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愣:“这香囊是你做的?”
姝敏接过来瞧了瞧, 点头:“是啊, 您瞧这花样子,都是臣妾自己想出来的, 臣妾怎么会不认得?”
这话一出,佟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眸中满是悔恨, 她想起来了!
这香囊是她随手赏给觅夏的没错,当时只想着寻一个不打眼的东西,香囊在宫里是最常见的,为的就是防着觅夏哪天胡乱攀扯她。可她万万没记起来这香囊是她和表哥玩笑之时要下来的,后来觉得不喜欢就随便扔下了, 再后来宫女收拾东西时没找着,她也不以为意, 不过是个香囊罢了。
她怎么会把这个香囊给了觅夏呢???
佟妃这次是真的慌了神,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康熙,却看到了他眼里满满的猜忌和恼怒。
“珍珠是偷来的?难道这香囊也是她在你翊坤宫去偷来的?”康熙合拢手掌, 紧紧攥着手里的香囊,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底下六神无主的佟妃。
佟妃却连眼睛也不敢抬,身子无力的瘫倒在地。她想起素日自己一直以为万事尽在掌控之中, 别人都在她的算计下,马佳氏那个阿哥被保护的密不透风又如何, 还不是被她暗地里下了手。这次本以为区区一个瓜尔佳氏罢了,随便下点药让她不能生育便是,不想一时大意竟然交了自己的把柄出去。
她看似是心虚的低着头忏悔, 实则是在心里想对策。
眸光流转之间不过几息,佟妃抬眼看着康熙,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满面愧疚道:“臣妾....臣妾只是羡慕瓜尔佳姐姐得宠,所以才...”
她两颊红红,眼眶也是又红又肿,面上不知怎么现了几分稚气,就像做错了事支支吾吾承认的幼童那般:“是臣妾一时鬼迷心窍做错了事,臣妾愿意给瓜尔佳姐姐赔罪.....”
她现在就盼着这件事在皇上那儿归类于后宫嫔妃争风吃醋的小事,这样就算皇上不信她,看在佟家的面子上也不会明里处罚。
“你想怎么赔罪?你都害得明欢无法生育了!要想赔罪,就去太医院要一碗绝育汤来我亲自盯着你喝下去,你敢不敢?”姝敏看情况不对,拉了白霜去一旁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到佟妃给明欢下了伤身子的药,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又听佟妃在这里为自己辩白,气急之下一脚朝着佟妃踹了过去,厉声质问道。
康熙虽然不吃佟妃这一套,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佟妃被折辱,看着钮祜禄氏又想踢一脚,忙出声喝道:“好了!都消停点!”
姝敏伸出去的腿一顿,又缓缓放了下来。她狠狠瞪了佟妃一眼,转身向康熙进言:“皇上,佟妃今日敢给承乾宫下药,明日就敢给永寿宫下药,后天她的手说不定就伸到了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那里,今日您要不处置她,这后宫也就永无宁日了!”
佟妃眼神暗了暗,心中暗恨,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钮祜禄氏,是故意把事情往大了说的!
而这番话刚好说到了康熙心坎上,佟氏自入宫以来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屡屡在后宫生事,窥伺帝踪,欺凌嫔妃也便罢了,皇子之死的背后竟然也隐隐有了佟家的手笔,只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康熙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愈发紧了,连手心也微微泛着痛。若仅仅是因为佟家是他生母的母家他才如此抬举佟妃的话,那他大可以现在就赐死这个野心勃勃的表妹,换另一个佟家的女子入宫。可偏偏不是,他在朝堂上还需要佟家的支持。所以,佟妃不能死,至少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控朝堂之前,她还要好好的活着,尊贵的活着。
康熙面无表情,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今天的事就不必再往外说,佟氏御前失礼,罚翊坤宫禁足,无诏不得出。宫权暂交永寿宫。另外,郭络罗氏和兆佳氏迁居景仁宫。”
“皇上?”佟妃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康熙,她原本以为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宫权落入他人之手,没想到竟然是禁足,无诏不得出!
皇上又把郭络罗氏和兆佳氏都移出去,那岂不是意味着短时间内不会放她出来?就算她是佟家的女儿,前朝后宫紧密相连,皇上一旦硬着心这么做了,纵然是佟家也毫无办法。她一辈子就得在翊坤宫那个方寸之地待着。
她惊慌之下抓住了康熙的衣摆,颤声道:“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皇上....”
然而康熙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朝后殿走去。
一边的姝敏见状也连忙跟上,趁着康熙不注意,走到佟妃跟前时又狠狠地踩了她一脚。
于是,等明欢醒过来时,一切依然尘埃落定。
佟妃被夺了宫权,禁足翊坤宫,没有确切的日期。只是从康熙下令郭络罗氏和兆佳氏迁出翊坤宫的行动来看,短时间内佟妃是不会再被放出来了。
只是,她这一次付出的代价也真够大的。明欢摸了摸自己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轻叹一口气。脑中又浮现出白霜之前对她说的话,原本她将计就计用的是佟妃的药,伊嬷嬷也说了,药性不大,哪想到一直以来喝的茶水竟然也被皇后下了药。两者药性结合,她还得花一两年时间来调养。
不过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她再也不用费尽心思的避孕了,明欢苦中作乐的想。
“要是可以一辈子不怀孕就好了...”明欢想着想着,突然念叨了这么一句。穿越之前她也是个恐婚恐育少女来着,现代医疗技术那么先进,生个孩子还都折腾那么久,古代女人生孩子那可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啊。
正好白霜进来端她的药碗,听见她小声嘀咕,问了一句:“主子说什么呢?”
明欢唉声叹气:“你说我要是一辈子不能生育....”
白霜疑惑地看她一眼:“主子可别多想了,太医都说了,您这身子调养个一两年,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明欢知道白霜曲解了她的意思,不过也没说什么,无他,她现在这个想法对于古人来说是难以理解的。
“对了,觅夏寻回来了没有?”明欢转移话题。
白霜眼眸一顿,轻声道:“回来了,咱们的人去寻的时候已经被打了两板子,奴婢叫秋叶去的,亲自找了梁公公传达。”
“梁九功?”明欢琢磨着,那估计是康熙也知道了。
本来她计划的不是这样,觅夏不该再这件事里面出头的,她自有一番布置让佟妃跳坑。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后也给她下了药,害得她昏迷过去,之后的一切事情也就此失控。幸而佟妃没能逃过去这一次,不然明欢觉得自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明欢对宫斗有了更深刻的意识。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性格和行为逻辑,但不会全然受她控制。就算她提前算计好了一切,中途也依然会出现各种变动,以后谋划些什么也应该更为谨慎和小心,最好是多想几个替补计划。
想什么来什么,明欢才不久在心里念叨了康熙,康熙就来了承乾宫。
只是今天康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来了以后也不说话,就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
明欢隐隐有些心慌,疑心他是知道了什么,但依然镇定道:“皇上怎么这么看着我?”
康熙避而不谈:“你那个宫女背主,害得你这样,怎么不干脆叫慎刑司的人打死,还救回来做什么?”
明欢心脏砰砰跳,康熙这在试探她,他看出破绽来了。
见着明欢明明紧张的微颤,却还是一句话不说的模样,康熙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心中亦是一阵的疲惫。
原来明欢在的时候,他一天对着大臣对着皇玛嬷精神绷得紧紧的,也只能在明欢跟前可以放松一二,说些自己想说的话,行为做事也不用权衡利弊,一切都可以随性而来。那样全身心的信任和依赖,是他对于爱情或者友情的最初体验。
然而现在人还是一样的,那样的情感却再也看不到了。
就算现在的明欢如何在他面前随性说话,他也能够清楚的感应到这中间的隔阂。她开始害怕自己,不信任自己。
康熙苦笑,忽然歇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轻轻将明欢揽到了怀里。
这是他们掉马以后的第一次拥抱。
明欢心中惴惴不安,前一刻康熙还在试探她,怎么后一刻又抱过来了呢?
直到她在耳边传来康熙略带疲惫的声音:“我知道,这后宫之中争斗算计很多,有的时候很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我在宫中长大,亲眼见识过这些,所以也不会要求你出淤泥而不染。有人算计你,你大可算计回去,只要不涉及皇嗣性命,都随你。”
明欢惊诧的睁大了双眼,鼻子酸酸的,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康熙松开她,手依然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眼底的情绪她有些看不懂,那不是深情,也不是猜忌,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却仿佛自带温度一样,照的明欢心底暖洋洋的。
他说:“多信任我一点,好吗?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告诉我,也许我现在需要顾虑的东西还是太多,但,总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所以你也别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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