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白霜亲自下去拿了素日常喝的茶进来。
太医一罐一罐的检查过去, 忽而在其中一罐茶叶面前停住了:“这里头似乎也是茶香混着轻微的药香。”
白霜探头看了看太医面前的茶罐,忽而一滞,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是这罐茶叶有问题???
这茶叶不是她们原先备好的,竟是皇后赏给主子的那些!当时皇后赏茶叶时, 她是紧盯着皇后的宫女从开封的茶罐内取出来的,所以她才敢给主子喝。
康熙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深深皱起了眉:“这茶叶是从哪来的?内务府?”
白霜慌忙定神, 按着一早计划好的答:“是我家主子过生辰时佟妃娘娘送来的贺礼。”
太医在那细细查验了一番, 凝重道:“皇上,茶中和泥土中的药材分量虽少,不易察觉, 但两者却是相克之物,单用一样并没什么, 两者一起用就则于人体有害, 特别是针对女子,想必娘娘宫寒就是因为此物。”
康熙闭了闭眼, 压抑着心中怒火:“这宫寒之症需要调理多久?”
太医沉吟许久道:“要想完全调理好,至少需要一到两年。”
康熙看了眼在床榻上蜷缩着的明欢,眼底泛起怜意:“你的医书在太医院算是不俗的,替承乾宫娘娘调理身体这件事朕就全权交于你了。”
“是。”
“好了,无关人等通通去殿外等候,不要吵到你们主子,白霜你们几个伺候好!”康熙站起身一边往外走, 一边吩咐道:“去翊坤宫把佟妃给朕叫过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佟家现在做事是越来越胆大了,上一次把手伸到后宫里来就已经是犯了他的大忌,这次竟然敢直接下手谋害嫔妃!
白霜目送他大步流星的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中间出了那么一点小波折,但也总算是功成圆满。
“白霜,怎么样?”明欢这时微微睁开了眼,虽然这疼痛来的太过剧烈,但她还是时时关注着外间的动静。本来想着不过是借佟妃的手将计就计,伊嬷嬷也说那点药性不至于损害身体,哪想到这次竟然疼的这么厉害,她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白霜匆匆行至她跟前,红着眼眶低声道:“娘娘,咱们这次中的不是佟妃的计。而是皇后的。太医检查出有问题的那罐茶是皇后娘娘赏给主子的,偏奴婢以为那茶是皇后平日里吃的,于是也放心的给了主子您吃....”
白霜说到后面,半是气愤,半是羞愧难当,她作为主子跟前最得力的宫女,却三天两头的犯错,害得主子吃了这么大的亏都不知道。
明欢也是一惊,皇后?但这时她的小腹又开始疼痛难忍,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喘着气说了句:“这个日后再说,你快去催催,药到底好了没有?”
说罢便又缩成了一团,全身心抵抗着疼痛。
这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就应该连皇后送来的东西也该保持警惕,说到底还是她太信任别人了。这是明欢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而此时的正殿,佟妃被康熙传唤过来时还有些惊讶,直到她看到桌案上摆着的那盆玫瑰,才稍稍露出了几分心虚。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些正是她送给承乾宫的贺礼,特意让素云加了些东西进去。可加进去的那些东西似乎是最不容易察觉的,非得是长年累月的用这才会渐渐起效,到那个时候太医把脉才能察觉异样,不过就算知道也晚了。看来承乾宫这位也是个心大的,别人随便送什么东西来就用上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道皇上唤我来承乾宫做什么?”佟妃从容不迫的请了安,她意识到了殿内的气氛不同寻常,心中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深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越不能被别人看出破绽来。
康熙看着她到这个时候还在装若无其事,怒从心来,一挥手把跟前的花盆狠狠的拍到了地上,花盆和地板相互碰撞霎时发出了“砰”的巨响,佟妃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心脏跳得飞快。
“这花,是你送来承乾宫的?”康熙眼神森然,哑声道。
佟妃被他这个目光吓得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吞吞吐吐:“是,是臣妾送来的,臣妾吩咐人直接从内务府拿来的。”
“皇上,这盆花怎么了吗?”佟妃鼓足勇气抬眼看着康熙,泪眼朦胧:“臣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得皇上这般生气。”
“怎么了?”康熙轻声重复,语气一下子变得冷厉:“这泥土中含了对女子有害的毒物,难道你不知道?”
佟妃心中咯噔一下,顾不得去想里面的东西是怎么被人发现的,泪珠子如断了线一般一颗接着一颗,言辞恳切道:“毒物?臣妾不知啊皇上,臣妾的花真的是从内务府要来的,即刻取了送来承乾宫的,臣妾连手都未过,如何会下毒呢?”
康熙语气严厉:“东西是没过你的手,可也是你宫里的奴才亲自送来的。”
佟妃拼命摇着头,哭的我见犹怜:“表哥,你与慧语青梅竹马这么多年,难道不知慧语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慧语平时虽然骄纵了些,可绝不会做出加害旁人的这种事!”
康熙厌烦的看了她一眼,抬手把另一样东西拿了上来:“这个想必你也认识?”
佟妃流着泪抬头看了一眼,骤然警惕起来,那是她为了充数送给瓜尔佳氏的茶,可那个东西里面绝对是没有任何异样的。
康熙眼神微沉:“这里面也是专门针对女子的毒物,且刚好和那花盆里的东西相克,合起来更是伤人身子!这两样东西都是你送过来的,你怎么会不知?”
说到后面,他已然是压制不住怒火,最后几个字几乎书低吼出来的。
佟妃紧紧掐着自己的手保持镇定,抵死不认:“臣妾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花盆里的那些东西是素云贴身带进来的,直到使用之前都从未拿出来;而那茶叶中她从未动手脚,只要她不承认,皇上再怎么查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内殿突然失魂落魄走出一个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康熙面前,哑声道:“奴婢有罪!”
佟妃看清了那宫女的面容,竟然是三番几次偷来翊坤宫讨好自己的宫女觅夏。她刚刚才落到实地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上,反复想着以前见面的种种,直到确认自己一点把柄也没留在这个丫头手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康熙亦是愣了一愣,他来承乾宫来的次数多,自然也对明欢跟前的宫人眼熟几分,面前这个不就是经常在内殿伺候的宫女吗?
只见觅夏结结实实磕了个头,红着眼睛看向佟妃所在之处,怨恨道:“佟妃娘娘是觉得自己做事□□无缝,皇上就算查也查不到什么,所以才咬死不认的吧?可您千算万算没想到,奴婢这儿还有给您做内应赏下来的东西呢!”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递给康熙,含泪道:“皇上明鉴,这就是佟妃娘娘赏赐给奴婢的东西。”
康熙接过去看着眼熟,下意识捻了捻,只觉里头有东西,于是打开来看,只见里头装着三颗拇指肚大的珍珠,颗颗饱满丰润,洁白无瑕,确实不像是一个宫女能有的东西。
他面色阴沉的看了眼觅夏:“你是你主子跟前的宫女,怎么反倒收了佟妃的赏?”
觅夏抹着眼泪哭诉:“奴婢也不想,可是奴婢的哥哥好赌,欠了好大一笔钱。追债的人要到家里说要是不还债,就要打断奴婢哥哥两条腿。奴婢在宫里就一直攒钱,后来佟妃娘娘找了奴婢说,奴婢哥哥欠的是佟家的钱,只要奴才为她做事,她就让家人放过奴婢的父母兄长。要是奴婢不肯听她的,或者是把事情告诉了主子,她就立马叫人杀了奴婢的家人....”
觅夏哭的情真意切。这些事倒也是真的,她跟着主子入宫以后,哥哥就开始好赌成性,败没了家业,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了上去,她的爹娘也因此气病了,没人照顾,过了些时日就过世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想多立功的原因,她在外面没了家,以后一心只想着留在主子身边做得脸的宫女,二十五岁以后继续留在宫里当嬷嬷。可终究还是用错了法子,惹得主子厌弃。今日这番作为,也只是想在临出宫前再帮帮主子。
康熙看她这般哭诉,心里已是信了大半,毕竟她说的这些东西如果是假的,着人一查就能知道。
佟妃却知道觅夏已经是胡编乱造了不少东西,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小小宫女能谋划出来的,她背后一定是瓜尔佳氏在蓄意谋划,只为了栽赃给她。只是可惜她这番苦心了,觅夏拿出来的那几颗珍珠又不一定是她翊坤宫的,也可能是偷了其他地方的意图嫁栽赃陷害。
佟妃这番话说出来,觅夏面上显出了几分慌乱。
“臣妾给皇上请安。哟,佟妃今儿也在呢,也是来看望明欢的?”只见殿外匆匆走来一人,不是姝敏又是谁,她是听说了承乾宫请了太医,放心不下才来的。不想一来倒是碰见这不少人。
习惯使然,嘴上嘲讽了两句佟妃,她把眼神放在了康熙身上。
“皇上手里的这个香囊?”姝敏第一眼就看到了康熙手里拿着的香囊,面上露出惊讶的笑容:“皇上还带着臣妾给您做的香囊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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