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李兰没有丝毫反应, 整个村也是安静祥和的一如平常。
按理说这么小的一个村,死了人该是一件大事, 是值得好好办一场葬礼的。
可村里人没有任何反应, 村民们各忙各的, 甚至没有人特地到李兰家中来吊唁一声。顶多有几个大妈凑在一起聊天,唏嘘了几声。
“真是可惜了, 王家那儿子也死了, 老子死了还没一年,儿子就又死了。”
“可不是吗?”附和的人一脸怪异,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事成了,李兰也还年轻, 再嫁搞不好还能嫁的更好点。”
这话说的无端有些怪异, 她们提起这事的唏嘘劲儿似乎还不如见到刘天泽那股子厌恶劲儿, 来得严重。
而且她们说完这两句, 便再也不提王汕,那模样不像是忌讳,反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提的。之后谈论更多的还是李兰, 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道消息从她们嘴里说出来。
傍晚的海边,相较白天冷清了许多。
海风缓缓吹来,带着一股闲适与宁静的感觉。若是平时, 大家应该都会很享受,但当村子里蒙上一层血色的时候,这海风就无端变得怪异血腥了许多。
秦恣三人在村子里走了一圈, 并没有什么发现,也不知道王汕的尸体在哪,他好像就这么消失了。
阴蛇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画面。
染上暮色的海洋,平静而祥和。在它身前,一张红色的长桌上,贡香尖上飘出来的烟气,正袅袅绕绕的在海面上沉浮,最终沉了下去,升起细密的水泡。
而那贡香,才燃了不到三分之一,一下午的时间,才燃了那么点。剩下的三分之二,许是还有得燃。
几人又随着丁承绪去看了一眼车子。
车胎果然爆了,扁扁的压在地上,没有一丝气,而且一爆就爆了四个胎,车的底盘看着都离地近了许多,丁承绪没有自认倒霉,他觉得这应该是人祸。
“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也没什么好猜测的了,肯定就是五水村的村民干的。
但丁承绪还是有些不明白,他想了会,脸色突然慢慢变了:“不会是不想让我们走吧?”
许闻燃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他们是要留我们下来做客?”
做客和不让走,两个词的潜意思虽然都是留下来,但其间的微妙之意却是差了很多。
丁承绪脸色蓦的一变,想起几人婉拒了李兰的晚餐邀请,出门的时候,李兰说让他们在这多留几天。丁承绪想着自己几人本来就要在这待几天,就爽快答应了。
这会再一想,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那怎么办?”虽然他在直播中表现的很有主见的样子,但他真不是个多有主见的人,遇事不决的时候,就喜欢问别人。
许闻燃看了一眼正出神的秦恣,抬了抬下巴,对着前面的小超市,道:“去买点吃的吧。”
“啊……哦。”丁承绪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超市还如同之前一样,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
刘天泽坐在收银台后,不冷不热的扫了几人一眼,又垂下了头。
店里冷气打的很足,丁承绪依旧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几人很快选好了吃的,就走到了收银台旁。
“一共一百三十七。”刘天泽从收银台后扯了一个塑料袋,但这次没像上次一样,直接把塑料袋扔在台前了,而是慢吞吞的扯开了塑料袋,半晌,才问,“你们怎么还没走?”
闻言,丁承绪接过塑料袋,干巴巴地道:“车胎全爆了。”
“呵,”刘天泽扯了扯嘴角,恍然,“这群垃圾……”
他又扫了几人一眼,道:“走不了了是吧,也是,王汕都死了,你们又怎么可能走得了。”
“什么意思?”丁承绪有些不解,什么叫王汕死了,他们就走不了。
刘天泽一笑,笑得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没什么意思。”
丁承绪奇怪的看着刘天泽,总觉得这人不怎么正常。
哦,也许不是人也说不定。
但就因为他这种阴阳怪气,丁承绪对他的害怕却是少了些。
所以他又问:“那你知道王汕是怎么死的吗?”
李兰给的理由他怎么都有些不相信,一个近水的村子,王汕不说水性该有多好。但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淹死,总归是有些奇怪的。
“淹……死啊。”就三个字,刘天泽的语气却跟山路十八弯似的。
丁承绪叹了口气,就听到刘天泽又说:“反正你们也走不掉了,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王汕的葬礼。”
“葬礼?!”丁承绪一惊,“什么葬礼?”他不是连尸体都没有吗?
后面这句话,丁承绪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也不是很确定,觉得可能是自己弄错了。
“对啊,‘葬礼’,人死了不都该办葬礼吗?”刘天泽反问道。
“对,都该办,”丁承绪轻声说道,“那什么时候办葬礼呢?在哪办,村里不是连个殡仪馆都没有吗?”
听到这,刘天泽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
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丁承绪如坠冰窖。
刘天泽:“不是已经办了吗,你下午难道没看见吗?”
丁承绪一顿:“什么意思?难道……”
刘天泽点了点头,语气凉凉的:“是啊,下午村长不是跟你说要去祭拜海神吗?那会儿,不就是葬礼的开始吗?”
“可那会王汕还没死!!”丁承绪无比震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人还没死,葬礼却先办了。
这是确定他……一定会死吗?
丁承绪抖了抖肩膀,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脊背窜到脑中。
很快,他的想法就被刘天泽证实了。
他的双手搭在收银台上,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直勾勾的盯着丁承绪,一股奇特的味道从他身上传来:“没死?只要在大家心目中死了,不就死了。”
丁承绪一怔,意思是,村民们在去之前,就知道王汕要死了?
想到这,那些看似友好的村民们顿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他不自觉的倒退两步,咽了咽口水。
-
夜微凉。
海风徐徐吹在秦恣脸上,带来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几人藏在一栋废弃的小木屋里,这木屋离海岸有一段距离,是立在海中的。
据刘天泽所说,这是葬礼的最佳观看点。
就是这个点实在破败了些,几人还是划着一条小船划过来的,现在小船藏在了房子后面。
晚上的月光很亮,亮到几人能清晰的看见不远处那些人的动作。
参加这场“葬礼”的人不算多,加上村长也就三四个人,除了村长之外的几个人动作僵硬,看起来像是不会走路一样。
他们顺着烟气飘的方向看了几眼,随后,村长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一大股血液直接浇在了贡香上。
血液不仅没把贡香浇灭,更是为丝丝缕缕的烟气缠上了一股淡红色的血气。
这股血气飘在空中,没有直接沉入海底,而是凝结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鱼又像是人,结合在一起,更像是传说中的人鱼。
不过这个人鱼与一般的人鱼不同,它是三角形的头在上,身子却是人类的身体,说是人鱼,倒不如说是鱼人。
刘天泽的目光变得冰凉,他看着空中的符号,狠狠的揪了一下自己,从腿上扯下一块白色透明的东西,那东西的尾端似乎还沾着一些肉。
他不喊不叫,淡淡的说了一声:“葬礼、或者说是祭拜海神的仪式正式开始了。”
“那之前是什么?”丁承绪问道。
“仪式的准备阶段,毕竟空有仪式,没有祭品,又怎么能行。”刘天泽回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秦恣一直盯着远处。
她看到村长身后的那几个人,慢慢从桌子后面搬出来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桶,看起来足以容纳一个成人。
她想,那会不会就是王汕的尸体。
结果,她还是高估了这群人。
那人从桶里舀出来一勺白色和红色混杂在一起的东西,村长从香炉里捻出一点香灰,均匀的洒在那勺混合物中。
做完这些后,他才仰头看向那个血色符号,符号在半空中缓缓流动,最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鱼人。
成形的那刻,海面上浮现了许多细细密密的水泡。
刘天泽这会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看着那水泡,道:“来了。”
“什么来了?”丁承绪莫名有些害怕,不管是空中的符号,还是海水中升起的水泡,都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刘天泽这次没回了,他盯着海面,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慢慢的,水泡越集越多,村长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大,反倒是他身后那几个人,没有一丝表情,眼神空洞的像是个傀儡。
符号缓缓朝着水面压下。
海风似乎很大,将村长那声激动的“倒”字,吹得零零散散,有一部分似乎吹到了秦恣的眼前,她看到了村长语气中藏也藏不住的激动。
一勺红白混合物,洒在了海中。
一道海浪扑了过来,露出了海底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是一群鱼。
不,是一群怪物。它们长着一张人的脸,但五官就像是东拼西凑的一样,时大时小、时平时整,丰厚的嘴唇里,是一颗颗三角形的牙齿,看起来锋利无比。而它们的脸后,却是一条鱼的身体,它们在海中不断游动,尾巴扑动的时候,嘴巴也做出了咀嚼的动作,吃完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奇特的兴奋感。
刘天泽看着那群怪物争抢扑夺,似是在回应丁承绪之前的问话,轻声道:“人面鱼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估自己了,补不起来。。
我昨天会议,然后就快要答辩了,课题正好撞上两位老师的项目,我现在怕到头皮发麻,明天就不一定更新了,我怕我写一下心慌一下,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很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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