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内心被道德感折磨的纠结, 柳刀刀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 柳刀刀也对这种在她看来莫名其妙的纠结没什么兴趣。
柳刀刀只对她正在做的事，以及她要达到的目的感兴趣。
还有不到三分钟报告会就要正式开始了，整个报告厅内嗡嗡嗡的人声渐渐低了下去，走动的人也少了。
主席台下方几个看着挺有身份的男男女女人模人样地寒暄着……
柳刀刀又瞄了一眼主席台正上方的横幅：现代医学与人工智能。
柳刀刀啧啧, 心说这题目还能更敷衍更直接吗？一点儿文采都没有。
算了，随他们去吧！
柳刀刀收回目光, 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商务记事本，和一支黑色中性笔，放在桌子上。
她的余光瞄到了旁边坐着的年轻女人朝这里看了一眼，柳刀刀回头给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年轻女人也笑了笑。
柳刀刀早就注意到这个年轻女人面前的桌上也放着一本商务记事本和一支黑色中性笔——
两个人再次对上目光, 似乎还找到了几分默契。
这时候, 年轻女人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划开手机, 盯着微信上的回复：“昕姐, 我车胎爆了，现在还没处理完，恐怕去不了了。”
年轻女人连忙回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没事儿。就是交警来了，处理得比较慢。”
“那你有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年轻女人放下手机, 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要听报告会, 她早就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还是忍不住时而看一看手机。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柳刀刀热心地问。
“啊？不必，谢谢。”年轻女人回答。
大概是觉得自己回绝一个热心人的言辞有些锋利, 年轻女人顿了顿，又跟上一句：“是我朋友，她说她车胎爆了，来不了了。”
我当然知道！
柳刀刀心中暗笑。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可关切呢：“车胎爆了？这么严重？人没受伤吧？”
“还好，没受伤。”
“只要人安全就好，”柳刀刀点点头，又热络道：“我有个朋友在市交警队，需不需要帮忙？”
年轻女人一愣，接着微笑道：“应该是不用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无中生友的柳刀刀也朝她微笑。
主席台上的大咖们已经就座。
主持人是人工智能学院的院长。
人工智能学院是X大近两年才建立的新学院，教学班底都是从计算机学院里掰出来的。人工智能是当下全球的科技风潮，X大这所以文科专业见长的高校，也不愿落伍。
而且据说，人工智能学院的建立过程之中，还有某大型集团的教育基金的参与。
主持人已经把主席台上的几位大咖向观众作了介绍。
几位大咖分成两类：一类是医学界尤其是脑神经科的权威，一类是人工智能方面的专家。
而最后一个被介绍的大咖，身份是最特殊的：力合集团的副董事长。
柳刀刀盯着这个叫做李斯煜的年轻女人，眸子中划过了“有意思”的眼神。
和这一众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坐在一起，这位力合集团的副董事长太年轻了。而且那双桃花眼儿……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么年轻就能一群老家伙坐在一块儿，还是什么集团的，要说她不是金主爸爸，谁信？
啊，是了！
柳刀刀听到主持人有点儿疑似殷勤地介绍着力合集团以及李副董事长本人，什么年轻有为，什么家国情怀，什么洋装穿在身心依然是中国心……
柳刀刀都忍不住恶寒地抖了抖，心说X大的人工智能学院到底得了金主爸爸多少赞助啊？这跪舔的啧啧啧……说好的学者风骨呢？
旁边的年轻女人无声地笑了笑。
柳刀刀有所察觉地扭头，年轻女人也刚好看到她脸上的恶寒表情。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这位院长，也太拼了。
一场报告会拖泥带水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真够磨叽的。
柳刀刀腹诽。
报告会结束了，观众纷纷离场，柳刀刀也收拾起自己写得满满的笔记本，以及笔，放回了包里。
她的动作刻意放慢，已经感觉到旁边的女人已经收拾好了，并且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柳刀刀拎着包，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诧异抬头：“啊！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等半天了？”
会场内已经走了大半的人，年轻女人左侧一长溜的椅子都空了出来，她都没有从左侧离开，而是耐心地等着右侧的自己收拾利落——
柳刀刀在心里打了个响指。
表面上，她的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和她都市丽人的脸居然一点儿都不违和。
“没关系，我不急。”年轻女人的笑容特别温和。
柳刀刀忙站起来，让出过道，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年轻女人却没急着走，而是微微偏头看着柳刀刀。
柳刀刀佯作不明就里，也微微偏头看着对方。
她这么一下，倒像是在卖萌似的。
年轻女人不禁失笑，伸出右手：“我叫韩昕，韩国的韩，日斤昕。”
这是自我介绍求认识的意思呗？
柳刀刀大大方方地也伸出手，和对方的手握了握：“柳刀刀，柳树的柳，刀剑的刀。”
韩昕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诧异地张了张嘴，但马上就礼貌地换上了得体的笑：“很高兴认识你，柳小姐。”
柳刀刀弯着眉眼，瞧着韩昕，嘴上说着“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韩小姐”，心里面则琢磨着：要是她捏着这只柔软的手，控制住这个人，能不能逼迫她说出所有的真相？
好像有点儿太粗.暴了，毕竟是这么温柔的小姐姐……
柳刀刀犹豫了，觉得自己是个斯文人，不应该做那种暴力乔乔才会做的暴力事儿。
暴力乔乔其实快要暴走了——
她老板没有了消息，电话电话打不通，微信微信没回音，鬼知道正在干什么。
连柳刀刀也联系不上了，几个小时之前自己发的“搞定了”，根本就没得到柳刀刀的回复。
乔乔就这么枯坐在道边的长椅上，眼看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马路，渐渐被疏通，车流来来往往，然后又从疏通变成了堵得严严实实，迎来了这个城市每天都会经历的晚高峰。
夕阳西下，乔乔丢开手里的一把碎石粒，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她都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有那个力气跟玩儿似的捏碎石头，干吗还在这儿荒废光阴？去建筑工地当碎石机帮忙不好吗？
可是她的光阴还真就不怕荒废，乔乔自己都不知道“光阴”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总之，这么继续无聊下去太无聊了，没人理会她，她总得自己找点儿事做。
乔乔开着车回到了周则的私宅。
刚一开门，就听到了噼噼啪啪的脚步声，还是四脚着地的那种。
门口，乔乔低下头，刚好和闻声跑出来的小奶猫对上眼神。
“喵！”小奶猫仰着脸，朝乔乔叫了一声。
那副软萌的样子，让乔乔惯于平板的脸上，都禁不住露出了两分笑意。
她觉得小奶猫好像在和她说“你好”。
不是觉得，应该就是吧？
反正这个小毛团子是认得她的，而且和她越来越熟稔了。
它不再害怕自己，真好。
乔乔蹲下.身，把小猫抱了起来。
“自己在家有没有乖？嗯？”乔乔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喵！”
“有没有好好吃饭？嗯？”乔乔抱着猫，朝猫食盆的方向走去。
“喵！”
“吃的还挺干净的，”乔乔满意地笑笑，“想喝奶吗？”
“喵喵！”
一听到喝奶就要多叫一声，可见有多么急切。
乔乔唇角勾起，单手抱着猫，另一只手特别熟练地冲了一瓶羊奶粉，又熟练地单手拧上盖子，晃了晃，让奶粉充分溶解。
“喵……”小猫盯着那只在乔乔手中上下晃动的巴掌大的奶瓶，特别人性化地吧嗒吧嗒嘴。
其实它盯着的，是奶瓶里的羊奶，馋的。
乔乔又细心地在手背上试了试奶温。
因为奶瓶就在眼前，小奶猫的四只爪子已经不安分地在乔乔的手臂上踩啊踩啊，粉红色的小鼻子更不安分地拱啊拱的。
小奶猫终于咬到了奶瓶，马上迫不及待地吮.吸起来，小嘴吧唧吧唧的。
乔乔看到它吃得这么香，心情也格外地好了起来。
她抚摸着小猫的绒毛，感觉这小家伙好像又胖了。
虽然婴儿肥很正常，可太胖了也是身体负担啊！
乔乔是个机械思维，从来认定符合“范围标准”的才是最好的。
“你该减减肥了。”她摸着小猫说。
小猫吧唧吧唧的，不理她。
“搬了新家，你也能习惯得这么快。”
小猫继续吧唧吧唧。
乔乔不以为意：“等再长大点儿，你就不能再喝奶了。”
小猫不理会她，吧唧吧唧。
“一会儿吃饱了，消化消化，给你洗个澡。”乔乔说。
这么一句，就让小猫立时停止了专注喝奶。
一对毛绒绒的耳朵直挺挺地竖起，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惊悚。
乔乔无奈：“不洗澡会生跳蚤的。”
小猫再次听到“洗澡”两个字，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乔乔只能耐着性子安抚它。
因为猫毛都惊觉地立起来了，乔乔再摸小猫的脑袋的时候，就能摸到猫头皮了。
乔乔的手突然滞住。
她的手掌敏锐地感觉到了小猫脑后头皮的异样——
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小的创口，像是被做了微创手术之后留下的。
乔乔小心地扒开猫毛，聚拢目光。
她的目光一旦聚拢，就可以穿透普通的障碍物。
然而她看到了什么？
芯片？
乔乔的表情复杂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各种人类和非人类的组合，就问你们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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