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男人光着上半身, 当胸一道三十公分的刀疤,他朝着一个小姑娘走去,猫起腰, “别的小姑娘看到这些早就吓跑了,你怎么还敢在这站着?”
“刀疤”拎起了小姑娘的脖子,问着同伙,“谁说超独不能是个小孩了吗?”
“大哥,”他同伙看了眼四散逃离的人群, “我人头还差几个,这个能不能让给我啊?”
[个人任务:将Makser丢进沼泽坑, 完成进度9/15]
天隼19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 “把人给我放下!”
“……”他不喊还不要紧, 一喊, 那边更是抓紧拿人头。
“刀疤”冷嗤了一声,手里捏着的小姑娘还没传递出去,一脚已经飞到他眼前, “操, ”待他看清楚眼前的人, 蹭了蹭嘴角, 张牙舞爪地就要还回去。
明琅拦腰抱着小姑娘,回手丢给了19,目估了一下人数,几十号人, 来回间,多少都落下了些伤,再看安寻,他正撑在坑边,单手拉着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男人,拉的右侧胳膊爆出了青筋。
左右两难之际,一条弹道擦着“刀疤”的腹部而过,“老大,是雇佣队。”
“还用你说,我没眼看?”
厂房外侧圈着高高的铁丝网,几名队员翻网而入,在热武器的加持下,很快控制住了当前的局面。
“你跟我换个手,”明琅越过安寻的胳膊,握住了深陷坑中男人的手腕,甫一握上,才发现这坑仿佛是会吸人一般,二人合力,一点点将人拖了出来。
“谢谢啊——”那人大难未死,倒在地上边喘气边呜咽着道谢。
安寻坐回地上,抿着嘴像是再咬着牙,曲立着一条腿驾着胳膊缓神,明琅替他挽起了袖子,才看到关节处皮肤皲裂的伤口,拉扯中,皮肤超出了最大弹性值,被生生撕出了几道印子。
看到伤口,明琅大脑空白了一瞬,又缓慢的、被各种奇怪的情绪填满,浮在最表层的是明明白白的内疚。
他第一次萌生出了一点心思,他有些后悔跟着安寻了,安寻原本不用这样的。他跟着安寻,可以避免摄像头,可安寻呢他到底图些什么。
一时之间,谁也没想出更好的开场词。
直到安寻扩展开双肩,放下袖子收回了手,另一只手捂在了明琅胳膊上,“你怎么在流血?”
受伤流血,再正常不过了。
“没那么娇气。”不深,一摸还是能摸到一手红。
“是这个问题吗,”安寻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翻腾着19的医药箱替他缠上了几圈,再掀起眼皮捞住了他的视线。
将重点和盘托出:“我们受伤,都不流血。”
在这世界里,他们都算不清多久没见过鲜血了,那青涩的铁锈味不怎么霸道的弥漫在空气中。
二人对视了一眼,仿若彼此都想到了一些什么。
灵光一闪即过,明琅的文件夹立马多出来一张新照片,他什么也没说,径直盯着外设屏幕看。
安寻一看到他露出这个姿势,心里登时了然了大半,偏明琅这架势又是不想说、想一个人消化的样子,“有线索了是不是?你不告诉我了?”安寻加重了语气,又没那么强势,顺着语势往下走,很可能接着的句子就是“你以前都告诉我的,你现在就不告诉我了”。
明琅千般不愿地启开了口,蹦出了这么几个字,“器皿,杯子。”
照片里是一只精巧的琉璃杯,看周遭环境,有盈盈点点的光,还有一方矮石台。
安寻看着眼前的活体血库,“什么意思?要把末世血装进杯子里?”
明琅:“也许吧,就当献血了。”
逃过了第二个个人任务的三十公分,也没逃过世界任务的为城捐血。
他闭着嘴去扶安寻起来,被安寻一句“我腿又没事”堵了回去。
19看着二人之间氛围不太祥和,一边帮安寻上药一边关注着雇佣队那边的动向,那边正在审人,按理说以雇佣队的脾气,是没有这项环节的,能动手就不逼逼,奈何刚给“刀疤”捆上,那厮就认命似了的嘴开了闸——
“大哥们,我也不想这么做,我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也没办法,任务完成得越多越安全啊。”
雇佣队队长恩格对此嗤之以鼻。
明琅用脚尖碰了碰某人的,“你还说这沙盒不撺掇人杀人,这不也开始了吗?”
“我说过这话吗?”安寻矢口否认。
明琅:“什么任务?”
“是支线任务!”
明琅看了安寻一眼,又去问刀疤,“让你将Masker扔进沼泽坑里?”
“对。”刀疤点头如捣蒜,答得兴奋了还不行,还要被刚死里逃生的那名王姓男子踹一脚打一巴掌啐一口,“呸,丧心病狂。”
“这是支线任务,名字叫……叫什么来着,”他点开外设,“任务名字叫女巫之槌,说送人下去不是谋杀,是超度!”
王姓男子:“老子这就超度了你。”
天隼19就在那向上汇报任务,支支吾吾的,“女巫之槌的槌是哪个槌?苏队让我把所有支线任务都汇总,说都有可能成为破世的线索。”
“木追槌,”安寻收回包的跟个萝卜似的胳膊,“《女巫之槌》是历史上的一本审判法则。”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想曾经了解过的那些文献,“中世纪的欧洲,瘟疫爆发,有过漫长的一段猎巫运动,他们相信,射杀女巫能救助世人摆脱瘟疫。”
“他们认为女巫就潜藏在人群中,”他看着人群中的明琅,“怎么辨别谁是女巫,就靠这本审判法则,女巫之槌,其中有一个方法就是,把女人扔进河里,沉了下去的不是女巫,浮上来的一律射杀,那一百多年间,处死了二十多万人,河底都是红色的。”
19嘴角下撇,厌弃道:“那岂不是无论如何都要死?”
“欲加之罪。”安寻目光落在眼前这片巨大的沼泽坑上,似言历史,又说如今。女巫也好,超现实独|裁者也罢。
“大佬,不愧是你!不愧是能完成第一个世界任务的人!”19一激动就要去握安寻的手,正握在那根满目疮痍的“萝卜”上。
安寻半个身子搭在明琅肩上,“走,我们去找杯子。”脚还没迈出去,背后没来由的一凉,一道细小又尖锐的声音平地惊雷。
“那片沼泽,很危险——”一位年迈的老妪佝偻着后背出现在他们身后。
引得明琅回了头。
她整个人被斗篷覆盖,沙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亲眼所见,被扔下去的人,先是挣扎了几下,很快陷入呆滞的胡言乱语,最后都会很安详地被拖入沼泽深处,像落了地的无脚鸟,化成沸腾的一滩血。”
这几个字,带着明琅的思绪回到了离开超市前的那一刻,他仿佛又闻到了断腿的天堂鸟烧焦的味道。它落在了人的手心里,挣扎了几下化成了一滩血。
刚刚被安寻从泥地里□□的王姓男子,手笼在嘴前,提醒道:“她多半是疯癫了,见到人就这么说,吓唬人,也算好心警告的,不用太在意。”
安寻粗略打量了一番,“就跟吓唬小孩说谎会被狼抓走一样吗?”
松弛面皮下的眼睛从斗篷的阴影中亮出来了一只,“很吓人——!”自带着三尺高的阴气。
“……”明琅在故弄玄虚中定了一秒。
好吧,这一秒还没走过半,老妪斗篷突然一低,露出来大半张脸,她瞠目看向明琅,伸出褶皱不堪的手按在了明琅的胸膛上。
谁也不会对一个垂垂老矣之人自带防备。
“你是……”老妪话到嘴边,安寻蓦地接过那只手,有礼地捏住了四根,侧低下头来看着她,“婆婆,你力气好大啊。”
老妪稍看了安寻一眼又落回了明琅身上,指着道:“他是!”
安寻再一次打断,悄声道:“知道的太多,会被丢进沼泽里,这么可爱的老婆婆进去了多可惜,会呆滞的胡言乱语的,像无脚鸟一样化成一滩血。”
“……”
老妪狠剜着安寻,像是要在这人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与安寻僵持了一会,使劲抽回了手,但没收回眼神,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M:她知道了]
[A:嗯]
[M:她说完那些话之后,我看到她的任务完成数变成了6]
明琅终于愿意睁开眼睛看看别的Masker的面具了。
[A:她的个人任务应该是要对着创世主念出这些句子之类的]
明琅点头。
安寻捂着受伤的把胳膊,嘴上拿巧着说:“婆婆,我阴影很多,乱说话都会被我听见。”
老妪哼了一声提着斗篷离开了。
安寻再回头看向明琅的时候,后者避开了人群,站在巨石边独自抽着烟,他望着那片沼泽,将所有的提示也好线索也罢,看似生硬又无可奈何的拼凑在了一起。
吃人的沼泽,载血的器皿。
无罪的女人最终沉入河底,不是谋杀,而是超度。
烟蒂抖了抖,散出了几点细碎的火光。
当黑夜要来临时,谁也留不住他那个角落里的白天。*器皿那张照片的背后,如是写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那句话星号话是《笑面人》里的。
努力结束了这个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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