时候让人禁不住战栗产热,穿多少衣服都不顶用。
明琅被憋了太久,有两天没见过光了, 天一黑就冒了头,他扯掉黑布, 分不清昼夜,坐在残砖碎瓦上,先点了根烟。
火光亮起的时候,他抬眼看向正对面的高塔。
漆黑的LED屏上亮起了一小点红光。
摄像头还在。
他轻轻弹了下烟, 火煋落地的时候, 余光看到地面上的影子异动了一下。明琅掐了烟,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在宽敞的大街上, 而那轻微的“簌簌”声就跟在他脚后,隐匿在满城的黑暗之中。
他被盯上了。
是一个住在他附近、白天偶然看到他的男人,个子不高,但有两个阴影。
明琅面无表情,就着月光,装作没发现的溜着他往人少的地方绕,专挑没人的路子走,果不其然,周围的人一散尽,阴影便开始蠢蠢欲动。
“簌簌。”
明琅进了一个巷口。
寸头心里称快,因为那是个死巷子,他跃跃欲试,想着一举拿下超独就可以待价而沽,兴奋地闪身跟了进去,他已经跟的非常紧了。
转进巷子,他发现四下漆黑,寸头极快地挥动着火把,使劲照了照,确认是条死路,可并没有发现超独的身影。
寸头作为唯一的声源一旦止住了步伐,死巷子里瞬间落针可闻。
可惜没有检测静谧的那根针。
寸头呼了口气,捏紧了火把想给自己壮壮胆,这个时候,他头顶上传了一阵声音,低沉的,冷森森的——
“你是在找我吗?”
寸头仰起头,透过火光,他看到一人高的矮墙上正蹲着一个人,黑衣服白面具,双瞳在夜色中显得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
“啊。”寸头短促的叫了一声。
明琅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先是踹飞那支火把,不怎么费功夫的收拾掉了两个阴影,然后回头去看站定在原地的余惊未了的寸头。
面具反着月光,流露出一种银蓝色。
明琅拎着扳手,逐渐向他靠近。
寸头胸腔里是擂鼓似的心跳声,“别、别杀我。”他嘴上这么说,右手却向前倏得一捅,一道刀风划过,闪到明琅眼前的时候,明琅看清了刀刃上自己的双眼。
他不说的时候明琅还没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可如今,死亡虚拟,他只要几扳手砸下去,这人可以死得悄无声息,不带一点动静。
明琅劈手夺过了那柄刀。
“你会遭报应的!”寸头连退两步。
“你的报应可能来的更快些?”
闷了两天的明琅,面色惨白,连一个营养针都没有注射过,全靠硬挨,可他丝毫不觉得疲惫与饥饿,他看着扳手尖端的凸起,突然有点好奇锈铁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自己都懵了一下。
“滚。”
那人扶着墙壁没敢再回头的跑走了,空巷子里又留了明琅一个,他按压着耳根下的穴位稳定心神。
就是这两秒,耳边突然逼近一道风声,刀似的风划过他的脸颊,被来人迅速反折住了双手,腾出一只手来扯住他的头发向下拉,迫使他高高扬起下颌。
明琅猛挣了几下,手肘的位置正好被对方卡住了。
来人更紧的贴着了他的后背,下巴点在他耳骨上,“嘘,猜猜我是谁?”
“……”
明琅深吸了一口气,又来了。
“猜猜嘛。”
“傻逼。”
“傻逼是谁啊?你猜错了,”一个枪口对准了明琅的心后背,安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有权保持沉默直到我送你出局。”
“移开!”明琅的声线忽然高了八度,带着压不住的恼意,浑身都僵住了。
安寻识趣的移开枪口,“不经逗。”
明琅保持着原始姿势没有动,喉头上下动了一遭,咬着牙开口:“我说的是你下面那个。”
冷死人的气温下,巷口灌进来的风一度有些热人。
安寻这才放开了明琅的臀部,刚退居一步开外,又被迎面的一击拳风扫到了耳朵,安寻侧身闪躲,“你来真的?”
明琅从后方一脚踹在了安寻腿上。后者顺势跪在地上,抬着头,揽住明琅的后背往前一掼,让他翻了过去仰倒在地。
明琅刚要蹿起,又被安寻摁回了地上。
安寻跨在他身上,将人牢牢控制在身下,现在的M,周身上下冷硬的很,一点脆弱的影子都寻不着,像是白天那一条条异常报告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自我调节能力过优。
安寻强压下要安慰他的冲动,让自己尽量进入到一个陌生的老流氓的身份,口不对心道:
“想我没?”
明琅还在拼命地挣动,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安寻擒住他的双手,坐直身子看着他,双瞳比今晚的夜色还要深,在切磋中声音渐渐紊乱起来,低声哄了几句:“别动,别挣扎。”
开玩笑,谁被人这样按着能不挣扎?
安寻手上的温度紧跟着上来了,压抑着,“真别动,你越动我越兴奋。”
许是明琅也领略到了其中的尴尬,停下了光顾着喘气,静了几秒,恨不过地骂了句:“傻逼。”
“早让你别动了,”安寻扣动扳机,干脆将枪口抵压在明琅小腹上,“再动让你断子绝孙。”
“……”明琅仰躺着,双手攒了个紧,“不要脸。”
“这就不要脸了?”安寻侧过头,干脆一气把想要的都要了,“把面具摘了让我看看。”
明琅将头拧到一边,不去看他。
“快点,自己摘,”安寻手下又用了几分力,明琅脸色红了上来,他倒不是真信安寻敢开枪,他是怕自己被擦出反应,这姿势简直不能更尴尬了。
热风在两人之间打了一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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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杜捂住了耳朵,关掉了语音,尴尬地看着傅络,“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一不小心切进去了。”
“别解释了,你就是故意的。”
“真不是!”易杜抓住自己的头发,“督导在我心中的高大暖男形象要崩了……怎么办,我好慌,我知道了大秘密!”
“他还有过这个形象?”傅络一副见惯不怪的老男人姿态,“他都说了什么?”
“督导被骂傻逼了居然很开心!你能想象吗?”
傅络脑中大概勾勒了一下那个画面。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易杜摇着他的胳膊。
傅络认识安寻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多年了,两人志同道合,结伴进行了多年脑神经与人类行为的研究,对每种行为背后的潜藏意义研究的很透,如果安寻想要营造出某种人设,丝毫不费劲。
但安寻终究是个人,关心则乱,最怕就是自己演着演着,没把明琅拽出来,自己反倒搭进去了。
“他害怕了。”傅络说。
“怕什么?”易杜仿若醍醐灌顶,“我知道了!他应该是非常害怕M压抑、憋闷,然后忍耐到一个极限彻底爆发,就像从前那样。他更希望通过小刺激的方式不断引导M发泄情绪,所以听到M第一次骂他脏话的时候,他是真的很高兴吧。”
傅络看怪物一样的看了易杜一眼,“不,他就是苦行僧似的和明琅在一起半年憋太久了,想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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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用力抽回了左手,扶着自己的面具,“咔哒”一声取了下来,他抖了抖头发,一张脸彻底暴露在身上人的目光之下,等待着审视,私以为这跟和网友面基的心情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有点紧张,绷着身子,不敢看对方。
明明是非常昏暗的巷子,可安寻就是看清了,不仅看清了五官,还能看清熬红了的一双眼眶。
安寻收紧了手,“这两天没睡好?”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明琅反倒察觉出来一些安寻语气里的异样,觑了他一眼,这一眼里写满了莫名其妙。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看到了自己的长相第一反应是问他有没有睡好?
明琅轻咳了一声,缓解嗓子部位的紧张,若有似无地解释:“没怎么睡,所以气色上有点不太好,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你平时是什么样的?”
明琅没从A的眼里看出来惊喜或是不满,倒是看出了深深的焦灼,不答反问:“长得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吧?”
是不太一样,安寻想这么答,他见惯的明琅应该是档案里头照片上的样子,眼神空散,缺乏血色,如今这个明琅他已经不能更知足了。
可安寻听着明琅的语气里居然透露出失望。
“好看,比我想象中的好看,”他继续真切的调侃,“我能不能……”
“不能。”
那张脸无疑是好看的,表情强撑着冷漠,恼红却在皮肤上暗度陈仓。明琅想找点什么压下这股子热劲,正想着,鼻尖突然一凉。
明琅仰躺在地上,朝天空看去,铺天盖地的雪花砸了下来。
“下雪了。”
安寻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开始降温了。”
全城Makser的面具上跳出了第一个个人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上一章应该备注一下的。
1和平型人格
根据每个人的综合状态,学术上划分出了九型人格,在我感觉上类似于不同的性格、情绪与行为,不存在绝对的好坏,但它存在恶化趋势,详情要参考百度了。
和平型人格,算是最不具备攻击力的一种人格,健康状态下是和平友善的;不健康状态下,存在消极、被动型攻击倾向(类似于情绪触底反弹?)
2人格改变
人格改变和人格障碍不太一样。人格障碍,大部分从小就会出现行为异常;人格改变是原来是正常的,在接受刺激之后突然发生了行为与性格上的改变,M就是这一种。
ps明琅确实具有多重人格。
如果哪里有不严谨的地方,欢迎指出。
大家的评论我都认真看过,非常感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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