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病倒了, 一连数日高热不断, 大夫来瞧过了, 皆无能为力。
说, 若是能请到留仙谷的神医弟子出山,自能药到病除。
若无法,就听天命,准备后事。
“小师妹,你别急!”苏长安扶住她瘦削的薄肩, “师兄陪你去蜀州, 再带上师父的好药, 相信薛伯父很快会好起来!”
薛醒玉心中焦虑着,这时听到他这句话,心中蓦地安定下来,二师兄医术高明,郾城的瘟疫是他与大师兄出力解决的,想必父亲的高热,他应不在话下。
三师姐望了过来, 声音清冷端肃, “二师兄,师父还等着你汇报郾城一行的病情呢。”
徐神医被召进宫去了,约莫明天就该回来, 这时候的苏长安不宜跟薛醒玉离开。
大师兄郭钊爽快道:“师弟你想去哪儿便尽管去吧,师父这边有我兜着,郾城一趟我也是大功臣嘛!”
苏长安正要说多谢, 三师姐就道:“大师兄不比二师兄心细,郾城的情况想必还是二师兄了解得多,若师父问及细节,只怕大师兄答不上来。”
四师姐梓灵瞅了三师姐一眼,向薛醒玉轻摇头。
三师姐爱慕着二师兄,大家有目共睹。
薛醒玉扯了扯苏长安的袖子,“三师姐说得对,师父明日回来还要你详说郾城疫-情,苏师兄便留下我,我坐自家马车回去就是了。”
苏长安皱眉,“从京路返蜀,山高水远,我放心你不下……”
五师姐关沛一个蒲扇大掌拍了过来,豪气道:“二师兄放心,这回我陪小师妹下山,有我关照着她,把你那颗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桑叶插嘴了一句:“苏公子不必担忧,我们府的大少爷就在京城,管家说已经给大少爷传信去了,应当会在路上相逢。”
“大少爷武功很厉害的,我家老爷是前任武林盟主,跟大少爷比武,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
苏长安若有所思,他有点印象。
初次跟薛醒玉见面的时候,他其实一眼认出她是个娇俏的女孩,怪他从小就长在红粉堆里,府里的姐姐妹妹一连串,叫他熟悉女孩的习性。
当时的薛离昭护着女扮男装的妹妹护得很紧,那身手不凡,当时郡王还夸赞道:“此人非池中物,他日必成大器!”
对于未来大舅哥,苏长安毫不吝啬地夸道:“薛大公子着实厉害。”
这么一说,苏长安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将自己珍藏的丹药送给了薛醒玉,“这颗丹子,虽没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救命的。小师妹,替我向薛伯父问好。”
薛醒玉还没答,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含义,感觉怪怪的。
大师兄郭钊挤眉弄眼地跟着说了一句,“小师妹啊,你回去后,也代我向薛伯父问好呗!”
四师姐则噗嗤一笑,“大师兄,二师兄忙着讨好未来岳父,你好凑什么热闹!”
几个人笑闹起来,薛醒玉脸色爆红,什么岳父,这都说的什么!
“不理你们了!”说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桑叶上了马车出谷去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出谷,三年来她也回去过两次,一次是过年的时候,一次是爹爹寿辰的时候。
上次见到爹爹还是去年夏天,他的面容好像没怎么变,只是鬓边藏了几丝银丝,待她依然很好,念叨着她如果是父亲的小棉袄就好了。
是以,薛醒玉在他去年寿辰的时候,送了一件红色的棉袄给他当是聊以慰藉。
然后还给他疏通脉络,开了药给他调养身心,赶去疲惫。薛义当时高兴得什么似的,觉得嫡幼子就像女儿一样贴心,急巴巴要给她买宝贝,薛醒玉阻止他,犹豫了许久,向他讨了一个承诺——
“儿身怀一个秘密,若某天泄露了,还求爹爹原谅。”
不是不想此刻就告知,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那么这次回去,要扮男,还是扮女?
而现在,她的身材凸显,也被调养得太好,就算扮作男装,也不能轻易瞒过去了。三年前怨愤明明是个女娇娥却被认为是男子,现在要扮做男子却不容易了。
桑叶看她拿起一件厚实的白色棉布往胸前比划,立即抢了过来,丢到一边去,心疼地说:“您……好不容易养好了身体,切莫再那样束缚了,束伤了可怎么办?”
薛醒玉也不想裹胸的,只是这一趟要回蜀州了……在蜀州,她就又变成了那个身怀身世秘密的薛二少爷,不是留仙谷被师兄师姐宠得无忧无虑的小师妹。
桑叶把她按下来梳头,细细地说:“再等等吧,回蜀州最快也得四天三夜的路,等到入蜀了,再换回男装不迟。”要把小白兔的伤害降到最低!
薛醒玉想了想,同意了。
离开留仙谷的那天,下起了大雨,三个年轻女孩雇了一辆大篷马车。这马车可容纳五个人,宽敞地闲坐着,有看书的,有试炼草药的,一路走来好不悠闲。
薛醒玉拂开车帘看着绿林中雨丝飘飞,雨景空濛梦幻,有几分观赏的兴味。
刚要放下车帘,就看到好几个布衣打扮,披发张狂的男人驾马扬鞭追赶着来,那张刻着刀疤凶残可怖的脸在空濛雨色中越发清晰!
薛醒玉觉察情况不对,立刻让马车夫快马加鞭。
“小师妹莫怕!”五师姐关沛立即拔出腰间的弯刀,“你别慌,他们人不多,我把他们的脑袋统统砍杀下来不成问题!”
关沛是留仙谷七名师兄弟之中颜值垫底,但武力值拔高的。
但薛醒玉也想得到,关师姐在留仙谷里称霸第一,到了这外面来就未必能敌了。
薛醒玉忧心地按了按眉,问车夫:“不是说大少爷要与我们同程吗?”已经一天过去了,为何薛离昭还没出现?
车夫道:“大少爷在京中,出门回家一趟不容易,估算要到石门的渡口才能汇合。”
眼下刚走出保州地界,距离石门渡口还有半天的路程。
车夫加快了速度,鞭子一下下抽在马匹的身上,马车冒雨急促前行,但架不住身后人狂热地追逐。
越来越近了,甚至那土匪头子已经冲到了马车的前面,将马车包围。
车子不得已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听着!”那桀骜恶劣的头目骑在马背上,手里持着尖刀对准了车夫,威胁道,“我等无意滥杀无辜,只要你们把钱财交出来,把车里那个大美人送出来,我等便放行!否则,今儿你们一个也别想躲过去!”
原来,是冲着美色来的。桑叶与关师姐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薛醒玉。
雨丝飘洒空濛的深林古道,初春的寒气随着冷雨迸进车帘,这个情景下,她跪坐在白色羊毛毯上,玉白泛着粉的指尖握着一本书,纤长的脖颈低垂,侧脸柔婉妩媚,一身逶迤的丁香粉紫长裙更衬得她肤白胜雪,背薄肩瘦,体态盈盈。
如此美色,难怪招贼人惦记了一路!
车夫焦急,惶惶问道:“这、这可怎么办呐?”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想丧命在这深山老林里。
这些贼人显然就是从保州一路跟过来的,因她极少露面,生怕惹人眼光,唯一一次露面就是在保州上车的时候。
难为贼人耐心极好,小心尾随了一路,终于在这个荒无人烟杀人越货好地点动手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我家觊觎小师妹!”关师姐腿一跨,猛地拂开车帘,就要冲出去,“等我去收几个人头!”
桑叶诧异,这位关姑娘,身强体壮,浓眉之下一双大眼写的不是仁善医德,这身气质反倒像一个杀猪屠户……
憋了好几年没杀人了的关师姐摩拳擦掌,兴奋得发出鹅叫,刚要大展身手,忽然身后咻咻射出三道箭矢,她还没反应过来,前面那两个络腮胡的壮汉就被射倒摔下马来。
“什么情况?”车帘没放下,她自然将前路发生的景象收入眼底。
她提起裙摆走出车厢,就听到车夫激动地大喊:“是大少爷!大少爷来救咱们了!”
桑叶吃惊,“大少这么快就赶来与我们汇合了吗?”这都还没到石门呢。
关师姐瘪嘴,老早听说小师妹的兄长武功很牛逼,现在人家出场了,耍帅这事就没她的份儿了,白白失去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关师姐不爽地退到一边。
话说被箭射中的头目,竟然没能死去,他发了狠,拔出胸口的箭,不看血花飞溅,举刀奋力砍来!
玄色交领长袍的男子背手立着,全程寂静无言,连表情都不动分毫,薛醒玉望着他高大挺拔地身影,他成长蜕变了,肩膀不再像当年那样孱弱无力,变得硬朗宽阔,矫健挺拔,像一头隐藏着巨大力量的威猛雄狮。
他好像也更冷漠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浑身的气息不再是当年16岁少年的干净阳光,浑身散发着冷肃的煞气,很不好惹。
对胆大包天的匪徒,他的手段更是粗暴血腥,毫不留情。
薛醒玉是见识过他的手段的,穿过来的第一天砍断的那只血淋淋的手臂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
想要躲避血腥名场面已经来不及,只看薛离昭缓缓提剑,准备大杀四方了。
剑鸣声冲天,眼前刺眼的刀光闪烁,只听唰唰两下,各种身体零件随机掉落,番茄酱不要钱似的满天豪撒。
忽然——
眼前一黑,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睛上。
耳边响起他淡得没有情绪的声音,“别看。”怕晚上睡不着。
眼睛看不见,但那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往她鼻子里钻。
薛醒玉悄悄拿手帕捂住鼻子,瓮声问道:“兄长,快好了没有?”
听到兄长二字,他挺拔的背脊有一瞬间绷直。
不知是因为她嗓音像那白糖糕一样甜软,还是时隔三年未曾听到陌生又熟悉,才让他稍微乱了心神?
薛离昭把小妹搂紧在怀,手持着剑与人厮杀,他嗓音平稳低沉,“快了。”
薛醒玉被他扣在怀里,整个小脸都被他按在胸膛上,呼吸都困难,她稍微挣扎了下。
薛离昭修眉一拧,“别乱动。”
“哦……”她乖巧地应了声,像只小小的猫儿趴在他的肩膀上,等他把那几个匪盗料理完。
“小师妹她哥,长得……长得不比我家二师兄逊色啊。”薛离昭的打斗动作干脆利落,简直帅一脸血。
如此冷酷无情的杀神,与他怀中娇软乖巧的少女,两道身影一黑一粉站近,意外的契合。关师姐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原以为小师妹的天香国色,与俊逸出尘的二师兄金童玉女般般配。想不到还有比二师兄更配小师妹的人……说是天造地设都不为过。”
桑叶惊了,忍不住纠正她:“关姑娘乱说什么呢,我家小姐和大少爷可是亲亲的兄妹,血亲!”
关师姐神经大条,挠头讪笑,打了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桑叶没敢态度太过,毕竟回府后还指望关沛帮忙看老爷的病的。
有薛离昭这一个煞神在身侧护送,一路平安无事,有些登徒子就算想打薛醒玉的主意,看到一身玄衣冷酷,杀气腾腾的薛离昭,没一个敢上前来招惹。
因此,途中非常平淡无聊,都快淡出鸟来了。
换乘走水路的时候,她与薛离昭在船舱的独间里休息,薛离昭抱剑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薛醒玉医书看不下去,只因身边人存在感太强。
她想了解这三年他去做了什么,在凌霄营里可还顺利?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问话,然而他只是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又闭上了,完全不搭理她。
难道是这个话题不太对他的心情?好叭,那换个话题。
“兄长这次回来,还要回京吗?爹爹挂念着你的终身大事,你会先把终身大事一起解决了吗?”三年了,他生母的孝期已过,他的婚事已经可以提上日程。
薛离昭这次终于回答她了,沉沉的嗓音从喉咙中吐出,“聒噪。”
薛醒玉:“……”居然被嫌弃了!
她只不过是想再续兄弟情……谁知竟然被嫌弃了。
她暗暗感叹,果然还是16岁的他好说话啊,虽然表面一直装得很冷漠的样子,但实际他是个心热的。
而现在,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
关心他还得到他的冷脸,这个兄长是个大猪蹄子!薛醒玉轻哼一声,便不再管他了,捧起医书继续看。
在她终于沉浸在自己的书中世界的时候,闭着眼睛养神的某人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凝在她昳丽柔美的小脸上。
呵,女大十八变。
……
回到府上已是三日后。听闻二少爷如今是神医的弟子,府上的人对她愈发恭敬了,虽然以前也挺恭敬的,但终归是不一样的,毕竟那是屈服在她恶势力之下。
关师姐也不抢薛醒玉的风头,她完全把医治薛义这件事交给她,那么久回来一次,得帮她立威信。
好在薛醒玉这些年也不是白学的医,诊出薛以连续七日不退的高热其实是中了蛊毒。
一种名叫催魂蛊的毒。
关师姐皱眉道:“催魂蛊是傀儡术的一种,在中蛊者身上放入一只子虫,即可操控心智,听命于手握母虫之人。”
病床侍疾的兰姨娘眼泪欲落未落,惊慌问道:“那老爷的蛊毒可能解?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七日了呀!这期间药都吃不下去,流食也无法投喂,一直这样,哪怕没被蛊毒害至身亡,也会被活活饿死……”
“爹体-内的子虫已死。”薛醒玉慢慢地说。
“既然那蛊虫已死,为何他还昏睡不醒,高热不退?”兰姨娘拿手帕擦眼泪,凄苦地求道,“二少爷,这是你爹,你要救他呀!”
薛醒玉蹙眉道:“之所以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正是因为爹爹不忍被人操控,于是强运内功,拼死将那蛊虫杀死于体-内。”
“蛊虫食血而生,又是剧毒的化身,虽身亡不能再作怪,也使得催魂蛊失效,但它本身就是一种毒物,不及时从身体里取出,就会催产更多毒素,使中蛊者死亡。”
薛离昭抬眼看她,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兰姨娘欢喜道:“二少爷肯定是有办法把虫的亡体取出来的吧?”
把虫取出,少不了要剖皮开肉,薛醒玉一阵恶寒,她下不了手。
于是对关师姐道:“五师姐,取虫麻烦你了。”
关师姐爽快应下,薛离昭在旁帮忙,薛醒玉拿出一套工具刀烤火浇酒做消毒工作。
蛊虫取出后,失血过多,生命奄奄一息,这时候苏长安给的保命丹派上用场,吊住了薛义的一口气。
后续就可以直接抓药开方子。
“父亲这次九死一生,能被救回来,也多亏了你。”薛离昭淡淡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薛醒玉心想,果然瞒不住他。沉默了会儿,她艰涩地开口:“必然与母亲脱不了干系。”尤其,跟季无病有关。
薛离昭明白她未说出口的那个名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两天你多看着点,我去找人。”
不知道他是去找据说回了娘家的姜氏,还是找据说云游四海去的季无病。
薛醒玉百无聊赖地待在厨房亲自给爹爹熬药。熬药也算她的绝活,在留仙谷她熬的药就算没有一千坛,也有九百盅。
精准地算好了时间,她便对着外面逐渐暗沉的暮色发呆——
四天了,不知道苏师兄现在在干什么?
对了,他说的传家宝是什么意思?那个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她好奇得不得了,可惜无缘得以解答。
炉火变小了,咕噜噜沸腾的声音响起,苦涩浓郁的药味在厨房里弥漫。
她站起身去把药汤端起来,这时桑叶来了,不由分说就夺过药盅,笑着对薛醒玉说:“小姐这里交给我来吧,你快出门去!”
薛醒玉不解:“怎么了?”
桑叶左右环顾,靠近了她,面上是神秘的笑:“小姐,去花园那边,有人等你!”
薛醒玉的心莫名一跳,那个人……是谁呀?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保州离蜀州足有千里之路,山高水远的,跋涉而来并不容易。
可那是苏长安啊,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她唇角立刻扬起,对桑叶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谢谢了啊!”说罢,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脚步轻快如蝶飞。
天空暗蓝,浓浓暮色之下,远远就看到一人长身玉立,站在院墙下,晚风扬起他的墨发,俊美如天神。
薛醒玉掩住唇,眼中笑意漫开,想不到他竟然会来!
她提起裙摆飞奔过去。
“当心些,莫要摔了。“他声音含笑。
“苏师兄!!”她还是很开心,很惊喜,脸颊因为兴奋而涨起红晕,“你……怎么会来?”
“因为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索性不再压抑自己,就来找你了。”
薛醒玉呆住,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看她愣愣的,他轻叹,桃花眼盛着快要溢出来的温柔,“醒醒师妹,你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吗?”
这一刻心照不宣,耳聋的人都能用眼睛看出来。
薛醒玉脸都羞红了,忽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犹豫不决,他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他说,“让我抱抱你。”
抱?怎么可能被他抱!
望着他俊逸的面容上的笑意,不知为何感觉到极度的羞涩!忍不住好想要逃!!
她羞得不敢面对他,转身就要走,不想腰间一紧,被他从后面揽腰抱住。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小师妹,跑什么?”
薛醒玉捂脸,啊啊啊为什么要用这种苏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话!!
此刻的薛醒玉,就像一只胆小不敢见人的小仓鼠。
感觉到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正面面对,薛醒玉垂着眼睛,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他。
他无奈极了,捧住她的脸,轻轻将她的脸托起来,额头相抵,哑声道:“闭上眼,师兄要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一段初恋,或相守白头,或无疾而终,显然苏师兄目前就是女主的初恋~!
男主兄长大家不要捉急,现在还只是“兄妹”关系,得男主发现妹妹不是亲妹妹之后才会产生爱情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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